╭*||▂▂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浅沫】整理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书名:家教之浮云回暖 作者:奶香琉璃酒 文案 那个长着娃娃脸的漂亮姑娘总是笑容满面,可打起架来却别有一番神经病风貌。 那个暴力中二的清秀少年像匹高傲的独狼,可每月也会有那么几天渴望被温暖治愈。 不堪的回忆吗?没关系。残酷的战斗吗?没关系。 一切都会过去。 只要我还在,只要你不离开。 PS:1.本文偏向于治愈系(虽然也有战斗流) 2.作者文笔还算看得过去,并且不坑同人文(什么破原则),保持更新,晚八点档不见不散 3.1V1,人物设定遵照原著基本不崩坏,按剧情线走,女主是风的干侄女,开朗爱笑的好姑娘,不圣母,请放心跳坑 4.砸砖手下留情,实在不能忍受请点叉——另外,0分没关系,我更希望有人留言唠嗑,否则好寂寞…… 内容标签:家教 异能 女强 少年漫 搜索关键字:主角:长泽安初,云雀恭弥 ┃ 配角:家教众 ┃ 其它:那些偏治愈系的故事 ==================   ☆、她只想蹭饭而已      春深,并盛的街道在夕阳下被覆上一层浅淡的金色,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交织着路人行色匆匆的身影,像是宁静的浮世绘。   而对于云雀恭弥来讲,这也不过是一个非常平凡的、收保护费的傍晚。   ……当然,前提是没有那个突然跑过来捣乱的奇怪孩子。   “金额没错。”彼时他刚刚收过某位摊主递来的五万钞票,不想刚一回身就被人扯住了衣角。   战斗本能令他瞬间警惕地攥紧手指,神色不善地向后望去,谁知却迎上了一双笑眯眯的新月眼,不禁怔然。   对方是个比自己整整矮一头的女孩子,黑色长卷发五官精致,看上去就像商店里卖的洋娃娃,右耳那枚闪亮的红宝石耳钉随着她的动作映出一道赤色光芒,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   “漂亮小哥,能不能借我100日元?我会还的。”   从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听起来有种莫名的诡异感觉,云雀冷冷地转过身去:“不能。”干脆利落的拒绝。   “作为一名刚收完保护费的地头蛇,资助一下应该算举手之劳吧?”女孩笑容未褪,连手指都没放松半分,“我真的会还,只是想买个包子补充体力,以便顺利找到reborn叔叔家去。”   先忽略掉“地头蛇”这个令人不爽的认知,云雀很自然把注意力放在了后半句话上:“reborn?”倘若没记错的话,跟在沢田纲吉身边的那个小婴儿就叫reborn吧。   女孩本来懒洋洋眯着的眼睛顿时睁大:“你认识他?那不用借钱了,直接带我去吧!”   “不行。”他没有兴趣做这种业余善事,带她去找reborn又怎么样?那个小婴儿又不会如他所愿打一架。   “所以说你只会发出两个音节么,面瘫帅哥?”这才几句话的工夫居然换了仨称呼。   云雀的耐心实在很有限。而他一般情况下又不至于对小孩子抽出浮萍拐,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即恐吓:“再跟着我喋喋不休,当场咬杀。”   少女很诚恳道:“就算你想咬我,也请等我到了目的地之后好吗?我得洗澡。”   “……”他彻底失去了搭理她的兴趣,自顾自向前走去。   “诶,你就带个路吧好不好?我会付报酬。”   “……”刚刚还在当街借钱的人谈什么付报酬。   “我叫长泽安初,怎么称呼你呢?”   “……”突然自我介绍不觉得奇怪么?谁要和她认识。   少女,也就是长泽安初紧走几步闪在他前面,丝毫不泄气地继续沟通:“即使你不愿意走远路,至少把路线告诉我可以吗?我实在是很饿了!”   很饿,很困,在她生命里是永远的重点。   云雀终于不胜其烦,从口袋取出两张钞票丢到她手里:“自己叫计程车,并盛町三丁目。”言毕头也不回举步离开,只余黑色校服外套在晚风中猎猎飘扬,落在安初眼中幻化成别样风景。   真是个高冷莫名的人呢,然而明明生得很古典清秀啊——所以凭借外貌下定论是极其不可取的,要记牢。   ————————————————   沢田纲吉没想到晚饭时分还有人来家中拜访,而且一开门发现还是个长相甜美的陌生小姑娘。   “呃,你是……”   “请问reborn叔叔在吗?”   “reborn……叔叔?!”纲吉本能地一个激灵,“你是他的什么人吗?”   结果还没等安初回答,站在身后的里包恩就给出了答案:“是长泽啊,风叫你来的么?”   纲吉好奇地低头看他:“风又是谁?”说话间还不忘客气地请安初先进来。   “风是我的朋友,这位长泽安初,是他的侄女,中日混血。”里包恩若有所思看了安初一眼,“不过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选择找到这里来。”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是叔叔……”   “辈分大而已嘛。”毫不负责任的敷衍。   安初依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叔叔喜欢云游四海,又说一平小师妹也在这里,所以我觉得……可以来蹭饭呢。”   可以来蹭饭呢……蹭饭呢……饭呢……   里包恩压了压帽檐,唇角上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好啊,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啊喂!尽管在心底无声呐喊着,但纲吉依旧鉴于其无法拒绝的性格,欣然接受了这个不速之客。   毕竟也和一平的师父有关系,而里包恩又没有排斥她的到来,应该是有道理的吧。   虽然“渴望蹭饭”的理由太奇葩。   晚餐很丰盛,各种日本的传统美食,更何况纲吉的母亲手艺非常棒。   安初觉得来到并盛,是自己有史以来做出的最正确决定。   “中国那边的住处太冷清了些,我又没有钱,仅剩的一点存款全贴在路费了。”她如是向里包恩讲述着,“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留下来吧,我可以打工抵房费哦~~”   纲吉连连摇头:“并没有那种规矩啦,你如果没地方可以去,暂时住下也没问题,我们还负担得起!”   安初觉得这个腼腆的褐发少年挺有意思,和兔子这种生物有点微妙的相似,她弯起新月眼咯咯笑道:“沢田君是好人呢,比我今天碰上的地头蛇优秀太多。”   “哈……地头蛇?”   “对啊,在并盛收保护费的奇怪男人,黑色头发细长眼睛,长得很好看,披着校服白衬衫。”足够详尽的描述,末了还加上一句,“他好像认得reborn叔叔哦。”   如同晴空霹雳在脑海中炸开,纲吉登时大叫起来:“难道是云雀前辈?!”   深受中国文化熏陶的安初不太能理解“云雀”这个姓氏,一撇小嘴“哦”了声:“全名呢?”   “云雀恭弥。”里包恩饶有兴趣地开口,“你对他做了什么?”   “借钱啊,为了找你家。”   “他借了吗?”   “很不友好,但还是借了。”   纲吉一头磕在桌面上,语气是满满的庆幸:“……还好他没有咬杀你啊……”那对浮萍拐可是随时都很饥渴难耐的。   “他是说过‘咬杀’这种词汇的,但我想那是说笑的吧。”安初挑了块奶油点心放入口中,含糊不清道,“对了别忘提醒我,要还他钱的。”   “我想也许他顾及到你是小孩子,心软没下手……”据说云雀对小动物和小孩子都比较宽容,但那绝不代表他的暴力是说笑!   风纪委员长是魔鬼,稍不留神就会死人的。   “的确如此,不过要做掉长泽,大约也是件棘手的事情。”里包恩抚摸着手中的列恩,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看不出具体情绪,“‘闪电长泽’的别称可不是虚名。”   “闪电……长泽?”   安初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因为遇到危险时从来跑得超级快。”   “……这也是个不错的技能啊!”   里包恩跳起来给了他雷霆万钧的一脚,直接踹到床下:“没出息,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废柴纲吗?”   “我觉得沢田君只是因为善良吧,以后会慢慢进步的,毕竟reborn叔叔是个超一流的家庭教师,有你在准错不了。”安初起身,客气地朝两人一点头,“那么我先去睡了,谢谢今晚丰盛的款待。”   娇小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纲吉躺在地板上纳闷地看了眼挂钟,明明才不到九点啊,睡得会不会太早了些?“安初的作息很奇怪呢。”   “啊,我以前听风提到过,长泽生命里最重要的两项事情,一是吃饭,二是睡觉。”   “……很惬意的生活方式呢。”怎么感觉和蓝波差不多追求。   “不是哦,对一个母亲早逝,父亲又被禁药组织残忍杀害的女孩来说,‘惬意’这个词汇大抵很奢侈吧?”   纲吉怔住。   父母双亡么……而且还是以那种方式……单从对方刚才清澈明亮的笑容里,当真看不出她是背负着此种经历的人啊!   是开玩笑的吧?   里包恩跃至软床上盘腿坐好,继续着自己的思路讲下去:“呐,父亲死的时候她才六岁,被那个组织抓走用来作试药儿童,后来是风闻讯赶回救出了她,据说两人临走时玩了次团灭呢。”   “……”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骇人听闻的故事真的好吗?   “风说当年她被注入了一种名为Antiaris toxicaria的药物,本来是致死的,谁知后来却与其血液相克,衍生为了自身的奇异力量,只是由于杀伤性太强,他替她封住了。”里包恩笑了两声,“所以,千万别把长泽看作是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啊,貌似这么多年风都看不透她到底想的是什么,她对待所有人都很友好,但谁也不晓得她何时就会进化成一场灾难。”   变异后的潜在大杀器么……家里貌似又住进危险的人了。   经一场残酷磨难后蜕变重生,这么多年坚持独自抗下所有的记忆,喜怒哀乐都足以成为她伪装的面具。   或许阳光灿烂的另一面,就是狂风骤雨。   纲吉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见安初的房门紧闭,无声无息。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亲们,酒酒在这里先表示一下感谢啊!如果不嫌弃请多留言吧,0分都没关系,我只是害怕寂寞,没人交流写字没动力……T.T   ☆、她只想睡觉而已   纲吉十分不理解,为什么安初也要跟着自己一起去上课。   “因为要还钱啊,给云雀恭弥。”安初给出的答案简练无比,眯起眼睛笑得如三月春风,“多谢沢田君的友情资助呦~”   “那也算是他付的家教费,记我账上就好。”里包恩戴着个滑稽的熊猫头套闪亮登场,站在不远处仰头看她,“过几日也许需要你盯着纲做一些速度练习,这笔钱就一了百了吧。”   爱好Cosplay的家伙真奇特,不过……还真是轻而易举的抵消方法呢。安初一边点头,一边好奇地瞥了纲吉一眼,咦,为什么对方瞧自己的目光那么惊恐?   她哪里知道,作为一个暗藏的大杀器,对兔子属性的纲吉来说可是很有恐吓力的。   “喂,一个小孩子能担任起训练第十代的重任吗?”狱寺隼人的声音很不耐烦从身后传来,“reborn先生是在说笑?”   山本武笑眯眯地反驳:“我倒觉得,小鬼的决定每次都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呢。”   “棒球笨蛋你能不能别总跟着我?!”   “哈哈哈,只是凑巧啦。”……   沢田君身边朋友很多呢,各种性格的都有诶,当然也包括家里闹腾的蓝波和小师妹一平,大概只有真正随和好脾气的人,才能产生如此高强粘合剂的效果吧。   这样想着,安初脸上的笑容便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意味,操着柔软的娃娃音道:“放心吧,我会尽力。”   狱寺横她一眼:“你要怎么尽力?”   “你是被称作‘人体炸弹杀手’吗,章鱼小王子?”她歪着脑袋打量他,全然不顾对方听到这奇怪外号的炸毛反应,“扔个炸弹看看,扔远点。”说得像评价天气一样轻松愉快。   纲吉本能地回手抱住狱寺胳膊:“狱寺君冷静啊,这是学校会死人的!”   事实上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章鱼小王子(?)早就用另一只手取出至少四枚炸弹一股脑甩了出去:“小家伙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看招!”   “住手啊狱寺君!走廊会被炸掉的啊啊啊——!”   ……面前忽然掠过一道虚影,安初转眼间已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便是沿着炸弹的轨迹站到了二十米开外,飞起一脚将四枚炸弹全部扫出了窗外。   烟花般绚烂的光亮点燃了半边天空,爆炸声震耳欲聋。   “呐,这就是我的速度。”   狱寺和纲吉双双石化。   里包恩面无表情地鼓掌:“‘闪电长泽’不虚其名啊。”   “哈哈哈。”只有山本武笑得极为开心,“安初要是加入校棒球队,一定会是主力成员呢!”   “你在想些什么啊棒球笨蛋!”   “啊……狱寺君你再冷静一会儿……”   正当众人闹作一团的时候,楼道尽头毫无征兆传来嗒嗒嗒的轻微脚步声,穿白衬衫戴“风纪”袖箍的清秀少年冷冷走近。   纲吉下意识叫出声:“云雀前辈?!”   “吵死了。”云雀修眉微挑,淡声道,“我不是第一次警告了吧?群居者咬杀。”最后二字掷地有声,透着令人心寒的森然气息。   “对不起……”某只兔子将手抱头,泪流满面。   狱寺怒道:“你这混蛋总阴魂不散地吓唬第十代什么用心?想打一架?!”   话音未落,浮萍双拐已瞬间出现在云雀手中,金属光泽凛冽非常:“如果你渴望这么做,我不介意松动筋骨。”   “那个……稍等稍等。”就在双方一言不合剑拔弩张之时,两张钞票突兀地隔在了中间,安初迈着小碎步站到云雀面前,笑出了一对可爱小虎牙,“是叫云雀对吧?总算知道你名字了,这是昨天的车费,万分感谢。”   万分感谢是用中文说的,日语不够流利是个弊端,云雀显然为在这里能再度看见她而感到意外,却也没多言,接过钞票收起浮萍拐,轻哼着转过身去。   “下次再被我发现破坏并中风纪,即使是小孩子也不能饶恕。”   “我不是小孩子哦。”   “嗯?”他脚步一顿。   安初觉得实在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被人误会的问题:“15岁也不算小孩子了吧,你们对于所谓‘儿童’是如何界定的?”   狱寺不满地嘟囔着:“明明和商店的布娃娃差不太多……第十代,她真的15岁了?”   纲吉:“……大概吧。”从身高来看是比普通中学女生都矮一些,娃娃脸也给年龄减分,不过根据里包恩的叙述……那是Antiaris toxicaria的副作用也说不定。   云雀没兴趣和他们讨论这些无聊的话题,披着校服淡定走远,只留下了孤傲的背影引人遐思。   ————————————————   午后的时光很温馨,妈妈做的便当很好吃,连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也很恰到好处。   纲吉趴在桌子上打盹儿,听山本在后面和里包恩嘟囔:“小鬼,安初的瞬移速度真的很快啊,怎么练出来的?”   里包恩淡定道:“因为从某种程度来讲,她不算人啊。”   “噗!”他顿时把刚喝进去的水全喷在了桌子上,“reborn你这么说人家女孩子不合适吧——啊对了,安初呢?”   狱寺刚好进来,闻言插着口袋吊儿郎当道:“刚看见她自己往天台方向过去了诶。”   “哦,原来是去天台了……什么?天台!”反应慢八拍的纲吉同学瞬间掀桌子跳了起来,“快去救人呐!晚一步来不及了啊啊啊!”言毕风一般冲出了教室,只留下一群凌乱的同伴。   天台可是云雀的地盘,而且前者这个时间段多半在午睡,试想一下,若是安初吵醒了有起床气的某位中二病之王,恐怕就只有血溅当场这一后果了。   为何如此想不开啊,生活明明很美好。   ……但事实上,就在纲吉脑海中勾勒世界末日图景的时候,安初正好整以暇躺在天台上晒太阳。   最重要的是,云雀恭弥就躺在天台另一边小憩着,尚未发现她的存在。   少年少女分隔两侧,各自沐浴在金色的天光下,远观着实是幅安静的画面。   当然,如果那片树叶不作死地落在云雀耳边就更好了。   睡觉极轻的低血压大魔王睁开了眼睛,他蹙眉转过目光。一眼就看见了某位蜷成一团像猫一样的姑娘。   谁能和他解释一下,那个丫头为什么抢地盘抢得如此心安理得?   “长泽安初。”他记忆向来很好,能够清晰念出这个只听过一遍的名字。   安初躺在地上仰面看他,眼神略茫然:“啊,云雀,好巧。”语调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云雀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细长凤眼微微上挑:“你有两条路,要么马上离开,要么被咬杀,选吧。”   对他而言,这已经是最高限度的耐心,毕竟面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直接上拐似乎胜之不武——他还没变态到见人就打,那种战斗没意义。   “我只是觉得这里阳光很不错,怎么,是你的专属领地么?”   “隶属风纪委员会。”   安初笑起来,那双黑眼睛很轻易就眯成了一座桥:“地盘意识是应该具备的,不过……你能不能装作没看见我?”   “唰”的一声,他单手提着浮萍拐横在胸前,面无表情:“走不走?”   “……呐,不走。”   警告无效,浮萍拐在空中划过耀眼弧线,一个漂亮直击。   喀嚓,很明显骨头碎裂的声音。   与其同时,沢田纲吉撒丫子跑上了天台:“云雀前辈!我是来把安初带回去的……诶?啊呀!”最后一声完全是惊恐的破音。   他看到了什么?云雀还保持着弯腰攻击的姿势,安初坐在地上,仅用一只手臂挡住了浮萍拐,俩人大眼瞪小眼,就跟画面定格了一样。   “ciaossu~~”里包恩慢悠悠从后面踱过来,仅仅扫了一眼便不紧不慢提醒道,“长泽,右臂折了哦,赶紧想办法吧。”   手臂折了这种事可以说得这么随意吗?!纲吉彻底石化。   安初耷拉着一条手臂起身,似乎也没表现得多么疼痛,只是转头看向神色莫辨的云雀,很诚恳(?)道:“我真的只是想睡个午觉而已,没想抢你地盘。”   “……所以?”   “所以……”她叹了口气,“你这算故意伤害,出医药费怎么样?”   “……”   云雀恭弥默默站立着,任由她伸出完好的左手在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然后以令人咋舌的瞬移速度消失在了众人视野内。   他沉吟片刻,直接无视掉沢田纲吉,径直从天台走了下去。   嗯,原来不是普通程度的柔弱女生么,只是大胆到不用武器硬挡下那一击,也真是……挺神经病的。   他其实不愿意承认,原本只想吓唬吓唬她,然而她伸手格挡的刹那间,自己却莫名其妙涌起了战意,不受控制地就发了力。   那一刻她眼底掠过的、名为不愿妥协的倔犟光芒,实在与娃娃脸上随时显露的笑容很不相符,是错觉么?   算了,草食动物都是一个样子。   哪怕其中某位拥有着难以理解的勇气值。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隔日更哈,每章必定3000+,保质保量   ☆、她只想住院而已      安初在众人眼中一跃成为了“勇气”的代名词,而另一方面,她在纲吉心中“潜在大杀器”的阴影也是无论如何都抹不掉了。   云雀恭弥的浮萍拐啊,就那么轻描淡写地用手去挡啊——虽然结果一点也不轻描淡写吧,但是这简直无异于把脑袋直接伸进老虎嘴里啊!   了不起,连狱寺都竖起大拇指夸她是“敢于同恶势力作斗争的新时代少女”。   ……尽管这并没有太大关联。   她现在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打着石膏,直愣愣望着天花板出神。   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她惯常恢复得比常人快一些吧,也足够闷出病来了。   “reborn叔叔,要不我马上出院训练沢田君吧?”   “不行哦。”里包恩将礼帽扶正,一本正经地回答,“作为长辈,我需要对你的身体健康负责。”   “……看你以这幅身躯说出‘长辈’之类的话,还真是不习惯。”   里包恩略一抬眸:“所以你看见风也会不习惯么?”   “再怎么说也是叔叔,会好一点吧。”   “虽说不是亲叔叔,却还是很认可风啊。”像是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其实风是安初父亲的结拜兄弟,因为很多年前在风遭遇困境的时候,那个善良的男人曾伸出援手,在中国的古话里,这似乎叫作“义结金兰”,是很重要的誓约。   安初略一怔忡,随即则坦然地笑了:“叔叔和父亲是不一样的,他很强大也很温柔,当初若没有他,我怎么活下去。”   “你天赋不错。”   “哎呀,被第一杀手夸张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儿。”   “留在彭格列家族,会考虑么?”   “啊……原来如此。”她重新躺回床上,懒洋洋地摇了摇头,“我可没有被彭格列雇佣,而且我这情况,reborn叔叔也很清楚,就算留下效力也不会持续太久,不如不要吧。”   里包恩朝她那枚红色耳钉投去一瞥,沉默良久,未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稚嫩的脸上看不出具体情绪。   不多时,病房外面忽然传来熟悉的吵闹童音:“蓝波大人来看望小安初了啊哈哈哈哈——”然后是噔噔噔活力四射的脚步声。   “一平也来给师姐送便当!”   “reborn原来你也在啊。”纲吉带着狱寺山本走进来,冲安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哈安初,蓝波和一平吵着要来,我没拦住,不会影响你休息吧?”   安初笑眯眯道:“不影响,反正我也很无聊。”   但是她到底低估了蓝波同学的破坏力,不过是啃个鸡腿的工夫,那个孩子就因为和里包恩挑衅被胖揍了,蹲在墙角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然后在“要忍耐”台词一遍一遍的重复中,嚎啕着掏出了两个手雷……   纲吉大叫起来:“那个不能在医院里用啊蓝波!”   没用的,手环已经被拉开了。   安初“蹭”地跳下床,闪电般瞬移出了现场。   身后爆炸声一如既往的洪亮。   ————————————————   “沢田君,我的鸡腿怎么办?”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安初。”纲吉小心翼翼打量着对面那两位怒发冲冠的护士,无奈擦汗,“主要是你连病房都没得住了。”   狱寺在旁边冷哼:“第十代不用担心,我去找院长!”   “……不用了狱寺君,打残院长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妙。”   安初漫不经心地摸了摸下巴:“不住院就算了,直接回家呗。”   “不行啊你伤还没好,女孩子家不可以这么随意的!”   她哪随意了?   几人说话间便有一位医生走过来,推了推折射寒光的眼镜淡声道:“哪位是长泽安初?有个病房空了床位,过来吧——她的家属,请尽快付清病房整修费用。”   “……”   安初不知道病房整修费用是谁出的,她只知道原来自己的新病友是个熟人。   一进门就看见满地七扭八歪半死不活的伤员实在很有视觉冲击感,而站在病床前唇角上扬笑得一脸嚣张的清秀少年更有冲击感。   云雀恭弥……嘛,这家伙穿病号服也还是很好看啊。   不,这不是重点。   “云雀先生,这位就是您的新病友。”医生仿佛眼瞎了,根本无视掉地上被打成半死的伤员们,只谦和有礼朝云雀鞠了一躬。   云雀点头:“我知道,你把这里打扫干净吧,三分钟。”潜台词大概是“三分钟完不成就得下地狱”。   医生吹了声口哨(?)传来属下,众人一溜烟拖着伤员消失在视野范围内,用时三十秒。   所以说云雀也是医院的地头蛇吗?他要让全并盛都知道这家医院被自己承包了吗?   安初心理素质极强,片刻就消化了这个事实,笑容满面指了指床铺:“我能睡这里吗?”   “只要你够安静。”云雀神色微哂,“须知树叶的掉落也会吵醒我,届时你就只有被咬杀的命运。”   “那我现在就把这只胳膊也送给你吧!”她大义凛然伸出左手,“尽管拿去不要客气!”   “……”云雀满脸写着“你有病吧”四个大字,没搭理她就坐在了床边。   安初赤着脚爬上床,顺手端起了桌面上的玻璃杯,刚要喝就迎上了对方漠然的眼神,伴随一句“那是我喝过的”,她咣当把水杯放回了原处:“放心吧我还没碰!”半晌又禁不住心中疑惑,小声问道,“恕我多嘴哈,云雀你为什么会住院啊?”   “伤风感冒。”简练的回答。   也是,春夏交替气候是不怎么正常。   屋内一时寂静,几乎连彼此呼吸声都能听清楚,安初不太喜欢这种尴尬气氛,不住往外面瞧着,抱怨纲吉一行人怎么还不出现,到最后她放弃了等待,没话找话地嘟囔了一句:“感冒就应该吃点清淡的,像八宝粥就不错。”   “不会做。”   “我会做啊,在中国八宝粥是人们经常吃的呢。”   ……不对,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这样会被他认为是故意套近乎吧?然后说不定又要引发拐子抽人事件……   安初本能地开始四处搜寻能当作盾牌的家伙什儿。   “那就做吧。”   出乎意料,云雀竟很自然地接茬了,而且还同意了。   “刚才你是说……让我做八宝粥……来着?”   他挑眉看她一眼:“做完送到接待室来,我明天出院。”   “问题是我还在住院。”安初轻微幅度晃了晃右臂,“骨折诶,需要时间的。”   少女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某种撒娇的小动物,并无怨恨和愤怒,仿佛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叙述事实——换作旁观者,完全不可能想到,此刻和她交谈的,就是导致其受伤的罪魁祸首。   云雀目光微滞,而后闭上眼睛转向一旁,语气淡淡道:“连抱怨都不抱怨一句,你还真有意思。”   “唔?”   “你那条手臂是我抽折的。”   安初呵呵笑道:“这种事情用不着总拿出来说啦,多丢脸。”   “……”   “其实谁是坏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显得很自信,“因此,我倒宁可把那天的事看作意外。”   “我的世界不存在意外。”   何必否认呢,看来别扭到底的中二病总有其存在的道理。   安初无语,俯身想打开柜门给自己拿个新杯子盛水,结果那个柜门着实很可恶,开了左边右边就自动合上,她另一边还打着石膏根本没法帮忙,只能干着急。   半晌,一只修长的手自旁侧探过来,替她扶住了左边的柜门。   “快点拿,草食动物就是草食动物,磨蹭。”   惊讶归惊讶,对方肯帮忙当然很好,她迅速取出杯子,很客气地道了声谢,顺便反驳观点:“我可不是草食动物,你要相信。”   是不容置疑的笃定语气呢。云雀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看来你觉得自己很强?”   “没觉得很强,只是恰好能够生存下去的那一类吧——单纯凭借自己的能力。”   很别致的言论。   不知为何,云雀蓦然就产生了“想打一架”的冲动。   “要不要试一试?”   “……大哥,我现在就剩一只手能用了……”   “我可以点到为止。”违背常理的让步。   安初头疼地叹息着,但联想到断然拒绝会出现的后果,她一撇嘴,从旁边的角落里拾起了一把……扫帚。   “暂时先用这个吧,你可得轻点。”   云雀手中的浮萍拐伴随着那个张扬的黑色笑容迎面袭来,她侧身格挡,可怜的扫帚顿时被削成两截飞了出去,某人反应极快,身形一展就瞬移到了窗边。   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你的速度很占优势。”这算是来自委员长的夸奖。   “所以遇到搞不定的事情时能够跑得快一些。”   他意味难明地轻哼:“依旧是草食动物的逻辑。”   这种说法倒也不无道理,毕竟她和他的生存观念不同,须知野蛮暴戾也是自我保护的方式之一,以坚硬的外壳来罩住孤独内心,大概是最固执的选择,却又的确最为稳妥。   “有的草食动物是自觉蜕变的,为了图个安稳而已。”安初笑道。“因为不晓得任性下去,下一步会不会就万劫不复了啊。”   强者永远都有对手,弱者却可无欲无求,尽管能够规避的危险是个未知数,但至少应该让痛苦最大限度的减少。   人生太短,不必过分为难自己。   云雀在她清澈坦然的注视中抿起薄唇,神情沉静如水,像是思忖,又像是默许。 作者有话要说:     ☆、她只想送粥而已      安初的身体机能不错,仅仅一个月就出了院,虽然右手臂依旧不怎么灵活仍需调养,但也已经不影响正常行动了。   鉴于云雀出院前的那句“别忘了你说的八宝粥”,她回到纲吉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采购食材——当然,用的是里包恩给的零花钱。   “reborn叔叔你这样体贴,真是叫我不好意思。”   里包恩头也不抬把玩着列恩的尾巴:“因为我知道,就算不给你也会找我要。”   “我会还的哦。”   “不必,之前说好了么,你要帮我训练阿纲的速度,稍微付点工资也在情理之中。”说到这里,他将目光投向灶台上那锅热气氤氲的粥食,“另外,你厨艺似乎不错。”   安初尴尬地笑了两声:“不,我只会煮粥。”否则也就用不着来这蹭饭了。   里包恩幽黑的大眼睛里倏地掠过一丝亮光:“记得以前风也给我煮过一次呢,没想到这么香的八宝粥,你却要做给云雀恭弥。”   “啊,谁让那天在医院里答应他了呢。”安初很自然地回答,“不过不是做给他一人的呦,可以让全家都尝尝,reborn叔叔喜欢的话,我就给你额外多留一碗。”   “得到特殊优待的感觉很不赖。”里包恩似笑非笑,轻描淡写转开了话题,试图把重点引向自己期望的轨迹,“不过话说回来,云雀似乎对你没什么明显恶感。”   安初挺纳闷地看他:“云雀为什么非得对我有恶感才行?我又不招惹他。”   “那种战斗狂,是不屑于与所有群聚者为伍的,排斥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可你却在医院里同他和平度过了一夜。”   什么“度过了一夜”,这种遣词造句听起来好奇怪,再说她右胳膊差点废了还要怎样?无非是同一病房而已,云雀难道还能丧心病狂到真提着拐子把她清理掉吗?   如果定要说他后来表现得比较平静,那估计就是因为八宝粥之约了吧?或者说,是因为她陪他打了一小架,委员长打爽了(……)所以决定轻饶她?   中二病的世界哪里是旁人能懂的。   “云雀将来是可以加入彭格列家族的。”   “哦……诶?”安初一时没太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感慨,“让他加入彭格列家族,沢田君会很凄惨的。”天天被揍成猪头。   里包恩沉声道:“云雀很强。”   “那是必然,果真只有真正强悍的人才有张扬资本呀。”   “你也很强,不是么?”   安初用勺子慢慢搅动着锅里的八宝粥,脸上还带着笑容,并未因为这句话产生多么波动的情绪:“reborn叔叔,你该不是又要劝我加入吧?都说了,我无法胜任。”   里包恩沉默。   “按理说被第一杀手看中是件骄傲的事,然而……”她垂眸,将一抹幽暗的光影适时隐藏在长长睫毛下,“以我现在的状态,除了速度之外,战斗力是很有限的,根本排不上大用场。而若要达到你期望的那种高度,就不可避免要动用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我可还想多活两年呢。”   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被红宝石耳钉封印在体内,属性特殊,一旦开启便意味着要以燃烧生命潜能为代价——换句话来讲,这种能力每使用一次就得减几年寿命,爆发出的能量越汹涌,剩下的日子就越短。   ……神经病才要和自己过不去啊!   “抱歉。”里包恩的声线很平稳,却仍能让人听出些许诚恳的意味,“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件事,随你喜欢吧。”   锅里的八宝粥咕嘟咕嘟在冒泡,散发着迷人的甜香气息,安初关掉火,舀一小勺尝了尝,转眸欣然一笑:“非常成功的味道,看来我手艺并未生疏呢!”   仿佛刚才的话题只是错觉,而她也可以完全不在意地忽略过去。   像是绵长的水流,利器划过也不露痕迹,时刻都拥有着自我愈合的能力。   或许,人如其名,随遇而安。   ————————————————   送粥这种琐碎的小任务自然不能麻烦里包恩,虽然他也经常以Cosplay的奇特形象悄悄出现在并中找纲吉吧,但说一千到一万,最后还是得安初自己去。   四个保温罐沉甸甸,她打着哈欠拐入一条小巷,低头注视着投映在斑驳阳光下的、自己的影子,不紧不慢地踱步。   要送给沢田君和狱寺君他们很简单,可送到接待室去就困难许多了……云雀同学如果对味道不满意,也许会当即抽出拐子……   回头应该想办法打造一个盾牌,或者从蓝波那里拿俩手雷防身吧?毕竟云雀的攻击速度丝毫不慢,她单凭着两条腿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安全。   唉,作死的决定。   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似是有人故意挡住了去路,她停下来,不解地抬起头。   四个彪形大汉正手握绳索不怀好意地笑着,为首的那个满面胡茬,一双贪婪的眼睛上下打量她:“谁家的小姑娘,要去给父母送饭吗?”   好吧,如果沢田君他们也算父母的话——衣食父母。   安初最大的优点就是对谁都能露出有礼貌的笑容,哪怕这几位不是善茬:“算是吧,所以能借过一下么?我赶时间。”   “呵呵,看你这么可爱,有没有兴趣和哥哥们走一趟呢?哥哥们的住处有好吃的糖果哦~”   哦个鬼啊,长得如此丧尽天良居然还自称“哥哥”卖萌?编瞎话也麻烦用点心啊!   永远被当作小孩子真是伤不起。   “我牙疼,不吃糖。”她提着保温罐淡定绕开他们,准备继续朝并中方向进发,“还有啊大叔们,我不是小孩子,请换个对象拐骗吧。”   没走两步,手腕蓦然像被钳子箍住一样传来疼痛感,保温罐被狠狠打落,盖子敞开,冒着热气的八宝粥洒了一地。   一上午的成果,全报废了。   她皱着眉站在原地,任由四个大汉团团围住自己,半晌,缓缓抬头。   “浪费粮食很可耻,知道么?”   有人嘿嘿狞笑着:“知道啊,怎么?”   “知道还摔我的保温罐?!”怒火噌噌往头顶冲,愤怒娃娃音听上去高八度的尖厉,安初抬脚,用力朝最近处男人的小腿踹去,“罪大恶极!”   在她的行为准则里,什么都可以得过且过,但唯有美食和睡眠不能辜负。   这群混蛋触到了她的底线。   被踢中腿骨的男人惨嚎着蹦开,另外三人见情势超出了预期,一时恼羞成怒,挥舞着拳头就扑了过来。   连女生也敢打,实非君子所为。   安初躬腰飞快地闪出了缺口,转身一掌劈在了其中某位的后脖颈,而后顺势踩在他背上借力跃起,漂亮的回旋踢扫在另一人胸口——动作行云流水,是经风传授的、纯粹的中国功夫。   为首的大汉堪堪躲开她迎面而来的攻击,刚靠上墙壁喘息片刻,只觉劲风掠过,紧接着一支闪耀金属光泽的浮萍拐就深深没入了耳边不到两寸处。   冷汗霎时流了一脸。   “群聚者咬杀。”有着柔软黑发的少年眼神淡漠,披在肩上的并中校服在风中飞扬仿佛黑色旗帜,他拔出墙上的浮萍拐,唇角上扬笑得颇有几分嚣张意味,“长泽安初,站一边去。”   ……真是令人不爽的命令。   不过安初没准备计较,只是揉着尚未痊愈的右臂,选择了退后旁观。   十余秒后。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四个大汉已经断胳膊断腿地被揍了个半死,疯狂流淌的鼻血迅速和地上的八宝粥融在了一起(……)。   对于云雀来讲,大概这个时间都嫌拖沓吧,不愧是魔鬼一般的战斗素养。   “那个……”她迟疑地摸了摸下巴,“需要叫救护车吗?”   “一般来说是需要的。”   “哦。”难怪他和医院院长的关系那么好,是不是每大杀四方一次就支援医院建设一次,顺带着吃回扣啊?   “不过我现在不想叫救护车。”   “……”   他冷冷瞥了那几人一眼:“搞砸我的饭前甜点,不可饶恕。”   ……说白了就是恨他们弄洒了八宝粥么?这护食的家伙。   安初忍俊不禁,顿时连浪费粮食引起的火气也消散不少:“这不是限量版的,以后可以重做——对了,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去东街买年轮蛋糕。”   “诶,这种事难道不是叫你手下去就行了吗?”风纪委员会有很多人的吧。   “我只吃那一家店的,他们不是找不到,就是找错了。”   安初隐约觉得这句话信息量颇大:“然后你把他们怎么着了?”   他轻哼:“咬杀了。”   ……Oh no,果然连自己人也不放过啊。   “好吧,你赢了。”她默默擦去额上黑线,再抬头又是笑得一派和风霁月,“不过呢,既然云雀喜欢吃甜食,八宝粥又洒掉了,作为赔礼,我请你去那家店怎么样?”   “你有钱?”清冷的声线中满是怀疑。   安初得意地拍着口袋:“reborn叔叔预支的工资,大概是看我每天借钱太辛苦了吧。”   “我想他是嫌你借钱太丢脸。”   “……”原来他还有毒舌的隐藏属性,大意了。   云雀面无表情转过身去,修长的背影挺得笔直:“想要跟上来的话就走快点,你不是‘闪电长泽’么,别指望我等你。”   到底是谁把她外号说出去的?怎么莫名觉得有些许丢脸呢?   然而……跟丢目标这种错误,她可是从没犯过。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小巷深处,背景是阳光照在土墙上金色的剪影,如同古老而陈旧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她只想训练而已      东街,上杉甜品店。   店内的布置朴素温馨,还放着舒缓的轻音乐,琳琅满目的甜品都摆放在明亮的玻璃柜台中。老板娘是个很和蔼的中年妇女,身边养着一只毛茸茸的大白猫。   安初坐在座位上,不断在心中感慨着这家的草莓雪糕真美味,而另一方面……到最后依旧是云雀付的钱诶!   “云雀,你真是太具君子风范了。”   云雀本来一门心思慢慢切着盘中的年轮蛋糕,闻言抬眸,轻飘飘乜她一眼:“上次的医药费应该是不够的,权当补给你。”   艾玛,让堂堂风纪委员长补药费差额,这也太惶恐了,但是……她反应好久才暗暗意识到,他这算是变相表示歉意吧?因为从没有正面开口的习惯,所以才拐了八道弯选择如此方式吧?   其实是个很笨拙而别扭的人呢。   这样的认知让安初莫名开心起来,她眯起眼睛笑着:“那就多谢啦,这个可以不还给你的对吧?”   “啰嗦。”   说话间,店里的那只大白猫喵呜喵呜走了过来,乖乖蹲在了两人旁边。云雀似是很喜欢和这些动物亲近,禁不住俯下身去就要伸手抱它,谁知白猫傲娇地扭开头去,纵身一跃扑到了安初怀里。   安初:“……”   说实话云雀那不甘心的要杀人的冰冷眼神,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   不过可以理解,任凭是谁遭到嫌弃都会很郁闷吧?   “我觉得它可能是更偏爱草莓雪糕。”这解释略显勉强,她稍作迟疑,抬手把大白猫往他的方向送过去,“要不要摸一摸?温度很暖呢。”   云雀不悦冷哼,却依旧把手伸了过去,覆在了那柔软的皮毛上,暖意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垂眸,秀致面容不知不觉便浮现出一丝安静笑意。   那转瞬的温柔并非错觉,仿佛褪去了让人望而却步的伪装,只剩下最本质的情感。   时间像是定格了。   安初沉默许久,蓦然鬼使神差地换了把新勺子,挖一口雪糕送到他唇边:“尝尝不?”   “……”   不对!刚才做了什么悍不畏死的事儿?!   眼看着云雀面无表情把手收了回去,她深深为自己这种头脑一热的有病行为而懊恼,正琢磨着该怎样圆场,却见对方张口,很随意地叼住勺子扯了回去。   当然,这还不是最劲爆的。   就在安初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某位章鱼小王子熟悉的叫喊声。   “安初?你在和这家伙做什么?!”   纲吉、狱寺和山本接连闯入视线。   “……只是在吃一些饭后甜点……”   “饭后甜点?和云雀恭弥?!”   安初觉得只要有狱寺在的地方,气氛就不会太和谐,她悄悄瞥了眼对面的低气压大魔王,头疼地思忖着要怎么解释才好。   但事实证明,云雀的答案可以瞬间颠覆她所有念头:“是我叫她来的,有意见?”   狱寺瞪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倒还没问你们,在此群聚,是等着被咬杀么?”   “并不是这样的云雀前辈!”纲吉连忙拉开狱寺,紧张兮兮瞅着云雀,“我们只是有些奇怪,reborn明明说安初中午要来送粥……”   安初尴尬叹气:“这的确是个意外,我下次重新熬可好?”   狱寺看起来似乎还想习惯性发两句火,结果被山本搂着脖子扯到一边去了,后者爽朗地笑着:“先不说这个,对了安初,明天是周末,reborn说纲的训练要在游乐场进行,是这样么?”   “啊,是的,我差点忘了呢。”她回忆起之前里包恩提起的事情,娇憨笑道,“沢田君,请多指教哦。”   纲吉抱着脑袋失声哀嚎:“就知道reborn不可能让我安安心心休息周末啊!”而且明天的老师还是这位“潜在杀器”小姐。   云雀冷冷起身,沉着脸色没任何表示就绕过众人走向店门,他不喜欢这种群居的嘈杂感,所以他通常只倾向于独自在并中巡视或者在天台发呆,是种不容置疑的本能。   “云雀回头见哦~”安初在身后笑眯眯道别,“再见!”再见是用中文说的,软软糯糯像棉花糖般动人。   大白猫不知怎么蹭到了云雀脚旁,他俯身摸了一下对方的脑袋,而后便目光平淡地掠向她:“嗯。”   一个语气词,算是回应。   不过这大概也是他表示友好的极限了吧?   如果可以称之为友好的话。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坏事。   ————————————————   对于普通人来说,周末风和日丽当真再幸运不过,可对于沢田纲吉而言,这就是灾难。   为什么不下雨呢?下雨多好,至少能够在家睡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望着游乐场五花八门的措施哀叹。   “所以说我们要在这种地方进行训练么,reborn先生?”狱寺颇不耐烦地转过头来,“难道是比赛摧毁游乐设施,或是炸开笼门和猛兽挑战么?”   纲吉在旁边弱弱地低呼一声:“不要想那么可怕的事情啊,狱寺君。”   “第十代无须担心,我会肝脑涂地保护你的!”   “哈哈,听起来很有趣呢。”山本的游戏心态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看来一定会留下很特别的回忆。”   “你太天真了哦。”里包恩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个花里胡哨的巧克力冰淇淋,托着列恩悠然自得道,“今天是长泽主场,如何训练自然要由她来定。”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安初身上,而后者显然没什么觉悟,正聚精会神对付手里的彩色棉花糖。   “咳,安初?”   “……诶?”她茫然回头,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真正任务,立刻露出标志性的诚恳笑脸道,“请等我解决掉这个棉花糖,训练就开始。”   甜美的笑容下也许隐藏着巨大危机啊!纲吉心惊胆战:“我能问问训练内容么?”   “很简单啊,追上我,抓到我,就算你们合格。”   “这么容易?!”三人异口同声。   “对啊!”   里包恩冷笑:“呵,别想得太理所当然了,长泽的速度你们不是没见过,做好心理准备。”   狱寺仰头夸张地大笑:“身为第十代的左右手,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绝对要抓住她!”   “说得也是。”山本把双臂枕在脑后轻松愉快地笑着,“三个人齐出动,成功的几率总能大一些。”   里包恩没搭理他们,只冷静转向安初:“看你的了,长泽。”   安初将最后一块棉花糖整个塞进口中,点了点头含糊不清道:“那就来吧,以一个小时为限,拼速度,顺带着拼耐力,谁赢了我就答应他一件事情哦~”话音未落,身形已在百米开外。   其余三人连忙撒丫子冲了上去。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内,就只看见四道飕飕飕飕的飞影在游乐场偌大的空间内穿梭,伴随着乱七八糟的怒吼声(主要是狱寺)和周围游客的讶然惊呼。   纲吉觉得自己跑得快死了,他真恨不得让里包恩迅速发射个死气弹过来,谁知这样微薄的愿望竟都迟迟未能实现,正唉声叹气着,再抬头见山本狱寺已成左右包抄之势,犹如猥.亵萝莉的邪恶少年般朝安初扑去,结果被后者轻巧躲开,眼睁睁看她一跃上了过山车。   “喂,小鬼!”一个铁塔般的男人横眉立目挡在了狱寺面前,“你撞到我了!”   “……明明是你没长眼挡路好么!”狱寺不耐烦伸手推他,“让开!我要上过山车!”   大汉桀桀桀奸笑起来,打个响指,顿时又有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同伙将狱寺围了个水泄不通:“少废话!要么赔偿五万,要么卸一条胳膊!”毫不掩饰的恐吓。   没想到在游乐场也能遇上勒索碰瓷的啊!   山本突然朝上面一指:“嘛,过山车已经开动了。”   “真是……白白浪费时间!”章鱼小王子被惹怒了,望怀里一探掏出了亘古不变的炸弹,“去死吧那五万元用来收尸!”   纲吉抱头大叫:“冷静啊不能那样做!”   可惜为时已晚。   烟尘扬起,爆炸声震耳欲聋,其中一枚炸弹还碰巧滚到了操作室……   “机关被破坏了啊狱寺君!过山车停不下来了!安初还在上面!!”   须知任由过山车这么一圈一圈疯狂行驶,不久后即有脱轨危险。场面当即陷入混乱,管理员慌慌张张跑出操作室,片刻不停去寻找解救措施了。   山本也想去帮忙,不料才走两步就又被刚刚的流氓团体截了回来。   “这点小把戏也敢拿出来炫耀?快点给钱,不然就把你们几个小鬼也扔到过山车上去!”   “可恶……”   关键时刻,里包恩的手枪终于遥遥对准了失措的纲吉:“该你出动了哦,纲。”   ……然后就瞬间出现了那个头上燃着火焰、只穿一条花内裤的、鬼一样的热血男孩。   “抱着必死的信念速战速决——!!”   在死气弹的威力面前,这些徒有其表的家伙压根不堪一击,但值得一提的是,当为首大汉冷不丁被突然出现的金属拐子抽飞之后,纲吉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披着校服的冷峻少年。   “咦?云雀前辈!”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的人。   纲吉头上的火苗瞬间熄灭。   “没想到屡次骚扰并中学生的群聚者果真在啊。”云雀眯起细长凤眼,露出了由衷而冷酷的笑容,“无视风纪委员会私自收取不合理费用,统统咬杀。”   所以潜台词是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许抢钱么?不愧是云雀恭弥的美学啊!   “那个……云雀前辈……”纲吉硬着头皮凑过去,小小声恳求道,“咬杀什么的……能不能等过山车停下再说呢?”   云雀不悦地乜他一眼:“那些草食动物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拜托了……”纲吉欲哭无泪,“毕竟安初也在上面,可现在操作机关坏掉了……”   云雀似是一怔,而后,转身朝过山车的方向望去。   游客的惊叫声仍在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她只想还情而已   安初在周围的惨嚎声中紧紧抓着安全装置,严肃思考自己的人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那个章鱼小王子成天想的都是什么啊?炸弹这种东西不懂得分场合投掷吗?!   看样子这过山车是停不下来了,与其等着管理员联系园长,还不如想办法自救。   于是她趁着过山车再一次爬上坡的缓冲机会,毅然决然把安全装置扳到了头顶,然后又解开了腰间护带。   “小姐那样是很危险的!请赶紧放下来啊!”   “天哪太胡闹了!你会掉下去的!”   “啊啊啊要下坡啦!”……   安初没理会旁人一惊一乍的忠告,纵身一跃从车厢里蹦上了轨道。   ……然后全园游客都震惊地看见,有个疯女人在进行杂技表演般的狂奔,在她后面,就是正高速行驶的过山车。   里包恩观摩良久,随即淡定转过头去看着石化的三人组:“明白了么?这才是真正的速度。”   “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吧reborn?!”   “小鬼,你想想解决措施啊。”   “第十代,要不要直接用炸弹把轨道毁掉?那样应该可以拦住吧?”   “请不要开玩笑了狱寺君!”   “别吵了,再吵就开枪。”里包恩用列恩手枪打断了他们激烈的争论,“云雀已经上去了,没瞧见么?”   果然,校服外套在风中飘扬如黑色旗帜,少年修长的身形转眼间已出现在过山车弯道最高点。   安初也不知道究竟被车厢追着跑了多少圈,她只知道自己根本没时间判断要从哪边逃下轨道。   或许,干脆停住脚步让车把自己撞飞比较快捷方便……   正胡思乱想着呢,抬头便看见了傲然而立的云雀委员长,后者站在绝对制高点,衣摆飒飒飞舞,面无表情冲她举起了浮萍拐。   “云雀这可不是打架的场合啊啊啊你快闪开!”直奔对方飞冲而去。   但事实上,浮萍拐还是落了下来。   ……然后雷霆一击,重重没入过山车的车厢前端,云雀霎时借力跃起,伸手揽在腰间把她打横抱起来,转身从轨道上跳了下去……跳了下去……了下去……下去……   直到几个起落稳稳着陆的时候,安初还处于难以置信的呆愣状态中,她蜷缩着身体出神片刻,蓦然听得云雀低声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谁有闲工夫跟你打架。”   “……”原来是去救自己的么,她叹了口气,“你的浮萍拐还好么?”   “我的武器是特制的,和那些破铜烂铁不一样。”   “哦……”她显然还没太冷静下来,稀里糊涂随口道,“那就成,快点把我放下吧,这么抱着影响不太好……哎呀!”话音未落就被云雀直接扔在了地上,彻底清醒了。   纲吉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满脸关切:“安初没事吧?”   她坐在地面扬起一个无奈的笑脸:“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啊,就是那个过山车怎么办?上边很多人呢!”   “用不着理睬,如果园长不是个废物,就能想到尽快关掉游乐场总闸。”里包恩把变回原形的列恩放回头上,似笑非笑看向纲吉三人组,“呐,话说回来,你们可是都没通过训练啊。”   狱寺不甘心地大喊:“那只是因为意外。”   里包恩好整以暇地摇头:“男人是不该给失败找借口的——从规则上讲,这场比赛赢的是云雀,因为他抓住了长泽。”   “这结果也太胡闹了吧!”   云雀冷哼:“抓住她?群聚者的无聊游戏么?”   “呵,是速度的练习,抓住长泽的人可以要求她做一件事情。”   安初差点扑过去掐他脖子:“reborn叔叔你在开玩笑对吧?”万一云雀让她陪练一个月什么的,那还有清闲日子可过么!   “我可是个非常严肃的人呢。”   “……”   云雀收起浮萍拐,微微侧头看向她,大概是错觉吧,安初隐隐觉得他那双漂亮凤眼中掠过了一抹名为恶作剧的笑意。   “这样啊,也好,明天来给我家打扫卫生吧。”   “……”   ————————————————   时间切换到转天上午,安初一脸黑线的站在云雀那个拥有深庭大院的土豪宅子跟前,掂着掌心的钥匙默默给自己催眠。   只是为了还那个人情而已,而且……愿赌服输嘛!   她一点也不怕麻烦,何况她应该庆幸于云雀信任自己。   ……什么鬼话。   不过自打迈进门槛那一刻起,安初却有了几分别样的体会——尽管那感觉并不是很令人愉快。   云雀的家里真是阴气森森啊,显然是长久空落无人居住,从而格外缺少暖意,有的家具上还落了薄薄一层灰尘,在里面没走几步,就觉得无尽的冰冷和寂寞扑面而来。   怪不得云雀那么热爱并中,宁可待在学校或睡在接待室也不回家,原来是有原因的。   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会很孤单吧?   她好奇穿过曲折的走廊,最终来到最尽头的房间,那里大概是云雀的房间,布置很简约,当然,色调也很冷清。   硬木的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相框,上面是云雀五六岁左右时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小云雀的神情也还是如现在一般清清冷冷,但眉眼却是柔和多了,想来在极少见到家人的日子里,除了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吧。   明明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成熟得多,其实在内心深处也是渴望关心的吧。   突然有些微妙的感同身受,安初几不可闻地叹息,转头望向旁边的台历。   上面刚好翻到五月的那一页,目光扫过处,她看见在五月五日的那个位置,被人用荧光笔小小画了个记号。   唔,今天好像就是五月五日呢……   不知怎的,这孩子气的做法有点熟悉。   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有个习惯,即在每年的日历上都画出生日的那天,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盼着,等待又长一岁时,找父亲要礼物。   那真是最开心的时光呢。   难道……   她蓦地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是云雀的生日啊!   所以才想要叫她来帮忙打扫么?即使知道父母不一定会回来给自己过生日,却还是抱着小小的固执的愿望,期待奇迹出现么?   单从表面去看,根本不会晓得他存在着怎样的心思,毕竟是那样一个仿佛永远不懂得悲伤的人啊。   安初想,也许她是可以做点什么的,纵然微不足道。   只因自己也渴望着同样的事情,却再也没机会实现。   ————————————————   云雀在傍晚时分才回到家,他本以为那个惯常笑眯眯的女孩已经走掉了,岂料刚一推开门就愣住了。   屋檐下挂着的银色风铃在摇摇晃晃发出细碎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风中絮语,再往前走,见内室的灯光被尽数打开,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客厅正中央摆放着一桌子好菜,还有一碟摆放成好看形状的桃包,每个桃包上都插着一根蜡烛,共十六根。   安初坐在沙发上,仍是那副最招人喜欢的笑脸,朝他挥挥手软声道:“嗨,云雀,生日快乐哦~”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猜的。”她眯起眼睛,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呐,希望没有猜错。”   云雀薄唇紧抿,莫名带着几分心事被看穿的尴尬怒意,盯着她沉默了好久,终是冷冷抛出一句:“多管闲事。”   安初笑着看他:“你也可以马上把我赶出去,但记得一定要尝尝这个桃包——抱歉借用了你的厨房,可这是我第一次做中国点心,很辛苦的。”   这个桃包的手艺是风教给她的,中国人过生日都偏好于寿桃的意象,以前从未尝试过,只是旁观,今天总算有了合适的契机。   云雀轻哼一声,却并没准备真的把她赶出去,只淡淡把目光转向桌面:“都是你做的?”   “不,只有桃包才是,其他都是叫的餐厅外卖。”   “……”   “哦对了,还有八宝粥也熬好了,放了好多糖,你不是爱吃甜么?”   “……”   “这些桃包就代替生日蛋糕的怎么样?喂,你真不打算尝一个么?”   “我不会报销的。”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的确有些突兀,然而安初知道,这就代表他妥协了。   “不用你报销,大不了继续冒充沢田君的家庭教师骗钱咯!”她顾自念叨着,心情甚好地上厨房给他盛粥去了。   云雀静立在原地良久,明亮灯光洒在干净的白衬衫上,也给他俊美的侧颜覆上了暖暖的金色光影。   他终是迟疑地走了过去,把手伸向了其中一个桃包……   “等一下!”   急促的女声差点把他吓一跳,回头见安初端着八宝粥蹬蹬跑过来,抱歉笑道:“我都忘了,你得先许愿吹蜡烛啊!”   许愿……么?   云雀本来想要拒绝说自己对那种事不感兴趣的,但迎上对方晶亮清澈的眼神,蓦然就犹豫了。   事实上也不是不可以吧,但上一次生日许愿,是在多久以前了?   好遥远,记不得了。   长长睫毛在脸上落下阴影,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有种分外安静的温柔感。   安初很欣慰,自己一下午的努力没白费,最终这位中二少年没有发脾气更没有直接抽出浮萍拐干架,而是乖乖顺从了她的意思。   “长泽安初。”   “……诶?”   “为什么。”   “嗯?”某人一头雾水。   云雀睁开眼睛,眸色深沉,带着洞察人心的清锐光芒:“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为什么。”   安初沉默了。   为什么,她也想问为什么,冒着对方可能不领情甚至发火的危险,还是选择做一次这样的努力,想给他一个属于十六岁的生日惊喜。   大概就是因为那一瞬间,猛然刺痛回忆的感觉吧,这么多年,她太清楚那种希望狠狠落空的落寞心情。   从某种程度上讲,云雀和自己很像呢,只不过她习惯于用笑容掩饰一切,而他却执拗地决定要用所谓的飞扬跋扈,挑战这个让他感到孤独的世界。   “是挺没必要的,若你定要这么认为的话。”半晌,她依旧是笑着开口,“虽然也许你是在期待着父母来庆祝这个生日,但我在想,有人陪着热闹一下,总是好的吧?”   “所以我才说你很多管闲事。”   “是么?真是自我主义的言论呢。”   “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懂,而且一点也不比你懂得少。”   云雀似是听出了什么不寻常的意味,于是侧头看她,等待她继续下去。   本来也没指望会得到多么满意的答案,但却是清晰无比听到她在说:“就算是帮我也完成个小小心愿吧,毕竟你的父母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的,只是时间问题,而我期望的,却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原来如此,也是一个人么。   带着最阳光灿烂的笑容,以最恰当的合群的姿态,守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寂寞么?   那种情绪他是理解的,尽管这样讲着实不符合他的风格。   “哦。”云雀不会道歉,也不会安慰别人,从来都不会,他只会用最简练的语气词表达喜怒哀乐——如果有人能懂的话。   安初唇角的弧度加深,漂亮的新月眼霎时弯成一座桥:“那么……来吹蜡烛吧?”   “……好。”   也许多年之后还能记得今日场景,忆起那一刻涌上心头的是何情绪,欣喜亦或是感动,却都被隐藏在波澜不惊的伪装下,不善表露。   但无论如何,都值得存于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开始日更了哦~~   ☆、她只想借宿而已   磨磨蹭蹭陪云雀吃完晚饭,安初本来是打算帮他刷完碗再回去的,谁知刚走到厨房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炸雷,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石破天惊。   手中的碗下意识滑落,在地面摔得粉碎。   “怎么了?”云雀闻声从客厅走进来,正看见她一脸惶惑的样子,不禁微微沉下脸色,“嗯?”   安初慌忙蹲下身去捡起瓷片:“不好意思,一时没拿稳……啊!”又是一声雷鸣,她本能地攥紧手指,刹那间就有鲜血从指缝溢了出来。   云雀蹙眉,眸中似有了然光影:“你怕打雷?”   “……”她叹了口气,尴尬摆手,“抱歉,是件丢人的事情呢。”   “草食动物的世界果真难懂。”他轻哼,却也没多说什么,很随意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柜子底下有药,自己擦。”   “可这里还没收拾……”   “啰嗦,我来。”   “……”   安初乖乖依言走开,任由他扫地洗碗,自己则去柜子底下找到伤药和纱布处理伤口。结果刚弄好就见窗外亮光闪过,比方才更震撼刺耳的雷声像是沉重地击在了心上。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这大概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场大雨吧?仿佛在故意与自己过不去似的。   从何时开始对打雷留下了阴影呢?大约就是在六岁那年被试药组织掳走的时候吧,也是这么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一片血泊之中,而后未来等待她的,便是无边无际侵蚀入骨的痛苦。   怎么熬过来的呢?怎么竟没有死去呢?谁晓得。   获救的那一天终是大开杀戒,连风都诧异无比,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有把愤怒转化为杀意的本领,如同邪恶的重生。   如今可怕的力量已经被封印,然而灵魂最深处的恐惧仍然无时不刻折磨着自己,在每个能唤醒记忆的雷雨天。   真是讨厌……这样的自己。   懊恼着,也无能为力着。   ……捂住双耳的手指冷不防被人用力分开,安初蓦地惊醒,出于自我保护本能一拳就挥了过去,却被对方轻轻巧巧格挡。   “呃,云雀。”   “看来今晚你是回不去了,自己去挑间客房住吧。”云雀顺手提着她的领子,像在拎一只小动物,后又刻意加重语气补充了一句,“真是麻烦。”   话虽这样说,他多少是有些意外的,没想到这个女人怕雷声怕到这种程度,方才那一瞬的抬眸,他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双爱笑的新月眼中,没能及时掩饰的点点水光。   好像自认识以来,还没见过她如此失态。   安初转过身去,发狠似地揉了揉眼睛,再回头,便又恢复了一派笑眯眯的样子:“不好意思哈,我有时也觉得自己挺麻烦。”   突然间便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一直坚持地认为,没有依靠的人,愈合能力必须要比任何人都强。   云雀意味难辨地看着她:“雷雨真有那么可怕么?”的确很令人想不通,以至于非要开口问问才行。   “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可怕,然而对我而言……”安初自嘲地笑了两声,“那是会勾起绝望的声音。”   “……”   “像你这种强大的人,是不会明白何为绝望的吧?”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解释,窗外的雷声愈发放肆了。   云雀回手从柜子里取了一副耳机,迅速给她戴上,而后推着她的肩膀朝走廊尽头走去,最终在自己房间门口停了下来,示意她进去。   安初登时傻眼了:“我睡这?”   “不然呢?”   “诶……不是客房么?”   “你很烦。”   “……噢……”   不得不说,安初是很感激的,她知道云雀这是在变相体谅自己——以他的性格来说,这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了吧。   屋里的隔音效果不错,关好窗子拉上软帘后,能听见的动静就小了很多,且因为这样一个小插曲,她的心情倒也安定不少。   云雀的床铺真的很舒服啊……唔,不过霸占人家的床真的合适么?尤其是他这么有地盘意识的人。   可最后到底还是妥协给了自己的胆怯心理,她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缩在床角像只山猫。   于是等云雀洗完澡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奇怪的画面。   “喂。”   “啊?”   “你就准备这么坐一夜?”   她在他疑惑的目光中顿觉窘迫万分:“这里……好像只有一张床啊……要不我打地铺?”   云雀横她一眼:“半张床让给你还不够么?”   安初被噎了一下:“莫非是睡一起么……”   真的没关系吗?万一他有半夜梦游用浮萍拐战斗的习惯怎么办?完全无法招架啊!   “草食动物通常都爱胡思乱想。”他鄙夷地挑起眉梢,像是轻嘲,“我可对你没任何兴趣呢,不过是作为今天生日宴的回礼罢了。”   ……即使不解释她也不至于误会的啊喂!只是单纯觉得很别扭而已!   “又或者你自己去客房睡?但事先声明,打雷时我会锁上自己房门,你进不来的。”   “……”这人果然是有腹黑的隐藏属性么,安初对窗外雷声很顾忌,挫败地叹了口气,“就按你说的办还不成么,别耍我了。”   在对话中成功占取了主动权,云雀这才满意地点头,回身从桌上挑了本书,倚在床边翻看起来。   安初挺不想承认的,这家伙穿黑色睡衣的模样简直秀气好看得难以用语言描述,但她发呆半天,注意力最终却转移到了另一方面:“云雀,你头发那么湿也不说整理整理啊?”   “吹风机坏了。”   “其实那种东西也很伤头发的,就算你发质好,也经不起天天糟蹋……”小声碎碎念。   “烦死了。”云雀顺手扯过一条白毛巾扔到她旁边,语调懒洋洋的,“那你来吧。”   “拜托,你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因为我在忙着看书。”   “……”   他乜她一眼:“还是说你更希望被我咬杀?”   “……干嘛吓唬人,我帮你擦干就好了。”安初不情不愿磨蹭过去,抓过毛巾覆在他头顶。   平心而论,云雀的头发真的称得上是乌黑细软,比起纲吉那直愣愣的刺猬头和狱寺章鱼小王子的发型,这样的发质实在很难得。   尽管是屈从于暴力才完成的,但当她的手指穿过他发间时,动作却依旧不自觉温柔轻缓下来。   薄荷洗发露的味道沁人心脾。   她偷偷地想,若不知这个人的真正底细,真是很容易就被他安静秀致的外表所迷惑了呢。   五好少年的长相,中二暴力狂的内心。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吧……毕竟再冰冷淡漠的人,也会有渴望被温暖治愈的时候。   唉,自己也真是无谓地瞎操心。   ————————————————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阳光透过窗帘洒满一室。   云雀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后再度走进卧室,发现某只酷似小猫的女孩仍旧蜷成一团酣睡着——要知道,昨晚她担心自己会打扰到他的睡觉空间,居然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了一整夜。   这也算是个特殊技巧了吧?有意思的草食动物。   依照他的习惯,此时应该是抄起浮萍拐强制起床,然而他犹豫片刻,还是像个正常人那样(……),走过去推了推她的肩膀。   “喂,找你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安初朦胧地扭过头来,一双新月眼因困意未褪而水雾迷蒙,她没有像云雀那样严重到死的起床气,但她在没睡醒的时候,永远会给人一种“你欺负我了”的楚楚可怜的错觉。   “干什么呀……我又不用上学……”撒娇般的语气词配上软糯的嗓音恰到好处,她把被子蒙在头上重新钻了进去,“就算你要揍我,也请半个小时之后再执行好么?”   云雀不由分说,直接掀开被子把手机放到她耳边:“是那个小婴儿的电话,听着。”   “Ciaossu~长泽,你果然在啊。”电话那边传来里包恩熟悉的童音,“阿纲打了你一晚上电话,都是关机哦。”   安初瞬间清醒了:“啊……抱歉reborn叔叔,忘记充电了。”   里包恩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所以说你当真和云雀独处了一夜?”   然后那边就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吵闹声。   “什么安初居然和云雀睡在了一起?身为第十代的家庭教师,你这样难道不会给彭格列家族抹黑吗?!”   “狱寺君你先冷静一下……”   “哈哈哈,其实我觉得这样倒也不错啊!”   “你说什么棒球笨蛋!”……   安初扶额叹息:“还是先这样吧reborn叔叔,等我回去再解释OK?”说完毅然决然挂掉了电话。   云雀冷冷瞥她一眼:“清醒了?看来用不着浇凉水了。”   “……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么!”   “啰嗦。”他扯过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朝外面走去,“就算你不上学,也要把早饭买好送到接待室来——另外,八宝粥和桃包都不错,以后每星期做一次。”   “你这么压榨劳动力不脸红么?!”   “并没有。”   “……”   正可谓,人生多艰。 作者有话要说:     ☆、她只想聊天而已      那天回去后,关于安初的手莫名其妙受伤的问题,沢田家的成员集体展开了热烈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身为彭格列的家庭教师,居然刷个碗都能出状况,实在太丢脸了。   “……所以说你们丝毫没有同情心是么!”   “啊……安初你不要生气哈。”纲吉小心翼翼打圆场,“大家只是对你寄宿在云雀前辈那里比较不能接受。”   不过说起来,安初似乎每次与云雀前辈独处都不会出现危险呢,难道是身为潜在大杀器的气场所致么……他如是默默思考着。   安初无奈看他一眼:“下那么大的雨,又打雷了,我除了借宿一晚也没其他好办法啊!再说是reborn叔叔答应我去给云雀打扫卫生的,要还人情啊!”   听起来似乎是很合理的解释,然而对于给云雀过生日这种事,她很巧妙的只字未提。   万一说穿了大概又会引起新一轮轰炸吧,毕竟是很奇怪的行为……吧?   里包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云雀并不排斥你呢,长泽。中国有句古话叫作‘爱屋及乌’,我想这对他将来加入彭格列家族也有良好的推进作用。”   “什么?让云雀加入家族?!”狱寺在一旁激动地大吼,“我绝对不承认那种事!”   山本爽朗地笑起来:“似乎不错呢,再怎么说云雀也算是很强的战力。”   “reborn,你还要我说多少次啊……”纲吉坐在床边唉声叹气,“不要总想着什么拉人家进入彭格列,多失礼啊。”   里包恩道:“身为BOSS,你要有最基本的觉悟,有抱怨的工夫,就该好好整顿手下。”   “……”   “偶尔也可以考虑一下未来第一夫人的候选。”   “……你在说什么啊reborn!”某只兔子脸红了。   里包恩慢条斯理地捻着列恩的尾巴,明显对这个突然提上议程的话题有了兴趣:“京子不错呢,很有作为夫人的气质和度量,小春对你足够忠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虽说她们都有可能会成为你的软肋。”   “诶?”   “彭格列第十代的夫人,是不应该因实力太弱而成为拖累的。”里包恩淡淡回答,“其实说实话,针对这点来讲,我更看好长泽呢。”   纲吉大叫出声:“开什么玩笑啊reborn!”简直是无比荒谬且冒险的提议啊!   安初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复又转向里包恩:“reborn叔叔你这样拿我寻开心真的好么?风叔叔也不会同意的哦。”   “呵,就是风拜托过我,有条件的话,希望能给你找个好归宿。”   “……”她干笑两声,“好意我心领了,但沢田君的话还是算了吧。”   狱寺不悦蹙眉:“怎么,难道英明神武的第十代配不上你吗?”   纲吉满脸黑线:“狱寺君,重点不在那里吧……”   “为了爱,有时候多样化选择倒也不错。”碧洋琪小姐人未至声先到,推开门微笑着出现在众人视线内,“无论是京子小春,还是安初,似乎都可以考虑,即使最后都纳入彭格列的家属范畴也不过分,reborn我说的没错吧?”   狱寺当即捂着肚子狼狈倒地。   里包恩笑道:“有道理呢。”   ……这群人的神经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啊……安初刚想说点什么尽快岔开话题,却见碧洋琪径直走过来,把手里的瓷碗递给了她。   “上次的八宝粥味道不错,我模仿着做了一回,你尝尝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不!是有毒料理!   “……闻着就很香甜呢!”安初望着那颜色可疑的粘稠液体,笑容满面却口是心非地夸奖着,最终很不厚道地把碗塞进一脸惊恐的纲吉怀里,“沢田君,你来品评一下吧!”   纲吉泪流满面:“reborn救命……”   然而里包恩已经很及时地睡着了,这是他独有的逃避秘笈。   “所以到底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兔子君悲愤地仰天长嚎。   那边还在乱成一团,安初悄悄挪到距离碧洋琪较远的位置,笑着望向窗外夕阳,若有所思。   其实这样的生活很不错,热热闹闹无忧无虑,直至叫人连遥远的悲伤都忘却。   随遇而安。   ————————————————   夏日的时光总是快乐又短暂——呃,这貌似是小学生作文里常见的语句呢……好吧,反正炎热的日子是过去了,秋天来了。   不得不说,安初担当着云雀的跑腿角色,送粥送饭从不迟到也是蛮拼的,须知她在做纲吉的家庭教师时都没这么兢兢业业,三个月内仅仅教授了七八次而已,后来看对方成效不大,就干脆让他绑着沙袋去跑五千米了。   为什么不务正业到如此程度?而且对象还是云雀恭弥。这是狱寺每天都要气急败坏问她一遍的问题。   其实安初也无法解释,她无非是觉得那个擅长以孤独作伪装的少年与自己很相像罢了。她不给纲吉作速度训练,里包恩会有一百种方法帮助前者提高,可如果她不给云雀送饭,某个没治的中二病一定不会按时吃饭——长得那么瘦绝对是有原因的,他不只是对别人的性命不多在意,也根本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啊。   这样的答案,或许也仅有讲给自己听才会觉得理所当然。   然而还有一件非提不可的事情,那就是安初在云雀身边出现次数太过频繁,导致全校学生都对这位像洋娃娃一样的女生敬若神明——他们曾亲眼见过她随意出入云雀专属的接待室而不被殴打,也见过她坐在被视为禁地的楼顶天台上俯瞰并中风景,这简直是神话般的存在啊!说她和风纪委员长没关系怎么会有人相信啊?   得知这些流言的安初只想说一句:事实上她对于云雀来讲,大约只是个送外卖的。   ……而现在这个送外卖的正在小树林里,跟草壁副委员长聊闲天。   “草壁先生特意把我叫过来是有事情吧?”她坐在树枝间笑眯眯地俯视站在树下的对方,“请直说无妨。”   “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留着飞机头的草壁先生看上去还挺尴尬,“只是为了感谢一下长泽小姐。”   “叫我安初就行。”   “唔,这样合适么?”   安初笑道:“没想到风纪委员会还有像草壁先生这样客气的人,我以为在云雀的带领下大家都会很不合群呢。”   “长泽……安初小姐言重了。”委员长听见这话一定会生气的吧……   “对了,刚才草壁先生说感谢我什么?”   草壁迟疑好久,终是很难为情道:“感谢你对委员长的照顾。”   看上去比同龄人都粗犷成熟的男人,居然也会不好意思么。安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不用往心里去,只是由于你们委员长太过暴力,我不得不服从罢了。”而且反正云雀也负责报销。   “不是那样的,想必你也明白,只是不点破吧?”草壁认真道,“委员长一般是不会接受旁人好意的,就连我们,他也时常觉得拖累,但是他很信任你。”   允许你在风纪委员会的地盘上自由活动,毫不抵触你送来的所有食物,他确实很信任你。   有一种信任是不需要明确理由的,认准了就一直走下去,完全是出于内心深处的本能——从某种程度上分析,这的确是委员长的风格。   安初沉默,半晌,低声问道:“所以草壁先生想说什么呢?”   “请以后也像这样关心委员长可以么?代替我们完成一些办不到的事情。”   “……”   “委员长有时候也会感觉孤单的吧,尽管这么说太失礼。”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解释。   然而还没等到安初回应,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不履行巡视校园风纪的任务,却在这里偷懒么?”浮萍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弧线,笔直将草壁高大的身体击飞出去,少年面无表情稳稳落地,“不咬杀真是对不起你。”   “……对不起委员长,我这就去!”草壁爬起来,转身头也不回慌忙跑远了。   还真是从来不问原因,如野兽般本能对任何人展开攻击的存在呢……安初叹了口气,挺无奈道:“你也太粗暴了。”   “要你管,还是说你也想试试?”   ……不仅暴力,还固执得要死。   “好吧当我没说。”安初以手撑住树枝,跃跃欲试道,“要跳了,麻烦扶我一下哦!”   云雀冷哼:“你有办法上去,自然也该自己下来。”话虽如此,却依旧把手伸了出去。   安初借力站稳,随即不动声色把手指抽了回来。   他的掌心真凉啊,好像天生就不带一丝暖意。   第一次感觉那么强烈,可是不敢多作停留,总担心下一秒他就会发飙走开呢。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去给你买午饭,今天下午还要盯着沢田君跑五千米——他进步有点缓慢。”虽然耐力增强了不少。   “嗯。”云雀看着她脚步轻盈地走远,顿了一顿,突然沉声唤道,“长泽安初。”   “诶?”她疑惑回头。   阳光透过枝叶,在少年脸庞投映下斑驳剪影,那一瞬间有些不真实的美感,像是被静止时间所镌刻的画面,痕迹分明。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用丝线系好的纸包,远远朝她掷了过去:“街角有家酥糖不错,算作给你的奖励。”   安初接住,俏皮地敬了个军礼:“谢谢委员长!”   大概是错觉吧,在那个角度,她似乎看见云雀的唇角弯起了浅淡的角度。 作者有话要说:     ☆、她只想过节而已      转眼间又是平淡如水的两个多月,忽略掉每天都会发生的那些琐碎的事情,最重要的一件,莫过于情人节来到了。   和其他的情人节风俗略有不同,日本情人节的主角是女性,也就是说主权在女生手中,礼物也是以巧克力为主。这天,有八成左右的女生,或忐忑不安、或煞有介事、或落落大方、或脉脉含情、或眉飞色舞、或……将手中包装得精致可爱的巧克力,亲手赠给男生。   安初原来只是对这种文化略有耳闻,然而如今却是有幸亲眼看见了——拜狱寺和山本所赐。   并不宽敞的教室里挤满了满眼桃心的小女生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请注意,不是那种赠送给普通同学同事来表示客套的“义理巧克”,而是货真价实独一无二的“本命巧克”!   暗恋这俩人的女孩子还真多啊……   相比之下,纲吉就可怜得很了,方圆数米冷冷清清,没有一个称得上是爱慕者的异性。   “沢田君的魅力其实还可以啦,就是害羞了些吧。”她坐在教室最角落,转头看向淡定旁观的里包恩,“reborn叔叔,你应该教教他。”   “我教他什么?其实他只要收到京子的巧克力应该就很高兴了吧?很没出息的。”   “……”不过似乎京子也没有送巧克力的意思啊。   正说话间,抬头就看见狱寺怒气冲冲向这边走过来,边走边回头冲身后那群女生吼着:“都说过别再吵了,不要跟来!”   回答他的是一片“哇好酷啊”的尖叫声。   “章鱼小王子也那么受欢迎啊,难以置信。”   “喂你在讲什么?赶紧想办法帮我摆脱啊!”   “自己的滥桃花自己解决。”安初打了个哈欠,起身迅速瞬移出了二人视线,只留下一句,“你看山本不是很乐在其中么!”……   所以说人啊,还是开朗合群一点比较好,至少在过节的时候能收到巧克力啊!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譬如像云雀那种不允许常人靠近的中二病,是不可能享受到这种满足感的。   但话又说回来,估计他也不稀罕。   ……行至走廊转弯处,口袋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中二雀”来电。   这家伙又出什么幺蛾子。   “喂,有事?”   “今天中午要西街的叉烧包。”   “……情人节诶大哥,能不能放个假?我又不是你家保姆。”   “你过情人节?”语气是满满的不爽。   “我怎么就不能过情人节,我长得像很难嫁出去的么?”安初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已经相当于肯定了对方的问题,因此不觉中便传递了错误的认知。   云雀没再回应,直截了当挂掉了电话。   听着那边的一串忙音,安初满脸黑线。   所以说到底要做什么啊?少买一顿叉烧包会死人么?   ……算了还是去买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矫情这个干嘛。   然而她失算了,谁能想到,她改变了主意,某人却不准备接受了。   接待室门口站着以草壁为首的委员会成员,每个人都鼻青脸肿,明显是刚被教训过——这就是云雀心情糟糕的见证啊!   “把叉烧包给你们委员长送进去呗。”她可不打算在这时亲自讨打。   “我送进去会死人的……委员长压根不许我们靠近,今天不知怎么了,二话不说就上拐子……”草壁捂着青紫的右眼,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是吵架了么?能不能麻烦你劝劝他?否则……”否则他们都会很凄惨的。   安初的确不太了解自己哪里戳到云雀怒点了,但直觉告诉她,只要进去就会遭殃:“我打不过他。”   “……多少努力一下吧,拜托了!”   安初头疼地叹气。   毕竟也关系到某人是否能够按时吃饭的原则问题吧,忍一忍,若是当真冲突起来,大不了转身就逃。   想到这里,她露出了一个安抚意味的笑容:“行,我去瞅瞅,你不要太紧张,去忙吧。”   “安初真是好人哪!”草壁千恩万谢,带着成员们迅速撤退了现场。   他毫不怀疑她说服云雀的实力,这大概算盲目崇拜。   安初握住门把手迟疑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空旷的接待室里依旧像往常一样寂静无声,云雀靠在沙发上背对着她,听到动静,头也不回亮出了浮萍拐。   “都说了多少遍别再进来,再多嘴统统咬杀。”   “哎哎,是我。”   “……出去。”丝毫没有区别对待。   原本收到逐客令,最好是尽快撤离比较稳妥,但鬼使神差的,安初闻言,站在原地没有挪步,反而若有所思地蹙起眉。   刚才电话里倒是没注意,现在听到他的声音,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呢。   “云雀,你不会是病了吧?”   “要你管。”   她把叉烧包的袋子放在桌上,径直走过去,俯身就要探他的额头,却被云雀躲开了,后者抬手,把一根浮萍拐挡在了跟前:“能不能别烦!”   脸上那种病态的潮红是骗不了人的,连惯常冷峭的凤眼也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显而易见是在发着烧,安初冒着被抽一拐子的危险,坚持把手覆了上去,不禁脸色微变:“都这么热了还逞能呢?叫你多穿衣服你不听,尝到苦头了吧?”话音未落就被用力拍开。   云雀挣扎着直起身,冷冷把头转向一边:“不是过情人节去么?多管什么闲事。”   安初登时恍然大悟。   难怪闹别扭呢,就因为那句无心的话,觉得被忽视了啊!   真像个任性的小孩。   “我那不就是随口一说么,你还真信!如果真的有男朋友,我还至于天天让你这么欺负?”   “觉得不爽可以走啊,那时就该直接咬杀你。”   她觉得好气又好笑,但许久以来,听他言不由衷的次数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生气是生不过来的,更何况现在他还在病着,不和他一般计较吧。   “算我错了行不行?”于是柔声安慰,“你看叉烧包都买来了,您大人大量别跟我置气,先吃饭然后吃药休息好么?”她知道他是不怎么喜欢去医院的,所以想了想就没提这件事。   云雀这才勉强瞥了她一眼:“那你的情人节呢?不放假了?”   “……不放了!最讨厌放假了!”   少女努力露出狗腿笑容的样子卡哇伊到不行,眼神清澈,没有虚伪的痕迹。   她仿佛有着永远不会被惹怒的特殊技能,无论何时都能以最游刃有余的包容心对待他,那种情感不是惯常见到的、其他人对自己的惧怕,而是切实的、一伸手就能触及到的丝丝温暖,像是冬日阳光,不会散去。   为什么。   这一刻云雀突然不想问原因,他沉默地去解叉烧包的袋子,任由安初笑嘻嘻递过来一杯水,而后略一点头,算是感谢。   午饭后吃了退烧药,她软磨硬泡把他按在沙发上休息,并大言不惭说了一些“委员长若是倒下了并中的风纪可就无人维护了”的会遭雷劈的官方外交言辞,终于迫使云雀妥协。   他刚一闭上眼睛就沉沉进入了梦乡,果真还是太疲倦了啊。   安初发现,睡着的他当真比醒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她轻手轻脚离开接待室,对折返回来打探消息的草壁比划了一个OK手势,示意一切顺利。   草壁热泪盈眶地为她鼓掌。   也就是在那一刻吧,她突然萌生了新的念头。   ————————————————   回到沢田家的时候,发现京子和小春居然都来了,说是要和碧洋琪学做巧克力——没错,是和碧洋琪!   纲吉狱寺山本都在房间里唉声叹气,只有里包恩一脸悠闲地让纲吉自己想主意,见她进来,纲吉简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安初,你快帮我劝劝碧洋琪吧,我不想京子做的巧克力变成有毒料理啊!”   安初很严肃地回答他:“抱歉,其实我也正想去和碧洋琪小姐讨教一下。”   “……”某只兔子登时倒地不起。   事实上安初也还没有二缺到那种地步,她无非是在厨房里和碧洋琪详细询问了巧克力的制作过程,然后言辞巧妙地拒绝了对方协助的意愿,决心亲自动手。   不过后来纲吉他们还是想到了用大人蓝波引开碧洋琪的好办法,于是厨房里获得了彻底的清净,她受京子小春的邀请,和她们一起完成了巧克力乳最重要的几步工序,随即便去一心一意研究自己的巧克力创意了。   不得不提的是,她在美食方面的悟性很高,尤其是在甜品方面。虽说家常菜系不怎么入门吧,可但凡是与甜点沾边,只要内行人稍作点拨,立刻就能学得像模像样,这次的巧克力自然也不例外。   晚饭时分,纲吉的妈妈在温柔呼唤大家去餐桌等候,纲吉遍寻整个房间,却发现安初不见了,而一平也不见了。   “咦?她们去哪里了?”   里包恩轻压帽沿:“一平我不知道,但是安初,应该是去给云雀送巧克力了吧。”   “送巧克力?给云雀前辈?!”真是有勇气啊,不会被暴打一顿么?   “安初是个有心的孩子,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里包恩唇角上扬,转身自顾自向餐厅方向走去,“不用管她,这是好事。”   “……”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站在云雀面前把巧克力递过去的却是小一平。   云雀看着这个留着可爱尾巴头的小姑娘,俯下身去接过巧克力:“这是……送我的吗?”   “是的。”一平害羞地低下头,蓦然拔腿朝远处狂奔而去,额头的筒子炸弹瞬间开始倒计时,不一会儿就在某处响起了爆炸声。   倒是挺有趣的孩子呢。   云雀端详着手中的小盒子,不经意间露出了罕见的温和笑意,然后他抬起头,冲着房顶淡淡道:“出来吧,再躲着就咬杀你。”   话音未落,安初一跃而下,笑盈盈落在他跟前:“呐,云雀,看来我小师妹很喜欢你哦~~”   “师妹?”   “是啊,她是我风叔叔的亲传弟子,货真价实的中国姑娘呢。”   云雀又恢复了不耐烦神色,“哦”了一声转过头去:“那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好吧那来说一些有关系的,烧退了么?”   “……嗯。”   “真的?”她怀疑地看着他,“回家可要多喝水啊,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啰嗦,你来一趟就是为了唠叨这些没用的么?”   安初微怔,随即便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其实……还有点不太重要的事情。”   “说。”   她从袋子里取出礼盒,不由分说塞进他怀里:“既然我师妹的都收下了,再多我一个也无所谓吧?咳咳,情人节快乐。”言毕迅速开启瞬移模式,风一般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云雀站在原地沉吟良久,终是解开丝带掀开了盒盖——   里面是一对用巧克力做出形状的小型浮萍拐,乍一看过去,居然也惟妙惟肖。   亏那个家伙想得出来啊……   他微笑,平静抬头望向晚霞密布的天空,夕阳余晖呈浅金颜色,无声无息没入他幽黑明亮的瞳仁里。   明日大概又会是一个晴天。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的袭击事件   三月份本来是莺飞草长初春时节,然而并中最近却出现了多起袭击事件,开始的目标全部是风纪委员,到后来,连无辜的学生也接连遇险,彻底演变成了无差别攻击。   并盛中央医院里人员爆满,据说到处都能听到伤者痛苦的呻.吟声,那里俨然已成为了令人心惶惶的地方。   京子的哥哥笹川了平也受了伤,据这个拳击狂热者回忆,对方是身穿黑曜中制服的学生。   “黑曜中被称作孕育不良少年的大本营,不是没有原因的吧?”从医院出来回到学校,纲吉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如果是恶作剧,这也未免太过火了。”   里包恩道:“恶作剧也是要有手段和实力的,而且现在闹成这样子,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对方的目的不仅仅是一场恶作剧。”   毫无疑问,是一群很强大的人呢——对并盛中的小孩们来讲。   学校各处都能看到在谨慎巡逻的风纪委员,正当纲吉感慨大家果真都进入了十级戒备时,抬头见云雀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是云雀前辈!”   “Ciaossu~”   “你好,小婴儿。”云雀眯起眼睛向里包恩打了个招呼,随即很平淡地看了纲吉一眼,“看来你们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了。”   纲吉扶额叹气:“不知道才是怪事吧……云雀前辈准备怎样呢?”   云雀冷笑:“在太岁头上动土,你觉得后果会如何?全部咬杀,一个不留。”   ……果然是绝对强者才能讲出的富有气势的宣言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云雀薄唇微抿,似有疑惑,“长泽安初那个家伙呢,在哪?”   “咦?安初没有和云雀前辈在一起么?”纲吉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眼睛霎时瞪得溜圆,“可是她明明去帮云雀前辈买寿司了啊,按理说早就应该回来了!”   但她却没有按时回来,立刻打电话过去,连续数次都是无法接通的忙音。   不详警兆涌上心头,毕竟倘若真的遇上了不明袭击,凭借安初现在仅存的那点战斗力,是万万不足以和对方相抗衡的。   换句话说,即使是所谓的潜在大杀器,那也和这样被封印状态下的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吧!很危险啊!   云雀蓦然一个漂亮转身,提拐将旁边路过的夏尔曼狠狠击倒在地。   一方面是如他所说,因夏尔曼对身边的美女产生不轨意图而“察觉到了邪恶的气息”,另一方面,大概纯粹是与安初失联而导致极其火大吧。   “这件事交给我。”   骄傲挺拔的黑色身影逐渐远去,里包恩蹙眉沉思片刻,低声开口:“看来云雀也有软肋了啊。”   “目前不是说这种话的时机吧reborn?!”纲吉懊恼地揪着头发,“怎么办?怎么办!”……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有些事情就算着急上火也是徒劳无用。   因为并非所有的风险都能提前预知,更不要说轻易获得解决方案,那简直难于登天。   在家中,里包恩取出了一份“并盛战斗最强排名”给他看,按照怀表的线索,分析出这些受害者全都是按照风太的黑手党排名依次被袭击的——能劫走风太的人,想必是野心极大的人。   与此同时,迪诺的援助电话也打了回来,详细叙述了不久前在意大利发生的集体逃狱事件。   “逃……逃狱?”纲吉难以置信。   “啊,两周前在专门收容有重大犯罪的凶狠黑手党的监狱里,发生了逃狱事件,逃狱的主犯是名叫作骸的少年,已经和他的两名部下来到了日本。”里包恩意味深长地笑着,“听说在那不久后黑曜中就转入了三位归国子弟,他们转学后就收服了黑曜中的全体不良少年,带头的人就叫六道骸。纲,我的话你清楚了吧?”   “可是我清楚这个有什么用……他们可是黑手党啊!”   里包恩把那份排名摆在他面前:“恰恰相反,六道骸他们是被黑手党驱逐的人,这次回来是要复仇的呢。当然,最终目标就是你啊,彭格列第十代。”   “开什么玩笑!”   “第九代已经来信了,要求你担起下一任继承者的责任,尽快将六道骸一党抓捕擒获。”   “……可以拒绝么……”   “拒绝的话则会被视为叛变,就地处决。”   纲吉绝望地哀嚎出声:“可我到底要怎么战胜那群变态的人啊?横竖都是一死么!”   里包恩微微蹙眉,沉下声音道:“这是身为BOSS所必须经历的事,打起精神来吧,安初也许正被他们囚禁在某个地方。不仅如此,这份排名上,第三名可是狱寺啊。”   第四名的风壁副委员长刚刚被袭击,第三名是狱寺,也就意味着……   纲吉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些混蛋,要将并中的人一网打尽么?   “所以,不要迟疑地行动吧,纲。”   ————————————————   纲吉那边正在进行着如何矛盾的决策,安初无从知晓,她现在正被囚禁于黑曜中学一间腐朽破旧的暗室之中,默默把给云雀买的寿司都吃光了。   “Kfufufu~~”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突兀的笑声,随即铁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虽然‘闪电长泽’的实力与我想象中相去甚远,但不得不说,你的心态还真是良好啊。”   借着那一点微弱光亮,安初终于看清了他的真实样貌,蓝紫色的凤梨发型蛮有个性,且左眼是幽寂如大海的深蓝,右眼是留有“六”字印记的血红,当他看向这里的时候,透着丝丝邪佞嗜血的气息,直叫人心里生寒。   明明是个非常俊秀的少年,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邪恶的气场——但她目前不想考虑如是复杂的事情。   “技不如人,我有什么可说的?”况且来都来了,不吃饱怎么行。   “嗯~你话里似乎有怨气呢,莫非是千种方才弄疼你了?”   安初轻哼:“我不想吐槽那个眼镜河童。”自己原本好端端走在大街上,结果被陌生男人不由分说扯着领子挟持到这里来了,中途想跑却以失败告终,还被对方的溜溜球揍了一顿——那不仅仅是有怨气好么?真的很想暴走啊!   “Kfufufu……这说明你引以为傲的速度优势依旧有弱点啊,否则怎么可能一点用途也派不上?”   “你了解的还真不少,说实话吧,近段时间并中的各种袭击事件是不是你策划的?”   少年笑得更开心了:“是啊,猜对了哦。”   “你这家伙,究竟是谁啊?”被敌人弄清底细却对他一无所知,这无疑是最大的耻辱,“另外,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姓名之类不过是代号而已,没什么特殊意义,但倘若你执意要问……就叫我六道骸吧。”   安初由衷回应:“还真是难听到可称之为有创意的名字呢。”   “Kfufufu……过奖。”六道骸冷眼打量着她,“你就不想问问其他的么,长泽安初?”   “听你叫我的全名真别扭。”她抱着双膝靠在墙壁上,目光游离地飘到旁边,“就算我问了,你会说么?变态一般都更乐意享受那种用秘密折磨不知情者的快感吧?”很遗憾,自己的好奇心没那么强烈。   六道骸也不生气,反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怎么感觉你很有信心的样子呢?让我猜猜看,难道是因为确定会有人来营救?”   安初未置可否地笑了:“谁让你严重扰乱了并中风纪呢,迟早会有人来制裁你的。”   那个天神一样强大的少年,可是从没有失败过的。   “Kfufufu~真是有趣的理论呢,不知当我把那张排名表上的人员一一搞定之后,你还会不会这么自信啊?”   “……排名表?”   “‘排名风太’在我手里哦~所以关于并盛战力的排名同样也在——只是那上面没你的名字。”   “本来就不该有我名字。”   “不对哦,按理说,被封印的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足以让你成为我合适的对手,只要你愿意开启那种强大的模式。”   安初没好气白他一眼:“我凭什么要开始那种模式?我觉得这样很好。”   “哦?看来你很喜欢弱小到被人随意欺压的状态啊,自甘堕落可不是好事。”   “请不要如此愤世嫉俗,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道路。”   “Kfufufu~然后你就选择了一条最窝囊的路。”   ……安初发现自己没法和他正常沟通,完全是俩世界的人。   “随你怎么说吧,不过挖苦完能不能把我放了?欺负弱女子可是小人作风。”   六道骸搬了张旧椅子在她不远处坐下,修长双腿交叠,看上去悠然自得:“别那么怀有抵触情绪啊,长泽安初,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讲,你我也是一类人。”   “……”   “我也体会过被当作试药工具的痛苦,下地狱一般生不如死,而后怀着仇恨重新活过来,想要以自己为中心建立真正的秩序,让这本就肮脏的世界彻底归于黑暗,而由我来做新的主宰。”   “压根不懂你在胡扯什么……”   “Kfufufu~”他复又发出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声,“是真的不懂,还是没勇气承认呢?”   安初斜着眼睛看他,决定保持沉默。   “我之所以选择你,就是觉得拥有相似经历的人才能有共通之处,对未来秩序的理解便也更靠近些——永远像个废物一般的活着,和成为这世界真正的王者,何去何从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把仇恨化作实质的杀戮,洗涤屈辱的过往,让所有不堪回首的记忆都成为日后统治世界的动力,他认为自己毫无失败的可能。   安初头疼地叹息:“真是沉浸在妄想中的奇怪的人啊……虽然你了解一些我过去的事情,但也别轻易下定论好么?害我的组织已经被抹杀了,而我也没那种称霸世界的心思,实际上我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太有把握,何必那么执着于莫须有的东西?”   正因为过往太艰难,如今安逸的环境才格外令人依赖,她实在理解不了眼前这人诡异的思维回路,什么建立新的秩序,什么成为真正的王者,别闹了!   “哎呀,真是可惜呢,好容易找到一个满意的杀戮机器,却被无情地拒绝了。”   “……你才是杀戮机器,你全家都是杀戮机器。”   “Kfufufu~嘴硬的丫头,既然耐心劝说对你无用,那就不妨继续原先的计划吧。”六道骸笑着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眼神怜悯,“如果是由于待在彭格列第十代身边才导致你失去了前进的欲望,很简单,我会亲手夺取他的身体号令黑手党,令你的心灵无所归依。”   “……”安初怔住。   说了那么多废话,原来最终目的是沢田纲吉么,连彭格列家族的情况都知晓,大概真是早有准备。   这样看来,狱寺他们一行人作为纲吉的同伴,应该都不可避免遇到了危险吧!   那么……云雀呢……   六道骸笑道:“或许你幼稚地以为我的力量不值一提,也好,毕竟还是应该凭据事实证明啊——呐,算算时间,排名第一位的那个家伙也快到了,等我抹杀掉他之后,再来和你慢慢讲条件吧。”   并盛战力排名第一位,即便不去看,也可以想到是谁。   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   “等一等!”安初如梦方醒,下意识瞬移到了他的面前,“放我出去!”   六道骸毫不费力地擒住她,回手将她扔回了原地:“Kfufufu……没有攻击力的支撑,所谓速度就成了摆设,连自保和逃跑都只能局限于不入流的对手范围。你现在的定位就是废物,别再试图挣扎了,乖乖等着吧。”   毫不留情的嘲笑,迎头一击。   铁门被重重锁上,暗室的光亮尽数隐去,安初跌坐在地上出神良久,只觉浑身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黑曜中学的混战      四周一片黑暗,昼夜颠倒,分不清现在具体是什么时辰。   但粗略估算,应该也已经有一天一夜了。   安初躺在狭小的空间内唉声叹气,她觉得这样的环境简直是要自己命。破旧肮脏暂且不提,毕竟也是黑曜中废弃已久的地方了,无人打扫也正常,可为什么会有蟑螂老鼠?好烦呐!   再好脾气的人也经不住这么折腾,更何况还是毫无根据的折腾,若论起源,居然是因为什么该死的颠覆世界谬论,那个叫六道骸的人,他的蛇精病简直和云雀的中二病一样没治了!   她尝试着凭借自己的力量撞开铁门,结果浑身酸疼也没见门板有半点动静,这边全是被六道骸洗脑的不良少年,大喊救命肯定也没希望了,如今只能盼着纲吉那伙人能强悍一些,直接杀进来,当然……还有云雀。   之前六道骸说过的话像噩梦般缠绕在心头挥散不去,他好像很有把握,或者说胸有成竹,那种睥睨天下的姿态,仿佛这一战自己根本就没有可能会输。   为什么,是错觉吧,她对所谓强大并没有准确定义,而被封印力量这么多年,也不太具备判断衡量的那种本能——说白了,大概就像六道骸讽刺的那样,是个除了速度什么都没有的废物啊。   ……NO,现在貌似还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其实不需要什么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她也愿意坚信,只要云雀来了,这场争斗就必胜无疑。   算是盲目崇拜也好吧,即使那个少年在平日里永远以冰冷漠然的形象示人,在如此孤独无依的境地下,却依然只有他能给她确实的安全感。   这算是什么感觉?安初没有细想,她俯身临门坐下,把脸埋进两膝之间,习惯性蜷成一团。   等待救兵来到,也盼望奇迹的发生。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垂着眼眸昏昏欲睡,直到爆炸声震耳欲聋,猛地将她从混沌中惊醒。   她蹭地站起身,更加大力地拍起门板来:“狱寺君是你吗?快点救命啊!”   良久无人应答,正当安初感到失望时,门外传来轻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轰鸣声再度响起,热浪瞬间把门板掀开,也直接把她拍飞了出去,结结实实撞在墙上。   “……咳咳咳,Good job啊狱寺君……”   “白痴,现在是说那种话的时候吗?还不快跑!”狱寺形容狼狈,语调听上去也气急败坏,他跑过来拽起她的领子,用力将其扔出数米远,“六道骸手下那两个人太变态了,你赶紧撤,想办法帮助第十代,我拖住他们!”   安初闻言警惕抬头,果然,面前烟尘散去,不远处出现了城岛犬和柿本千种的身影。   “哈哈哈,在这里,原来是急着救这个女人啊!”城岛犬的笑声放肆而随意,吐出舌头的模样像极了他的名字,“喂,柿本,那臭丫头还是交给你,骸大人要她活着,我说不准会失手错杀!”   柿本千种面无表情扶了扶眼镜:“这种没挑战性的工作,下次不要再找我。”言毕手中溜溜球的引线蓦然伸长,箭一般飞速向二人袭去。   安初反应敏捷,顿时把狱寺扑倒在地,堪堪躲了过去。   “不错,这速度比先前又可观了些呢。”两道溜溜球在空中甩得像风火轮一样,柿本千种飞身一跃,目标准确无误锁定了她。   狱寺咬牙切齿扔出漫天炸弹,却被吸取之前战斗教训的对方一一躲过,安初回身,手疾眼快箍在他的腰间,强行带着他瞬移到了百米开外。   “这里不是埋伏的最佳地点!”   “我知道。”狱寺推开她,沉下脸色道,“只要是有障碍物的地方,我的炸弹就能发挥作用,这次一定要让他们瞧瞧厉害!”   ……诚然,在这样强度的拼斗下,安初的力量实在不够看,她在一波接一波的爆炸浪潮中紧贴着角落,却发现目前与狱寺交战的,只有追上来的柿本千种一人——刚才叫嚣得那么厉害的城岛犬呢?   然而没等她仔细考虑这个问题,那边胜负已分,柿本千种到底还是败给了狱寺精湛的炸弹使用技术。   “真是顽强呢。”狱寺冷眼看着支撑起身体的敌人,发力攥紧了指间炸弹,“那么就以这个炸裂吧……唔!”话音未落却突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踉踉跄跄退到了窗前。   安初惊道:“狱寺君?!”   “该死……是三叉戟蚊子的后遗症……在这种时候……”   是夏尔曼医生的三叉戟蚊子么……她惊疑不定,刚要起身搀住狱寺,却忽然见到窗外有黑影掠过,登时想也未想就冲了上去。   “闪开啊!”   却还是晚了一步,城岛犬的利爪同时划开了狱寺的胸口和她的肩膀,鲜血飞溅,两个人沿着楼梯一路滚下去,重重摔倒在土墙旁边。   竟是在最关键的时刻露出破绽,令对方有机可乘。   安初躺在地面上,用手肘艰难地碰了碰狱寺:“狱寺君,还能……站起来么?”   “可恶……身为第十代的左右手,居然连他的家庭教师都保护不了……”血顺着嘴角淌满衣襟,狱寺咬牙死撑,却发现自己连动一动手指都费力了,“真的是很丢脸!”   “不,没有那种事。”安初叹了口气,“至少我还活着呢,现在交换选手。”   “你……别逗了,你那战斗力根本不行的!”   “……”显然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还被队友藐视,是件极其不令人愉快的事情,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就见一只嫩黄小鸟扑棱棱飞到了墙头,小嘴一张唱起歌来。   “一望无际的并盛中,不大不小中庸至善,总是一成不变,健康而坚强……”   那是……并盛中学的校歌。安初清楚记得,云雀的手机铃声就是这个,而她因为笑他老土,还差点被咬杀。   同样的,狱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放松地笑起来,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炸弹。   “呦,这家伙还想战斗啊!”城岛犬大笑着走下楼梯,表情是彻头彻尾的不屑一顾。   狱寺冷哼,强忍住疼痛把炸弹扔向身后土墙。   “砰”的一声土石迸溅。   城岛犬嘲笑道:“你这是往哪扔呢?”话没说完就被人拍了肩膀,柿本千种站在他旁边,默然指了指烟雾消散的地方。   云雀单手撑地坐在倒塌的土墙后,闻声抬头,冷冷望向二人所在的位置。尽管沾染了血迹的白衬衫已凌乱不堪,脸上也有不少伤痕,但他那双细长凤眼依旧明亮得出奇,透着骄傲的锐光摄人心魄。   有那么一瞬间,安初脑海中是全部空白的,她呆呆地仰躺着,直到他走过来,朝自己伸出手。   “起来,这个姿势不觉得丢人么?”   “……哦。”她乖乖把手放进他掌心,忍痛站起,只觉那温度比平日里还要冰冷,禁不住低声询问,“伤到哪里,没关系么?”   “这点程度的小伤算不得什么。”云雀淡淡回答,随即朝狱寺投去一瞥,“本来我自己也能出来的,不过算了,那边两只猎物留给我。”   狱寺轻笑:“随你喜欢吧。”   “哈哈!一个半死的残废还在这里嘴硬!”城岛犬开启换牙变身模式,瞬间切换了狂狮造型,“柿,这个人交给我了!”   安初敏锐察觉到,在云雀清秀的眉眼间,再度露出了那种在大开杀戒之前,惯常的嚣张而狰狞的笑容。   浮萍拐悍然迎上气势汹汹的敌人,一道银光狠狠撕裂腐朽的空气,漂亮的连续直击,瞬间将对方撞飞出了窗户。   “那么,到你了。”   金属兵器击在肉体上发出沉重闷响,惨哼迭起,柿本千种也满脸是血地从二楼跌了下去。   少年站在肮脏的地面上,脊背依然挺得笔直,气场骇人,宛如修罗驾到。   安初捂着伤口把狱寺架起来,一步一挨来到他身边,云雀回头,将她拖到身后,随即代替她扶住了狱寺:“走,六道骸在三楼。”   “……你真的没问题么?”   “没有。”斩钉截铁的回答。   安初静默地注视着他,最终还是没有再劝说一句。   他伤得很重,瞒不过她的眼睛,但以他骄傲的性子,不战斗到最后一刻,怎么可能轻易倒下?   唯有默许,并与其并肩而战。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证明些什么      六道骸拥有前世的记忆,并具备从六个冥界学来的战斗能力,这种怪物般的力量,构成了他眼中的轮回六道。   第一地狱道,第二饿鬼道,第三畜生道,第四修罗道,第五人间道,第六天神道,每一道都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风太被他所控制伤了碧洋琪,后来意识崩溃陷入昏迷,而当纲吉被暴揍一顿,又听完了六道骸完整版的自我介绍时,几乎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是个什么人啊,怎么可以如此可怕!   然而还没等他做好心里建设,比真实场景更加恐怖的幻境就彻底攫住了他的神经,若不是里包恩那及时的一巴掌,后果着实不堪设想。   六道骸的面容隐在阴影中,唇角那一抹邪笑嚣张得无以复加。   “彩虹之子不攻击么?我不在乎以一敌二。”   “依照规定,我不会参战,但仅凭我学生纲的力量,也足以打败你。”   “Kfufufu~还真是美妙的信赖关系呢。”   “当然,因为我是超一流的家庭教师啊。”……   纲吉没心思理会两人互不相让的斗嘴,他只知道,当六道骸发动第三畜生道的时候,看到那一堆从天而降的毒蛇,自己差点直接吓晕过去。   可事实证明,身为彭格列未来BOSS,好运也是必备的素质。   “第十代趴下!”   熟悉的炸弹如期而至,当弥漫的烟尘散去,狱寺云雀安初三人就出现在六道骸视线之内。   “Kfufufu~你出来了呢,长泽安初。”   “是啊,怎么,觉得意外?”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安初略一皱眉,却依然勾唇笑起来,“我得亲眼看着云雀打败你,那样才解气。”   “哦呀,真是难以理解,明明也是怪物一般的存在,却硬要强迫自己融入人类的世界里,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她本能顿住,目光渐沉:“住口,你管得太多了。”   “Kfufufu…”六道骸笑得更开心了,“看来你不太希望这些名义上的同伴认清你的真正属性呢,懦弱是人类的通病,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手指在身侧缓缓攥紧,安初沉默着没有回应。   听得里包恩平静道:“长泽的真正属性我很清楚,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   “嗯哼,因为受诅咒的彩虹之子也高尚不到哪里去啊,不是么?”   “啰嗦。”一直倚在门边的云雀此刻终于开口,他提起浮萍拐步步走近,眼神冷如冰雪,“战斗可还没结束呢,你废话些什么,乖乖受死吧。”   “Kfufufu~你莫非是在维护那丫头么?”   “要你管。”云雀危险地眯起眼睛,“本身就是多余存在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评论别人。”   六道骸阴森森注视着他:“真有意思呢,只为了一个被封印的大杀器,竟还要逞强与我作对——也罢,我也很想再看一次,你跪倒在我面前的那副样子。”   云雀身形一展,转眼间已出现在对方面前,浮萍拐和三叉戟于半空交接,发出金属独有的清冽声响,二者速度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电光石火般已过数十招,只能看见两道虚影互相纠缠,而后又迅速分开,各退一边。   片刻,有大片血迹自云雀肩头漫开,浸染了半边衣衫,触目惊心。   “该是结束的时候了。”六道骸瞬间开启了樱花幻境,粉红色景致霎时笼罩了众人。   里包恩若有所思:“是夏尔曼的三叉戟蚊子,导致云雀患上了晕樱症。”   指甲深深嵌入墙壁缝隙而不自知,安初的眼神一瞬不瞬盯紧场中。不曾移转半分。   他才不会输呢,失败对他而言,是比死亡更难以承受的事情。   所以……   就在云雀站立不稳将要倒在六道骸脚下的那一刻,他突然倒提浮萍拐迎面直击,紧接着行云流水般又是另一道厉光掠过。   六道骸自负的笑容凝在了脸上,他的身体呈抛物线倒飞出去,砸在地面扬起的尘土遮迷视线。   纲吉激动地大叫起来:“云雀前辈好强!”   “六道骸那个白痴,还不知道夏尔曼已经托我把解药带给云雀了啊。”狱寺叹了口气,“不过这次功劳全被抢了,真不爽。”   安初没顾得上别人的反应,三步并作两步朝云雀奔去,后者似是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下一秒,却突然摇摇欲坠,向前虚弱栽倒在她的怀里。   湿润血液瞬间浸透了她的素色外套,像是刻骨恐惧,让她晕眩不已。   “云雀……云雀!”   “别吵。”他几不可闻地低喃着,手指搭在她臂上收紧了一瞬,而后又无力松开,“保……保护好自己吧……”仿佛叹息。   凌乱黑发遮住紧闭的眼睛,他彻底失去了意识,沉睡得像个孩子。   里包恩沉声道:“完全是强撑着在战斗吧?看来输得很不甘心呢。”   安初眼眶有些发热,她觉得自己的某根神经就要崩断了。   记忆内,这个少年从没有经历过如此狼狈到令人心疼的时刻,他总是能轻松自如挡在前面扫清一切障碍,然后回身不耐烦地问她一句“午饭怎么还没送来”。   她知道,他方才那句“保护好自己”,即代表着信任。   就像很久以前风对她说的那样: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忽略不计,你只要永远做长泽安初就好了。   究竟在害怕什么呢?明明谁的言语都无所谓,做自己就好了。   而后,遵从内心。   ……六道骸没有死,他假装自杀用幻术逃过一劫,随即趁机先后控制了风太、碧洋琪和狱寺攻击纲吉——但他没有选择云雀,他很清楚那个男人的身体已到极限,自己是万万控制不了的。   与此同时,列恩总算成功孕育出了纲吉的新兵器,即一副毛线手套……   不过从实战效果来看,的确威力无限,再怎么说那也是和初代彭格列相似的武器啊。   左眼变为竖瞳,半边脸覆盖上诡异纹路,六道骸的第五人间道终于开启。   橙红火炎和暗黑斗气相互交织,像是光明与黑暗的对抗,属于只能用意志和信念去衡量的战斗。   不肯妥协。   纲吉手中火焰蓦然间光芒大盛,他眼神凛冽,以绝对压制性的力量将六道骸抽飞了出去,地板因承受不住这样的波动而深陷数寸,木屑飞溅。   看上去……似乎是尘埃落定了吧。   六道骸奄奄一息倒伏在墙边,咳着血轻声道:“快给我最后一击吧,与其被你们黑手党抓到,我选择死亡。”   “我无法下手。”纲吉转过身去,他毕竟是个温厚谦和的孩子,三观正常内心柔软,夺人性命的事肯定做不出。   可是他没料到,自己使不出的手段,六道骸却觉得自然无比。   身后风声异动,脖颈毫无征兆被狠狠勒住,紧接着双手也被制住动弹不得。   “封印住你的手,那种奇怪的招数就不能使用了吧?”六道骸笑得狂妄扭曲,他用力把纲吉向前撞去,“你的这份仁慈是致命伤哦,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刺客会盯上你么?就是为了要将你的全部力量激发出来再据为己有啊!”   话音未落,娇小身影如风而至,硬生生挡在他和纲吉中间,随即伸手把纲吉推出了战圈。   六道骸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不过愣怔一瞬,然后就更加放肆地笑出声来:“Kfufufu……难道说你改变主意了吗?”   “我是改变主意了啊。”安初那双好看的新月眼里怒气满溢,但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其实单靠沢田君也能赢过你,但我还是想和你打一架——哪怕只是为了给云雀出口气。”   “太天真了哦,小丫头,用你现有的力量,能活命就是恩赐了,居然还要向我挑战么?况且还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   安初也笑了,虽然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如果非要拿出另外的理由,大概就是……我想以自己的方式证明一次,即使上天降临了诸多不幸并给予人们足以憎恶这世界的借口,也不妨碍我选择那条最正确的道路。”纤细手指探向发丝掩盖下的红宝石耳钉,她略一迟疑,终是用力将其扯下,“就用你所期望看见的能力吧,六道骸!”   场内罡风骤起,耳钉的光芒不断延伸,随她双臂展开幻化出了一柄修长的烈焰长枪。长发狂卷如云,安初抬起头,双眸像是被鲜血染成般红得艳烈,银色图腾自眉心蔓延,本是洋娃娃一样娇俏可爱的人,此时看起来却凭空多了几分冰冷妖异的气息。   长枪在半空之中划过耀目弧线,带着流光飞影与三叉戟悍然相击,她倾身上前,一路将对方逼退到了墙角。   这等近身格斗的速度和强度,素来闻所未闻。   “Kfufufu……原来这就是Antiaris toxicaria给予你的力量啊,了不起。”六道骸周身的斗气似乎又强烈了些,他将三叉戟在地面重重一顿,四面环境转瞬改变。   血色雾气缭绕,阵阵腥风闻之令人欲呕,猩红的血水汇聚成河,将整片大地氤染出通红的光彩。巨大石柱和岩壁都闪烁着骇人血芒,骸骨堆积的山峰森然恐怖——是仅在想象中方能描摹的地狱情境。   如是幻境,将虚无和真实混为一体,拥有着直击人心的恐怖实力。   六道骸的声音缥缈传来,散发着从灵魂深处生出的狂傲:“长泽安初,至此还不知觉悟么?那些被试药组织肆意折磨的日子当真忘记了吗?说不怨恨,不在意,欺瞒的又是谁呢?承认自己憎恨这世界吧,你的能力还可以派上更大的用场,换句话说,那些也是你该得的东西。”   不怨恨么?不在意么?她从未说过。但是为了那份恨意就迷失自己,想想都觉得很可怕。   尽管这个世界从未温柔地对待她,也不代表她必须要以同样的方式回应人生。   分明还可以再努力一点点的,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等待某些不期而遇的惊喜,亦或是某些莽撞闯入生命中的过客。   杀戮和毁灭,都是何必呢?   “六道骸,我不愿意。”她在无边的火焰包围中仰起头来,放声清喝道,“对我来讲,能安安心心吃饭睡觉就值得感激了,像你那种宏伟的变态理想,我永远不会认可!”   处于截然不同精神世界中的两个人,毫无沟通的必要。   长枪毫无阻碍地撕裂掉面前景象,幻境在疯狂的力量波动中被毁于一旦。   视线中清晰倒映出六道骸的身影,安初闪电般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平静立于对方身后。   三叉戟在掌心断裂,腹部鲜血汩汩而流,六道骸摇晃了两下,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Kfufufu……这还真是……幼稚到死的言论呢……”   “也许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安初将耳钉重新戴回,慢慢在他身边蹲下,眸中血色一分一分褪去,又恢复成了最初那种纯粹的墨黑颜色,“一切都没有糟糕到非要毁灭不可的程度,只要你愿意接受。”   门外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黑手党界的执法者——复仇者姗姗来迟。   这次是真的可以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你在怕什么   Antiaris toxicaria给予安初的力量有三种,一是上次在黑曜中学被解除封印的、无视幻术干扰的近身格斗能力;二是依存于某个对象的意识,将灵魂和身体暂时性分离,同时亦可分担对方所承受的部分伤害;三是引动天罚,是个当之无愧的大范围毁灭技能,但是基本上使用之后,生命潜能也就燃烧殆尽了。   当纲吉听完里包恩的完整版介绍后,躺在病床上感慨了好久,他已经亲眼见识到了安初对战六道骸的恐怖实力了,所以对其“潜在大杀器”便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而另一方面,也不可避免生出了几分惋惜情绪。   这样的能力或许对她来讲,不是恩赐反而是灾难吧,那种意义的强大,多么令人悲哀。   “所以长泽才不愿意加入彭格列家族,她觉得自己本就是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没必要再被黑手党的责任所束缚住。”   “那就不要强迫她了啊,reborn。”   “的确,毕竟当初风也是这么拜托我的。”里包恩深沉地将帽沿压低,像是自言自语,“长泽是个不错的姑娘,尽管不同意加入,却也不抵触和你们成为朋友,留下来肯定有益无损——不过,比起那些,她或许更在意某些人的看法吧。”   纲吉疑惑道:“某些人……是谁?”   里包恩好笑地看他一眼:“白痴,自然是云雀恭弥。”   “啊?!”……   当然,这样的认知,也由里包恩亲自传达给了云雀。   第一次没有出于什么明确的理由,只是想替那个远道而来的小丫头做点什么。   毕竟,凭借和风多年的交情,这孩子也算是自己的半个侄女呢。   “长泽安初呢,怎么没来。”云雀显然是刚刚清醒过来,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手背上还打着点滴,他眯着眼睛端详着里包恩,“小婴儿,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啊,正是关于长泽的事啊,你有兴趣听听么?关于她那一日战斗的具体情况。”   云雀微微沉下脸色:“就她那草食动物一般的实力,竟然还战斗了么?”   ……然而半个小时后,里包恩解答了他所有的疑惑,并给他带来了原先从未意识到的、另一种形式的震撼。   之前的一些细节正慢慢和真实答案相互吻合,为什么她害怕雷雨天,为什么她听到六道骸的话会那么不安,都有了良好解释。   ——像你这种强大的人,是不会明白何为绝望的吧?   所以说……她时常会感到绝望么?   “长泽亲口说的哦,坚持和骸打那一架,是为了给你出气。”里包恩晦暗不清地微笑,“真的是愤怒到不计后果呢,解除封印是很伤元气的,虽然现在暂时还不致表现得太明显,但至少又舍掉了四五年的寿命。”   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云雀垂眸,不易察觉地蹙眉,声音却是一贯的沉静如水:“我并不需要她替我出气。”   “哦?”   “不过算了,她在哪?”   “你说长泽?她恢复得比你们都快,今天的午饭就是她去买的啊。”说起来,忽略燃烧生命潜能这种慢性毒药般的副作用,安初毕竟只受了肩膀那一点皮外伤,简单包扎后就又活蹦乱跳了。   然而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来看他,连午饭都没亲自送来,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那现在呢?”   “大概又去置办晚饭了吧,这孩子闲不住的,不久前好像听她说东街有家寿司不错呢——是你喜欢的那种。”里包恩把列恩放在掌心里把玩着,礼节性一点头就朝门外走去,谁知没行几步又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轻声笑道,“……话说回来,云雀,似乎全并中都知道长泽是你女朋友,却只有你们两个不这么觉得啊。”   矮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走廊深处,偌大病房中只剩下云雀一人,他沉默良久,终是转头向窗外渐沉的天色望去,眼神幽寂。   是不是,快要下雨了呢。   ————————————————   夕阳余晖还未褪去,乌云就聚拢起来遮挡了最后一丝光线,天空传来如远古战鼓般隆隆的雷声,不多时,果真大雨倾盆。   天地间水幕迷蒙,什么都看不清,云雀倚在床边,冷不防听得门外有动静,转头见纲吉穿着病号服,小心翼翼站在那里,后者似乎有点疑惑:“诶?安初也没在云雀前辈这里么?”   “……她没回来?”   纲吉猛点刺猬头:“说是去买晚饭啊,可现在都没见人影,reborn就让我来问问——莫非是因为下雨,滞留在外面了么?”   因为下雨……滞留在外面……   云雀的脸色霎时冷如冰霜,把某只兔子吓了一大跳:“啊!我说什么冒犯了云雀前辈吗?!”   他没搭理对方,蓦然低头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然后在纲吉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抄起角落里的雨伞,拉开窗子直接飞跃而出。   “云雀前辈这里可是三楼啊!”   东街,大阪寿司店。   安初站在屋檐下,紧紧抱着怀里的寿司盒,看着雨幕中来来往往的行人,满脸忧愁。   怎么就那么大意忘记带伞了呢?不过应该也没太大关系吧,反正夏天的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雨停了再回医院也不迟。   可是……   天边蓦然一声炸雷震耳欲聋,她下意识低呼,缩着身子蹲在了角落里。   如果不打雷就更好了啊。   每次遇到这样窘迫的时刻,都会无比埋怨自己的心理承受强度,多少年了,也还没锻炼出来,真是丢脸。   ……面前突然出现了熟悉的黑色短靴,她愣了愣,抬头往上看去,正迎上某位少年一双双细长墨黑的凤眼。   四目相对,彼此沉默。   “……”直到安初终于回过神,“蹭”地蹦了起来,麻利脱下外衣给他披上,“不好好输液干嘛来了你?!还穿着病号服,多冷啊!”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语气就跟训斥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云雀把伞举到她头顶,淡淡回答:“小伤而已,用不着那么夸张。”   “肋骨断了三根,血流了一地还叫小伤?!”要不是考虑到自己打不过他,安初真的很想把他脑袋按在墙上。   “和你比,这就是小伤。”   “……”安初当即石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却故作镇静地笑道,“这……这是哪里的话,我就肩膀破了点皮,虽说也很疼吧嘿嘿嘿……”   他没好气瞪她一眼:“小婴儿都告诉我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reborn叔叔如此多嘴!   安初尴尬得几乎要把脸埋进衣领里,偏偏此时雷声又应景地响起,她干脆利落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店门上:“啊啊……不要太在意那些细节啦云雀,你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晚饭都没吃呢!你上次不是说喜欢这家店的金枪鱼寿司么?待会儿回去都给你!”   “你在怕什么呢。”   问题突如其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她自说自话,云雀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眉眼间不曾移转,眸中光影深深浅浅,看不清情绪。   “我也没怕什么……吧……”   “醒了多久了,饭都不自己送过来。”莫名其妙转换话题。   “那是因为太忙疏忽了……”   “哦,是么?”云雀盯着她,一字一句都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麻烦的女人,那时候真该咬杀你。”   安初瞬间被他噎住,一时无言,良久,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抬头复又露出了平日那种笑嘻嘻的模样:“好吧,谢委员长不杀之恩——这里太凉了,回去吧,别又感冒了。”   云雀静默半晌,把那件小外套重新罩在了她头上,又顺手接过她怀里的寿司,另一只手稳稳撑伞,低声道:“脚步跟上,我可不会等你。”   “哈,我是‘闪电长泽’,怎么能跟丢呢?”……   少年少女踏着满地雨水并肩飞奔,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迅速没入朦胧的水幕中,消失不见。   或许不必问得那么清楚,心里了解就好,反正这一刻还没有离开,不是么?   ——云雀,似乎全并中都知道长泽是你女朋友,却只有你们两个不这么觉得啊。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迟钝。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的确是件很寂寞的事情……所以大家有什么意见麻烦留个言吧,不愿意给2分也没事,权当陪我唠嗑了T.T   ☆、进击的求爱分队   安初那天回来后,在医院楼道里和里包恩对峙了整整一个小时,最终还是考虑到对方是长辈而且自己打不过他等因素,放弃了算账的想法。   “reborn叔叔,不要和云雀说那种奇怪的话啊!”   “你的事情他迟早要知道,我不认为这需要隐瞒。”里包恩微笑着抬了抬帽沿,“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啊。”   安初满脸黑线:“重点不在这里吧?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啊!”   “为什么?”   “……诶?”   里包恩那双深邃如海的黑眼睛像往常一样,幽沉得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不紧不慢开口,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长泽,情侣之间是不可以有隐瞒的,应该坦诚以待,尤其是云雀那种性子,将来若发现你骗了他,不咬杀你才怪。”   “我本来也没打算要骗他……不对,什么叫‘情侣之间’啊reborn叔叔?!”   里包恩意味难明地笑了笑:“你敢说自己对云雀没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是什么鬼,这个披着婴儿外皮的腹黑家伙。   安初觉得和里包恩比起来,自家风叔叔还真是纯良无比讨人喜欢:“reborn叔叔你还是赶紧去调.教沢田君吧,我要吃饭了……”准备开溜。   “不要,纲在打瞌睡,和他待着很无聊。”   “所以你就拿我当消遣了吗?!”   惯常爱笑的孩子炸毛起来倒也难得,殊不知这副急于掩饰的模样只会更加明显地暴露真实思想,里包恩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原本还觉得你和云雀很合适……”   “胡扯!我一点也不想谈恋爱!”   话音未落,里包恩眼中蓦然就多了一丝近乎怜悯的光芒,他抬手朝她身后挥了挥手。   “Ciaossu~”   安初纳闷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然后,瞬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云雀委员长。   “……”被算计了!   无语凝噎,着实有种被现场抓包的心虚感。   “你好啊,小婴儿。”云雀面无表情走过来,顺手提过安初的领子把她扯进了自己病房,“找个时间,和我打一架。”   里包恩很自然地回答:“好。”……   ……安初还在心里念叨着这群人果真一个正常的都没有,随即一个踉跄就被提溜到了墙角。   “呃,云雀你吃饭了么?赶紧的吧一会儿还得吃退烧药呢!”   这倒也不是纯粹的想要岔开话题,毕竟云雀伤还没恢复,又刚冒雨接她回来,不好好注意很容易加重病情。   云雀坐在床边瞥她一眼:“你呢?”   “我……我还没来得及……”光顾着和里包恩理论了。   “哼,真是草食动物的效率。”   ……明明自己也没吃居然还振振有词,看来脸皮与实力通常呈正比。   安初不和伤员一般计较,仰起头笑眯眯回道:“是得提高效率了,那我现在就去吃饭,你晚上别忘记吃药哈!”言毕脚下抹油打算开溜。   “以前可没见你这么怕过我。”   温温冷冷的男声像是有种特别的力量,把即将迈出门槛的某人钉在原地,她扶着墙壁踌躇好久,终是尴尬地嘟囔了一句:“哪有。”   “再磨蹭就咬杀你。”   “……”   “回答我。”   “……”安初真的很想借他的浮萍拐了结自己。   但不得不承认,他猜对了,尽管那问话的方式太过简单粗暴,却依旧能够直击内心。   为什么躲着他呢?在黑曜中学一战之后,六道骸的话时常会在耳畔回响,提醒她不要把那些不堪的记忆都当作不存在——没错,她是可以不在意的,毕竟一个人经历过的都能够被强大的时间慢慢消化,但那不代表旁人会若无其事的接受。   退一万步讲,接受了又能怎样呢?   她不是个消极的人,甚至于很感激能遇见彭格列一干成员,从此让一成不变的生活添了些许亮色,他们愿意接纳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然而,云雀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和他们不一样,或者说,他之于她的意义,和他们不一样。所谓友情是不难分辨的,就像她和纲吉、狱寺、山本、碧洋琪……哪怕是里包恩。可是云雀呢,她对他的那种近似于依赖和迁就的感情,应当被归于哪一类呢?   如果真像里包恩所说的那样,事态会比预计的更加糟糕,她一个连能活多久都算不清楚的、随时有暴走危险的怪物,居然要作死地去谈恋爱,这不是坑人么!   说白了,就是害怕吧,第一次发现这样的自己弱点重重,只能游离在温暖之外,越是产生贪念,就距离勇敢的中心越遥远。   安初静默许久,无奈笑道:“可能就是因为原先一直和你走得太近了,现在恢复了正常状态,你才觉得不习惯吧。”   云雀本能地顿了一顿,淡声回应:“是么?”   “是啊!”刻意伪装出的斩钉截铁,像是要给自己增加底气。   “哦。”他点了点头,“这些寿司太多,浪费可耻,你帮我吃了。”   ……所以说这转变话题也太生硬了吧?!   安初挫败地垂下脑袋:“其实我也给自己买了一份啊……”   “拒绝的话,我就不吃药了。”   “……”   “刚才门外那个几个群聚的医生看上去很讨厌,咬杀算了。”   “……委员长我错了,都听你的!”   这人的中二病不能再好了。   但是不知为何,她偏偏就是能够体会到,他在以极其笨拙的方式,表达着包容的意愿。   有点感动。   被唤作云豆的黄色小鸟从窗外飞过来,在两人之间盘旋数圈,最终破天荒停在了安初的肩头,用嫩生生的音色叫着:“Hibari!Hibari!”   月光在窗帘投下斑驳光影,一切都显得安静和谐。   安初低着头,一门心思在金枪鱼寿司上涂着芥末,不过片刻晃神,听得云雀在对面低声开口,语调很随意,却令她的动作瞬间停滞。   “以后不去动用那种力量也无所谓,有危险尽快跑开就好了,我可以帮你统统咬杀掉。”   一如那天在黑曜中学,他说的“保护好自己”。   云雀的世界看起来复杂,实际上却很简单,简单到不存在多余的顾虑,只要走进去了,就会被他以个人的方式,无条件维护。   其实真的是杞人忧天了吧,总在告诉自己任何事都没那么糟糕,却经常在纠结着不必要的问题,多荒唐。   安初终于笑了起来,像无数次那样:“好啊,傍上超级保镖的感觉真不错。”   新月眼弯成一座桥,里面有星辰般的光泽明亮清澈。   ————————————————   彭格列众人选择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集体出院了,当时安初没在,她去帮提前离开的云雀买药了——用她的话说,纲吉他们有很多朋友照应着,可云雀不行,他只有风纪委员会那些人,还经常嫌对方白痴没用想要就地咬杀,所以她没法不干涉。   说老实话,纲吉是很希望安初和云雀在一起的,在他眼中,“只有安初才能稳定住云雀前辈无时无刻燃烧的战斗热情”,并且“那样reborn就不会惦记着让安初成为什么第十代夫人了啊”。   诚然,里包恩也没真的那么打算过,只是调侃而已,但值得一提的是,出院没多久,他就给彭格列众人下达了新的指令。   即借长泽安初的名义,帮她搞定云雀恭弥。   “别逗了reborn!这根本就是让我们送死!”纲吉激动得语无伦次,“云雀前辈绝对会以群聚和扰乱风纪的双重罪名把我们当场咬杀啊!”   “呵,那是你们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里包恩似笑非笑,“纲,考验你领导力、魅力和忍耐力的好机会来了,千万要把握住啊。”   “请别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也别说一些奇怪的话!”   山本枕着双臂爽朗地笑道:“嘛,其实也蛮有趣的,成人之美不是很好么?”   “虽然不怎么想认同棒球笨蛋的话,但reborn先生都这么说了,试一试也没关系。”狱寺胸有成竹地拍在纲吉肩膀上,“更何况这是第十代的试炼,为了第十代的荣誉,我必须冲在最前面!”   “……不,狱寺君,你拒绝也可以的……”   “隼人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呢,的确,为了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成功的。”门外传来轻微脚步声,紧接着碧洋琪美艳的脸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呐,你们讨论方案,夜宵交给我。”   狱寺捂着肚子应声倒地,谁让他老姐永远都来得那么及时。   蓝波在旁边哈哈大笑:“蓝波大人也要帮忙,不答应的话就用手雷把他干掉!”   会被.干掉的是你吧……纲吉擦汗:“不要闹了,就算一定要做那种事,也得想一个足够保险的计划啊!”   “第十……第十代。”狱寺躺在地上艰难地转过头来,奄奄一息道,“请放心,交给我们了……”   “……”   然后在第二天中午,纲吉终于认识到了损友们的真正威力。   ……他们居然在处于天台底下的外庭摆放玫瑰花且公开拉横幅,上书“长泽安初喜欢你”七个大字,并诚挚邀请笹川了平友情助演,吸引了大批并中学生热烈围观。   “云雀——!请极限接收小安初的爱意吧!”了平举着大喇叭高声呐喊,“畏畏缩缩可不是男人的作风!”   狱寺抢过喇叭以更高的分贝吼道:“云雀恭弥你快下来!就算打一架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帮助第十代完成任务!”   山本在一旁开心地笑着:“真是有趣的求爱游戏啊~”   而纲吉……他正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可想而知,此等无异于怀揣炸弹去骚扰中央政府的恐怖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天台之上云雀的午睡,他伏在栏杆上俯瞰下面极度亢奋的一群人,狂卷的怒气有如实质般迅速笼罩了周身。   草壁副委员长带着风纪委员们站在他身后,看着自家委员长头顶袅袅升起的黑烟,吓得魂飞魄散,可还没等他们开口介绍情况,就见云雀提着浮萍拐一个帅气侧翻,直接跳了下去。   “真是从未见过的大规模群聚啊。”云雀站在满地玫瑰花(……)的跟前,细长凤眼冷如冰霜,“也好,一个不留地咬杀吧,省得碍眼。”   围观人群瞬间作鸟兽散。   了平却满不在乎,反而抄起扩音器凑到他跟前,企图以自己太阳般的热情感化对方:“在那之前,也请极限地接收由我们代替传达的、小安初的真挚爱意!”   话音未落,云雀一拐子把扩音器击得粉碎:“吵死了!”   纲吉死死抱住了平的腰,又扯着狱寺的衣角不让他上前,转头诚恳万分地喊着:“云雀前辈这只是误会!请给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是啊是啊,只是求爱游戏而已。”山本轻松愉快地接口,“不过云雀,安初喜欢你的事好像是真的。”   神补刀!   云雀再度冷冷举起了浮萍拐……   正当纲吉准备向狱寺借个炸弹自行了断的时候,不远处蓦然传来了熟悉的娃娃音,听上去诧异万分。   “这谁写的横幅?疯了吧?!”   安初提着上杉甜品店的外卖袋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场内众人。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她去买个草莓年糕的工夫,外庭就被精神病人攻陷了?!   里包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打扮得跟个结婚蛋糕一样,很耐心地进行解说:“他们是在帮你求爱呢,长泽。”   “……那还真是感谢啊!”某人以光速思维在脑海中拟定了十余种平息事态的方法,然后又一一否定,还没等判断出最佳逃生方案,抬头就见云雀倒提着拐子走过来,登时警惕地摆出了撤退架势,“我发誓这事儿和我毫无关系!”   云雀“哦”了一声,眯起眼睛看她:“那就是说,这横幅上写的也不是真的了?”   长泽安初喜欢你。   喜欢么?   安初张口结舌:“啊横幅上……这个……”   “什么?”   “呃,那大概是……喜欢吧……”最后三个字的音量几乎为零。   “我没听清。”   “……”   眼瞅着纲吉狱寺了平他们在身后连蹦带跳,又使眼色又打手势,安初突然很想笑,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原来也被那么多的朋友关注着,从而将喜怒哀乐都化作美丽风景,最终变成灵魂深处厚积薄发的勇气。   说句实话又怎样?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她所心甘情愿做的一切算什么呢?   前路充满未知,若从现在开始就胆怯后退,在生命静止的那一天,说不定会遗憾到无以复加呢。   “我喜欢你。”她抬起头来正视他的眼睛,笑眯眯答道,“喜欢并盛中学的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   围观的彭格列众人几乎要集体高歌一曲。   “嗯,原来如此。”先前那副怒气凌人的神情完全褪去,云雀点头,眼神沉静如水。就在大家暗自感慨这算啥缺德回答的时候,又听得他慢悠悠补充了一句,“我批准了。”   他……批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指环战前序   沢田家最近出了点大事——准确来说,是彭格列众人都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简而言之,是与巴利安的指环争夺战。   里包恩费了很多工夫才勉强说服纲吉同意参战,那孩子性情太温和,丝毫没有当黑手党老大的觉悟,所以到现在都不肯接受自己是彭格列家族第十代继承者的事实。   然而该来的都会来,哪怕是为了守护最重要的人,都必须勇于面对,不能逃避。   岚,雨,晴,雷,云,雾,大空,七种属性,七场需要赌上性命的比赛。   毫无疑问,作为被里包恩看好的最强守护者,云雀也同样持有一枚,即云之指环。   ……但他根本就不稀罕那玩意儿,好几次都想将其扔进垃圾桶,被安初软硬兼施地拦住了。   “那个不能扔的,迪诺先生再三嘱咐过。”她坐在接待室里,唉声叹气地给他切着蛋糕,一面试图劝说,“还有啊,下午等迪诺先生来了你客气点,这两天貌似要正式训练了呢。”   里包恩给每个守护者都指派了家庭教师,迪诺身为加百罗涅的老大,也受恩师托付前来训练云雀,并有针对性对其进行指环战的技术指导——尽管学生不怎么领情,还总惦记着咬杀他。   “你很烦。”云雀倚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她,“最近越来越烦了,受那家伙传染了么?”   “……”好吧她承认,自从说完喜欢云雀而且被亲口批准后,这个中二病面无表情吐槽的技能就愈发精进起来,常常噎得她哑口无言,“再怎么说也是份责任,你不配合他们会很困扰的,虽然……”莫名其妙的叹气。   “虽然什么?”   安初顺手把一块蛋糕塞进他嘴里,无奈道:“其实从我的角度看,硬把你扯进这种争斗中很不合理,哪怕为了彭格列家族之类的理由足够充分,也还是觉得太危险了。”   是纯粹的担忧,不愿意让他卷入这场纷争。   她有时会感到困惑,到底应该站在谁的立场上才比较合适,里包恩曾拜托她多劝劝云雀令其改变想法,她的确这么做了,可另一方面又暗自矛盾着,怀着护短的私心,希望云雀不要经历那种事情。   云雀沉默片刻,接过她手里的水果刀,“啪”的一声甩出去钉在了墙上:“我不会输的。”   “啊?”   “指环对我来说确实没什么意义,不过试想一下,咬杀掉那些自以为是的对手倒也不错。”   ……战斗狂的本性又暴露了。   但是这也算稍微做出的让步吧。   安初沉吟片刻,把那枚只有半个图案的戒指重新戴回他手上,而后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那就加油吧,等你比赛时我肯定去观战。”   “你一草食动物去了有什么用。”   “……”   “不过去也就去了,我可以装作没看见你和他们群聚。”   “……那我还得谢谢你呗?”   这样毫无营养的对话持续了没多久,忽听有人敲门,紧接着迪诺和他的部下就出现在了二人视线内。   “嗨,安初也在啊~今天不用去给阿纲做速度测试么?”   安初忙不迭按住云雀下意识举起的浮萍拐,尴尬笑道:“巴吉尔正在帮沢田君适应死气之炎运用,我待会儿再过去——话说迪诺先生,从今天开始云雀就要闭关修行了么?”   迪诺看了云雀一眼,无奈苦笑:“理论上是这样啊,但前提是恭弥同意。”   恭弥……真是长兄般温和亲切的称呼啊……她暗戳戳地琢磨,自己那么长时间都没敢叫出来,总觉得太肉麻会挨揍……   云雀轻哼一声转过头去:“只要你不怕被咬杀就好了。”   “……”   安初起身,低头扯了扯他的衣袖,笑嘻嘻道:“走了哦,等过段时间修行完毕,我做八宝粥等你回来。”   “……多放糖。”   “哈哈,好。”她答应着,有礼貌地向迪诺道别,转身推门离开了。   或许嘱咐的言语也不必多说了吧,她知道云雀心中比谁都有数。   听说彭格列的门外顾问沢田家光先生也回来了呢,为了第九代的委托,也为了儿子的继承资格。   大家都在紧急备战,不敢懈怠,因为……将要面对的是巴利安天才暗杀部队,那个被里包恩称为“世界上最强的暗杀部队”的存在,其实力可想而知。   无论怎样,既然情势已定,总得奋力一搏才是。   她希望他们在触摸到胜利的曙光后,还能够安然无恙。   ————————————————   城郊以南,空无人烟的宽阔道路。   巴吉尔在旁边暂做休整,而安初正驾驶着拉风机车,追着纲吉一路风驰电掣。   “沢田君加油!时速已达到40公里!”   纲吉差点没泪花狂飙:“别耍我了!再跑下去要死人了!”   “目前你的速度还达不到预定标准哦,纲。”里包恩示意安初停下来,转身轻轻巧巧跃上纲吉肩膀,“七场赛事,至少四胜三负,我们才能获得继承权,你身为BOSS,必须拿出应有的魄力来。”   “我只想知道,巴利安那群人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   “首领Xanxus,作战队长斯库瓦罗,以及贝尔菲戈尔、鲁斯利亚、列维、玛蒙四名队员,还有一个名为哥拉·莫斯卡的机器怪物——简单说,不认真应对的话,随便是谁都能送你们入地狱。”   “……”纲吉从里包恩严肃的眼神中明白,这绝不是骇人听闻。   却是毫无退路。   安初也有些震撼,然而她真正关注的是另一个重点:“reborn叔叔,我没听错吧,是玛蒙婶婶?!” (注:这里玛蒙性别设定为女)   “嘛……你还在坚持叫她婶婶么?”   “辈分要统一啊,总不能叫姐姐吧?”   “……等等!安初认识巴利安的人?”纲吉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还是她婶婶?!”   里包恩顺手扭了一下他的耳朵,在他痛呼出声后淡定道:“就随便这么一叫而已,毕竟彩虹之子对于安初来讲,都算长辈。”   因为风的关系,安初和七位彩虹之子多少都见过两面,其中又属和里包恩、玛蒙、威尔帝的渊源最深。里包恩和风来往较为密切自不必说,威尔帝曾经针对她身体机能的各项数据做过深入研究,不过是具体得出了什么结论   现在还不清楚。至于毒蛇玛蒙,就是她和风联手封印了安初 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   安初摸着下巴很遗憾地念叨:“玛蒙要真成了我婶婶才好呢,省得风叔叔日想夜想。”   里包恩冷静道:“劝风尽早放弃吧,玛蒙那个家伙他养不起。”   “我觉得也是。”   纲吉发现这里面信息量有点大,愣了半天弱弱问道:“既然安初和那个幻术师玛蒙认识,那比赛的时候……”她到底应该帮哪一边啊?   “放心,我肯定要给你们加油的,顺便给玛蒙婶婶喝倒彩。”安初笑嘻嘻回答,“别说她如今跟了个奇葩主子,哪怕仅仅从让我风叔叔单恋这一项罪状上看,我也不能支持她!”   “……”真是个有原则的好姑娘。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输啊,纲,大家的荣誉和信念都在你手中紧握着,惟有担负起BOSS的责任,才能保护好最在意的人。”里包恩偶尔也会开启心灵鸡汤模式,将纲吉受刺激的脆弱灵魂安抚一下,然后本着给一甜枣打三巴掌的原则,继续吩咐道,“趁着天还没黑,再和安初练个五千米吧!”   “……还要五千米?!”   安初骑在机车上,已经做好了冲刺准备。   纲吉揪着刺猬头抓狂大喊:“我宁可跟巴吉尔再打一场啊!”   正所谓,路漫漫兮,任重道远。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风玛党~这CP好像有点冷门哈   ☆、寻找雾之守护者      巴利安是彭格列家族的特殊暗杀部队,精锐而残酷,任务完成率极高,可以想见,他们把纲吉及其守护者们视为“乌合之众”,是完全有理由的。   嗜血狂徒。   的确像里包恩所说,不认真面对指环争夺战,那群连神都敢诛的人,绝对会把纲吉一方送去地狱。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OK这话的确有点老套了,但是却能够恰当描写彭格列众人这段日子的所处状态。   比赛转眼间已经进行了三场:了平和鲁斯利亚的晴之战,了平艰难获胜;蓝波和列维的雷之战,尽管后来用十年火箭筒成功召唤出了二十年后的成熟蓝波,却因在最关键时刻恢复本身,导致被列维反击,虽然纲吉及时救援,可指环终究是输掉了,蓝波那孩子现在也还在医院躺着;而狱寺和贝尔菲戈尔的岚之战则是异常惨烈,俩人全都拿出拼命的架势,无奈最后狱寺还是没能敌过见血暴走的对手,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怀着“要为了朋友活下去”的信念,咬牙放弃了指环的所有权。   目前形势,一胜两负。   接下来该是山本和斯库瓦罗的雨之战了。   前面几场安初都没去看,全是从里包恩口中得知的情况。按理说也没别的原因,她就是不太想和玛蒙见面,害怕会尴尬。   可这天正在医院照顾蓝波呢,就接到了山本的电话,听他语气有点急切,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慢慢讲啊,怎么了?”   “……安初,云雀刚修行回来,看到并中被破坏就发飙了,连续突破巴利安的守卫防线,还说要把我们统统咬杀……”   “……”果然是不得了的事情。   她登时拔腿跑出了病房。   迪诺分别带云雀到高山、河流、树林等诸多领域修行,一方面是担心后者发觉并中受损,另一方面也为了提升他在各种环境下的战斗技巧。现在,训练结束了。   云雀的成长空间是无止境的,谁也不能明确下定论,他究竟拥有着何种程度的爆发力。   因此在非战斗场合,还是尽量避免惹他发怒为好。   ……到达教学楼的时候,穿越长长走廊,一眼就看到了满地狼藉,安初踏着碎玻璃片小心翼翼转过墙角,见彭格列成员和巴利安成员都在,呈对峙姿态,而山本正拦着云雀的浮萍拐,意图阻止对方进攻。   “碍事。”云雀冷冷回头,眼神凌厉骇人,“损毁校舍者就地咬杀,不如先从你开始?”   斯库瓦罗还在那边气势汹汹地叫嚣着:“我不介意和雨之守护者对战之前先陪你玩一场!”背景是哥拉·莫斯卡的嘈杂喷气声。   这位骄傲的剑客是绝对容不下敌方挑衅的。   从山本额头缓缓滑落一滴汗珠,他求助般望向里包恩。   里包恩压了压帽沿,上前一步对云雀笑道:“你当然可以现在就咬杀他们,不过那恐怕会失去很多乐趣呢。”   “乐趣?”   “斯库瓦罗是山本的对手,接下来还有雾之对战,你很可能会见到六道骸呢。”   云雀那双细长的眼睛中锐光乍现,他沉默着,似在权衡。   里包恩又好整以暇地转身向墙角望去:“长泽,快把你男人带走。”   “……”   坐在莫斯卡身上的玛蒙微微一怔,随即若有所思地开口:“呀咧呀咧,原来是长泽,为什么躲着不出来?”   果真还是被发现了!   安初挣扎良久,终于做足心理建设,强撑起满脸笑容走了出来。   “嗨~玛蒙婶婶,好久不见!”   “是么?我觉得也没有多久。”玛蒙的眼睛被紫色兜帽遮住,一如既往看不出情绪,“最近Antiaris toxicari的力量被压制得怎么样?居然跑到彭格列效命了。”   “我没有被彭格列家族雇佣,也不是守护者。”安初决定要掌握话题主动权,不被对方带跑,“对了玛蒙婶婶,有空别忘到中国去看看,风叔叔很想你呢!”   玛蒙顿时踉跄了一下,随即便不屑地背过身去:“那就让他继续想着吧!长泽,可别怪我没有警告你,不要插手巴利安和彭格列的争执,这种浑水你趟不起。”   道理都是显而易见的,可要怎么理解就是个人的事情了,安初心中了如明镜,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只笑眯眯地点头:“如果巴利安成员不做得太过分,我当然不愿意干涉——其实我这次来,无非是想把云雀带回去吃晚饭罢了。”言毕径直走过去,很自然地拉起云雀的衣袖。   云雀瞥她一眼,顿了半晌,总算是慢条斯理收起了浮萍拐,转头对切尔贝罗两位成员冷声道:“尽快把校舍恢复原状。”   “是,这也是我们的责任。”   他轻哼一声,反手攥住安初的手臂,拖着她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里包恩不动声色往安初口袋里塞了张纸条,上面用龙飞凤舞的笔迹写了一行字。   两日之内,到黑曜乐园,把雾之守护者带来。   *   安初有了云雀家的备用钥匙,加之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所以开火煮饭就干脆直接在他家完成了。   坐在饭桌前,看着云雀在对面慢慢搅动着碗里的八宝粥,她隐约觉得某人又瘦了不少。   “迪诺先生不管饭么?”   明明是没头没脑的问题,云雀却听懂了:“太难吃,不喜欢。”   “……你还真是越来越挑食,看来以后我得学做家常菜了。”单靠外卖过活也不是长久之计。   云雀淡声道:“学做可以,敢把厨房烧掉就咬杀你。”   “……”安初叹气,“不至于那么笨,顶多是味道不尽如人意——要知道我的厨艺天赋全部分给了甜点,对炒菜可是一窍不通啊!”   云雀低头注视着粥碗沉默半晌,轻嘲地勾起唇角:“也许应该找机会教教你。”   “诶?难道说你会炒菜?”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不会了?”   安初奇道:“原谅我半点没看出来,一个会做饭的人,以前还天天不按时吃饭?”   “原先觉得麻烦,不想做饭。”他不紧不慢尝了一口粥,复又抬眸看向她,“现在有你了,我还做饭干什么?”   “……”多么理所当然的解释啊,她竟无言以对。   云雀没再搭理她,自顾自把粥喝完,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很平静道:“喏,把小婴儿那张纸条给我看看。”   本来还在上手撕鸡腿的安初当即被噎住了:“你怎么会知道?!”她明明藏得很隐蔽。   “那时你手指绷紧了一瞬,瞒不过我。”他眉梢微挑,看起来颇有几分鄙夷,“做坏事会紧张,果然是草食动物的心理素质。”   ……这个不吐槽会死的中二病……   安初踌躇好久,最终还是没扛过云雀阴森森的眼神,不情不愿把里包恩的纸条递了过去。   云雀只瞄了一眼就怒了,冷意凛然地瞪她:“黑曜乐园?雾之守护者是六道骸?”   “我怎么知道……reborn叔叔是这么写的,只能去了再说啊。”   “去送死?”   安初叼着鸡腿愣怔片刻,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不至于吧……我跑得快。”   “跑得快上次还被抓了?”   “那是失误……”   “老实待着吧。”一锤定音。   里包恩的指示是关于整个战局进展的,她这时候撂挑子可不地道。安初谄笑着绕过座椅,站到旁边讨好似地摇了摇他的手臂:“云雀~~”   “再发出这种奇怪声音,当心我咬杀你。”   “……好吧那你陪我去。”   “嗯?”他斜着眼睛打量她,“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事?叫小婴儿另想办法。”   “目前彭格列那边全都一级备战,那里有闲人可差遣啊?况且我不是对黑曜乐园比较熟悉么!”安初循循善诱,“你看,雾之守护者万一真是六道骸呢?咱俩可以联手把他打一顿,但不要打死,能带回去给reborn叔叔交差就成,毕竟雾之指环的比赛也要开始了,耽搁了不合适。”   不得不说,尽管云雀对雾之指环争夺战毫无兴趣,但是“把六道骸打一顿”这不负责任信口胡诌的提议,依旧很准确地戳中了他的心坎。   “听起来也并非毫不可取。”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那双眯起的凤眼透出深深浅浅的光泽,直至汇聚在她的眸底,“但你只要乖乖站在我身后就行了,那种程度的对手,我一个人咬杀也没问题。”   是单方面的、任性的约定。   安初知道,彼时黑曜一战,给他的自尊带来了极大冲击,而她选择解除封印,更是令他久久难以释怀,所以此刻纵然有一万个理由,也不能够拒绝他的要求。   “我了解,肯定会听话的。”她笑盈盈地回答,“全靠委员长照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库洛姆妹子和骸君都出场~   ☆、逆袭的凤梨软妹      云雀是个战斗狂,可他从来不打女人,如果一定要说有过破例的话,那大概就是他曾经莫名其妙废了安初一只胳膊。   ……然后就逐渐发现了对方很适合当女朋友。   有些意外只能发生一次,不可能再有历史重演,所以当他在黑曜乐园看到库洛姆的时候,满心想要咬杀六道骸的念头戛然而止,统统化作了异常憋屈的情绪。   好吧,尽管也留着凤梨头,也拿着三叉戟,却显而易见是个女人,不是六道骸。   怎么,莫非这才是六道骸的真实面目?   他还在郁闷地面瘫着,身后安初已经好奇地探出头来,很有礼貌地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啊小姑娘,我叫长泽安初,受彭格列第十代委托来接雾之守护者,请问怎么称呼?”   女孩怯生生攥紧了手中兵器,柔声回答:“库洛姆·髑髅。”   ……谁给这孩子起的倒霉名字?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因为从门后面走出了城岛犬和柿本千种二人。   “柿!是云雀恭弥和神经病女人!”   柿本默默摆出了攻击架势。   “喂,不要那么紧张嘛!”虽然对神经病女人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但安初依然拿出了十二分的修养,笑容满面地摆摆手,“这次的主要目的不是打架,我受彭格列第十代委托,前来带雾之守护者回去参加指环争夺战。”   库洛姆闻言一怔,随即转过身去小小声道:“犬,千种,骸大人已经吩咐过了,这场比赛由我替他参加。”   两人齐齐沉默下来。   安初眼神扫过库洛姆手上那半个彭格列指环,暗暗琢磨着,果然六道骸被困在复仇者监狱不得脱身啊,从而依托这个女孩的肉体,让对方代替自己完成使命——不得不说,还挺讲义气的。   听得云雀在后面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再磨蹭的话,闲人一律咬杀,雾之守护者拖走。”   “……”这家伙听到六道骸的名字又要黑化了。   “臭小子,你以为我们会怕你吗!”城岛犬呲牙咧嘴地吼道,“要不是为了遵循骸大人的指示,非得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在那之前,我不介意先拔光你的牙,无能的小狗。”   “你这混蛋鸭子!”   “不要给对方乱起外号啦!”安初哭笑不得地挡在中间,试图平息一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要打架也不急于一时,等正事办完了再较量也不迟。”   柿本千种的眼镜掠过一道寒光,他别开视线淡声道:“犬,骸大人的吩咐更要紧一些。”   这句话顶得过千万句劝说,要知道,这两个人对六道骸的忠心程度堪比狱寺山本对纲吉的拥护,城岛犬立刻安静下来,不屑地“切”了一声:“为了骸大人,今天暂且饶过你们!快走吧!我们都跟着去!”   安初抬头看向云雀,见后者面无表情朝来时路走去,似乎还念叨了一句:“咬杀掉这么弱小的对手,的确也没什么挑战性。”   她安心地拍了拍胸口,转而笑眯眯拉过了库洛姆的手:“那么……我们抓紧时间吧!”   不知怎的,她对面前瘦弱甜美的女孩丝毫提不起警惕情绪,反而颇觉亲切。那样执着明亮的眼神,还有那紧握三叉戟的纤细的双手,瘦小的身体中仿佛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让人禁不住生出怜爱之心。   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虽然这样的说法太过老成,但确实是此刻的真实念头。   ……可以想像,当彭格列众人见到雾之守护者时,是什么样的反应。   反正比云雀激烈多了。   在你来我往七嘴八舌的交谈中,安初也了解到了库洛姆的故事,原来真的是一个不受父母疼爱却依旧坚强善良的孩子,为了救小猫而惨遭车祸,失去了右眼和全部内脏,幸亏六道骸用幻术替她重新制造了内脏,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虽说六道骸这样做也有一部分出于自己的私心,但终究是好事一桩。如今他被困在复仇者监狱那个可怕的地方无法脱身,不见天日,想要与外界联系的心情,或许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吧?   突然有点遗憾,安初不是一个能把正义和邪恶区分得特别严格的人,因为看到过最丑恶的东西,也体会过最温暖的光亮,所以她认为所有事情都具两面性——否则也不可能会和黑手党扯上关系,更不能喜欢上云雀这种飞扬跋扈的暴力狂。   头顶蓦然被人不轻不重揉了一下,紧接着云雀的声音淡定传来:“在心里说我坏话是要挨揍的。”   “……诶?你怎么……”   “谁让你一直盯着我的浮萍拐,还笑得那么欠抽。”   “……”果然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委员长眼睛。   云雀环视全场,语气颇有些不耐烦:“雾之守护者已经带来了,恕不奉陪。”说完也不等众人回答,拽过安初将其拖离了现场。   身后远远传来里包恩含笑的声音:“长泽,今晚又不回家了对吧?”   什么叫“又”不回家了?就住在云雀家的客房里需要大惊小怪吗?!   安初发现,自从认识这些家伙,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冷静了。   ————————————————   三天之后,雾之指环争夺战。   安初原本还担心彭格列众人不会接受库洛姆出战,后来听里包恩说,是纲吉一锤定音,决定相信库洛姆,也相信六道骸。   真是渐渐有领袖气质了呢。   她思忖再三,终于还是前往观战,云雀肯定是不会来的,但她到底放心不下,毕竟此次和库洛姆交战的,是玛蒙。   看着场中飘浮在半空的小婴儿和穿着黑曜制服的少女对峙,她站在观战区域内,忧心忡忡地啃着炸鸡腿。   ……没错,是炸鸡腿。   狱寺在旁边很气愤地指责着:“你难得来加油助威一次,能不能认真点?这不是聚餐!”   “唔……你不懂的。”安初拿纸巾擦着手,很严肃地回答,“玛蒙婶婶太强,库洛姆怕是会应付不过来,我得做好两手准备,必要时把骨头扔进去干扰敌方视线。”   “……别用那种表情说这么荒唐的胡话!”   “不要在意这些啦,狱寺君。”纲吉忙不迭安慰炸毛的队友,“比赛好像马上要开始了呢。”   偶像的力量无穷大,狱寺立刻正襟危坐,把安初的事情丢到了九霄云外。   场上,雾之指环争夺战正式打响。   火焰连天,幻术织就的情境和现实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孰真孰假。   平心而论,库洛姆天分是很优秀的,然而在玛蒙丰富的幻术经验面前,仅仅接受了六道骸临时指导的她,终究是显得力不从心。   无论是速度,还是技巧,年轻的她都差得太多。   不过转瞬,三叉戟在掌心被震得粉碎,她像被抽去了生命力的布偶娃娃,向后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城岛犬登时就要冲进去,被柿本千种拦住了。   玛蒙手上的力量蓄势待发,接下来的一击,将是致命的。   千钧一发,安初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啊呀那不是风叔叔吗?!”   某位幻术师一个歪斜,差点从空中摔下来。   风当然没出现,但仅仅是这片刻空隙,战局已经有了转机。   从库洛姆身上逐渐溢散开飘渺的雾气,白雾聚拢,直至实体化成了熟悉的少年模样。   三叉戟再度成形,少年抬起头,左眼如大海深蓝,右眼如血色弥漫,模样依然像漫画男主角般清逸俊朗,他意味难明地笑着,讲出了标题党般的开场白:“Kfufufu~我回来了哦,从轮回的尽头。”   观战的彭格列众人异口同声:“果然是他!”   但从现状判断,六道骸是来增援的吧?   安初扔掉鸡骨头高声嘱咐:“那个幻术师是我婶婶,你悠着点!”毕竟还得顾及着风叔叔的心情。   “Kfufufu~那很难说啊。”   玛蒙:“……”   ————————————————   将近二十分钟的苦战后,玛蒙彻底消失在了烟雾之中——当然没死,是逃跑了,她永远都习惯于给自己安排好最终的退路。   雾之指环合二为一,本场完胜。   红外线监控撤除,城岛犬和柿本千种飞快朝六道骸奔去。   “骸大人。”   “哈哈就知道骸大人一出手绝不可能会输的!”   六道骸晦暗不清地笑了笑,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安初:“呐,小丫头,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安初很诚恳地告诉他:“没有。”   “Kfufufu~你还真是坦率得不可思议。”六道骸笑容未褪,“不过也能理解,库洛姆和我讲了,你现在是云雀恭弥的女人了呢~”   “……请别八卦这种无聊的问题,我看你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拐卖人家单纯无知的少女?”   六道骸的神色一僵:“你指库洛姆么?如果没有我,那孩子早就死了哦~”   “可你却让她继续陷入会送命的危险中。”   “Kfufufu~不会的,那孩子对我很重要呢。”   虽然“重要”这个词不知道怎么理解吧,但是安初觉得他能讲出这种话,应该就代表着有绝对信心吧。   然而在此之前还有更值得探讨的事。   “恕我直言啊,六道骸,你目前还被困在……复仇者监狱么?”   “啊,对的,所以只能凭依在库洛姆的精神世界里,依靠她进行短暂实体化。”六道骸回答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般自然而然,“时间似乎快到了呢,我也等不了太久就得回去,以后……库洛姆还得拜托你多照应。”   “嗯哼,要我照应,你还真放心。”   “Kfufufu……谁让你看上去就很爱多管闲事。”   “……”   然后彼此沉默。   两个人之间不存在那种名为友情的牵绊,更何况先前还你死我活地拼了一架,因此这样的环境多少会令人感到尴尬,即使交谈的内容比较和谐。   直到六道骸复又露出肆意张扬的笑容,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我确信,自己到如今都不能理解你那渴望世界和平的幼稚小心思,不过无所谓,姑且等到将来逃狱之后再慢慢制服你吧,长泽安初。”   ……合着这家伙还惦记逃狱呢?   “也罢,随你心意吧,只要……”安初顿了顿,莞尔笑道,“希望到你逃狱成功那时,我还能活着。”   十年,二十年,未来的命数如何,谁晓得呢。   六道骸没再开口,他闭上眼睛,面容在雾气萦绕中缓慢淡去,终于又变回了库洛姆瘦弱的身形。   安初伸手接住昏睡过去的对方,转头朝黑曜二人组道:“喏,麻烦把她送回住处吧。”   “知道了神经病女人,这还用你提醒?!”   “女孩子都喜欢零食,别忘了买点好吃的给库洛姆压惊。”   “闭嘴烦死了!”   “是你们主子让我照应库洛姆的。”   “……那也用不着你!”   “算了犬,我们走吧。”柿本千种把库洛姆在城岛犬背上安置好,淡淡向安初一点头,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他可是比前者成熟太多了。   安初目送他们离去,站在原地长长叹了口气。   下一场,该是云雀的比赛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两场赛事   雾之战结束的那天,因为被纲吉他们拉去吃饭,安初很晚才回到云雀家。   本来沢田家也有她的房间,不回去也可以,但就是不放心,觉得应该去看看,毕竟云之战就要打响了,这种时候若不给予足够的陪伴和支持,她连自己那关都过不去。   ……虽然云雀可能也不是很在意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客厅没有开灯,被从窗外投映进来的、一点浅色月光朦朦胧胧地笼罩着,却依旧驱散不开那浓重的黑暗。   视线内不清不楚,她摸索着想要回到客房,谁知突然就听到沙发旁传来了淡漠的男声。   “回来了?”   云雀居然还没睡,难道是在……等她?   “嗯,抱歉啊,回来得晚了些。”   她刻意省略了“和沢田君他们吃饭”这种与“群聚”意思相近的叙述字眼,今天雾之战上见到六道骸的过程也没提起,略一思忖,便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片刻,有两滴水珠落在她的手背。   “喂,云雀,你又不擦干头发!”   即使是在黑暗里,她也能感应到对方投来不屑一瞥:“以为你不回来,就不会有人啰嗦了。”   “所以说你不希望我回来么?”安初无奈起身,想要去柜子里拿干毛巾,却被他一把扯住,将某件物事塞进掌心,“……诶?”   “用这个擦。”   “……拜托!毛巾就在旁边都不愿意自己擦干么!”   “烦死了,快点。”   “……”   于是她只好认命地照做。   薄荷洗发露的香气一如既往沁人心脾,云雀的头发无论何时摸起来都那么有手感,他不言,她不语,在这样无声无息的环境下,彼此距离近在咫尺,空气中流淌着的是静谧的温柔。   这是属于他与她的时光。   突然意识到,纵然是极细微的幸福,也拥有着令人措手不及的力量。   良久,安初丢开毛巾帮他把凌乱的发丝理顺,一边又轻声问道:“云之战快开始了,你有多大把握?”   云雀轻哼一声:“那种程度的敌人……”他没有再讲下去,她却懂了。   根本就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吧,哪怕哥拉·莫斯卡是个看上去很变态的机械怪物。   “也是。”她笑了起来,“以你的实力,完全不需要为那种事担心——我到时候一定会充当拉拉队长,举横幅带小彩旗且吹喇叭给你助威的。”   “……敢那样做就咬杀你。”   “哈哈,我是开玩笑的!”她说着,伸手环住了他的肩膀,伏在他耳边念叨,“不过你可别嫌我啰嗦啊,有些话我得嘱咐到了,比赛时该当心还是要当心,巴利安那群人看起来就很没人性,你必须谨慎应对,争取毫发无损地把机器人拆了。”   云雀沉默半晌,终于点了一下头,算是应答。   然后就又陷入了谁都不挑起话题的安静状态,说也奇怪,换作其他人,安初必定会觉得异常尴尬,但是和云雀待着,即便是一个钟头不言语也不会有抵触的情绪产生。   反而心生安定。   她晓得他就是这么一个不善于沟通的人,有些事情,尽管他心存感激也不懂得应该怎样去回应,最后依旧要搞得一团糟。他表达温柔和接纳的方式太笨拙,他也不了解如何去爱才是最合适的,所以他长久地停滞在原地,用孤独暴戾掩饰着自己,不肯主动迈出那一步。   时常会冒出“没关系啊反正我脸皮比他后我主动就够了吧”,安初习惯了,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柔软的黑发突然蹭过脖颈,她低下头,见云雀已经倚在自己怀里睡熟了,呼吸低缓平静,没有顾虑。   她随手拽过旁边的外衣,收拢双臂给他盖好,而后把头靠在沙发上,保持这个姿势一动未动。   而云雀那样一个神经过敏的人,居然就如是安稳地睡了一夜,没有醒来。   ————————————————   清闲的时光大多短暂,指环战还在紧张继续着。   云之战的场地仍然定在并盛中学。   彭格列观战方队已经到齐,了平正在卖力劝说云雀进入他们的加油圆阵,结果还是安初硬着头皮道“好啦好啦由我代替他参加效果是一样的”,这才勉强搞定了那个极限男人。   明明是不喜欢群聚的人,要怎么参加这种团体行为啊?了平大哥有的时候未免太脱线。   云雀提着浮萍拐站在原地,思考着完全符合他自身形象的变态问题:“要不要把猴山的猴老大先行解决了呢?”   “你冷静……Xanxus是沢田君的对手,越俎代庖是不好的哦。”安初急忙挡在前面拦住他,“你的对手是哥拉·莫斯卡啊!”   “啰嗦,知道了。”云雀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注视着莫斯卡庞大的身形,再度露出了那种久违的嚣张而跋扈的笑容,“只要把那个咬杀,就可以了吧!”   说得就像吃饭睡觉一般理所当然。   安初记起了迪诺之前所言:“恭弥那个家伙啊,根本就没把此次的对手放在眼里。”   自信是对战的良好素质,但是太过轻敌也不妥当吧……   这种不必要的担忧情绪一直持续到开战,然后,云雀仅仅用了两分钟,就让她明白了自己的操心是多么可笑。   浮萍拐银光凛冽,将莫斯卡一击焚毁,是不折不扣的秒杀节奏。   爆炸声响彻天际,掀起的热浪将少年衣摆猎猎卷起,他平静而立,骄傲如同天神临世。   彭格列众人的下巴尽数脱落,他们瞪大了眼睛石化在风中。   这就……结束了?   的确结束了,云之指环顺利合体,彰示着这倒数第二场比赛毫无悬念的胜利。   然而还有最后一场大空之战,沢田纲吉对Xanxus——那个使双枪的、实力超群的、看起来和狂躁症患者一样的巴利安首领。   非常难以对付,甚至可以说,胜算不大。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纲,但没有退路了,守护者们都做出了应有的努力,如今结果如何,只看你的最后一搏。”   ——“我了解,reborn。”   三日之后,决战来临。   尽管纲吉已经做好了足够的战斗觉悟,但他依旧没有料到切尔贝罗的真正规则,她们竟然召唤来了双方所有未亡的守护者。   包括还在昏睡的蓝波,被困在笼子里的玛蒙,还有躺在担架上的鲁斯利亚。   “不觉得太胡闹了么?受伤的守护者们,就算是入场也无法战斗吧?”安初秀眉微蹙,而这种怒气在当她看见贝尔正在捏玛蒙的脸时,被扩展到了最大化,“……黄头发没眼睛的那个!我婶婶也是你能摸的?!”   贝尔一愣,随即便嘻嘻嘻地笑了起来:“真是嘴毒的小丫头啊,竟敢这么污蔑王子。玛蒙,是你的侄女?”   “呀咧呀咧,我可没有承认。”   安初轻哼:“没指望你能承认,我只不过是为风叔叔鸣不平。”   “嘻嘻嘻,再多嘴就抹杀掉吧!”   旁边的云雀面无表情亮拐子:“你大可以试试。”   正当小规模争斗即将展开时,蓦然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童音:“长泽,原来你也在啊,kola!”   “……可乐尼洛叔叔?”安初瞬间忽略贝尔,惊喜地转过头去,“你也来观战?”   可乐尼洛背着他的来福枪,活力四射地笑道:“来看沢田纲吉笑话的!”   纲吉:“请不要说的那么直接……”   “我倒觉得,沢田君会赢。”安初认真道,“毕竟彭格列第十代让一个精神病继承,太胡来了。”   里包恩煞有介事地点头:“有道理。”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reborn,安初!”纲吉见和他们沟通无能,只好转向切尔贝罗的两位姐姐,“为什么要把守护者们都叫来?不是大空战么?”   “大空战是BOSS的赛事,就像天空包容着其他六种元素一样,首领和守护者是一体的,所以这场比赛,需要赌上所有守护者的性命。”   “怎么可以这样?我不同意!”   “拒绝比赛规则,即意味着放弃指环的继承权。”   “……”   “那个家伙是不会在乎同伴死活的,他的领导理念和你不一样,沢田君。”安初突然抬手,很坚定地按在纲吉肩膀上,“但是你的守护者一点也不比他的差,大家都有着与你并肩作战的觉悟,所以,别后退啊!”   她难得如此一本正经地讲话,纲吉低头,发现里包恩也在看着自己,而山本、狱寺、了平、库洛姆他们都在对自己微笑。   ……只有云雀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的确,只要大家都在努力,纵使过程艰难,又有什么理由不继续前进呢?   他终于鼓起勇气,举步朝场中走去。   Xanxus已经狞笑着等在了那里。   切尔贝罗给每个守护者都配发了特殊手环,并要求他们到各自的战斗区域准备就绪。   云雀经过安初身边时,听到她小小声道:“要加油哦。”音量不大,传入耳中却格外清晰。   他垂眸,略一点头。   “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当真没人唠个嗑么→_→快粗来冒个泡啊!给我打个负分解恨也行!只要不让我单机!好寂寞,你们不理我就是对我耍流氓啊【打滚   ☆、为你而战的温暖      彭格列众人万没想到,所谓决战规则,居然是一种如此极端的形式。   在切尔贝罗宣布开战的那一刻,手环中的毒药就自动注射到了双方守护者的体内,神经麻痹,致命疼痛,他们无力倒地动弹不得。   “只有拿到相同属性的指环连通手环,才能自动获取解毒剂,时限是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毒发身亡。”   主动权掌握在沢田纲吉和Xanxus的手里,这果然是赌上全体守护者性命的赛事,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夸张成分。   一滴冷汗自纲吉额上滑落,他隐忍地沉默着,终于咬牙沉声道:“好,那么……”话没说完突然就被冲上来的Xanxus一脚踹飞,重重摔倒在废墟之中。   切尔贝罗惊道:“还没有宣布比赛开始!”   “完全没那个必要。”Xanxus狰狞地笑着,“是他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受死吧,垃圾!”   场外观战席,里包恩等人均面色沉重。   通过巨大显示屏的直播,安初看到纲吉在一片烟尘中重新站起,眼神较之先前更加坚定。她晓得这个少年正在经历着多么复杂的心路历程,也知道他担负的是多么沉重的压力,当最重要同伴的生命抉择都在自己一念之间,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恐怕是难以言喻的。   死气之炎在X手套上绚烂燃烧。   心头没来由地一颤,她在不断切换着的、守护者们挣扎的画面中,看到了云雀。   云雀单膝跪地,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痛苦神情,明明已经疼得站不起来了,却仍在用浮萍拐勉力支撑着,细长的凤眼中,那种倔强而不肯示弱的光芒片刻也没有消褪。他抬头望向不远处存放指环的高架。   或许……除了相信他,再也没有更好办法了吧……   紧张不安的情绪笼罩了每个人。   场内的大空之战还在继续着,纲吉数次被对手打倒,再顽强不屈地站起,那副稍显稚嫩却不失沉着的表情与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同时也与Xanxus形成鲜明对比。   “长泽。”里包恩低声唤她,“因为你不是彭格列家族的人,所以从旁观者的角度,反而看得更透彻些。我问你,公正而言,纲和Xanxus谁更适合接任第十代?”   她愣怔半晌,无奈地笑了:“reborn叔叔,这个时候你还在开玩笑,我早就说过,第十代不能交给一个狂躁症患者接任——换句话讲,我无法认同巴利安那种理念,单凭杀戮和暴力是无法令家族真正强大的,当然这只是个人意见。”   里包恩压下礼帽边缘,声音沉定:“那就是纲的过人之处,他的优势,只有最亲近的伙伴才懂得,无须担心。”   纲吉与守护者之间的羁绊,远远超过了旁人想像。   身后的巴吉尔和夏尔曼突然齐声惊叫起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纲吉令彭格列I世的技能产生了变化,即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改。   雷霆一击。   自视甚高的Xanxus终于认真起来,他取出了自己真正的兵器——双枪。   据说彭格列第七世首领的武器就是枪,而且其强悍程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Xanxus的实力如何,可想而知。   战斗愈发趋近于白热化阶段,你来我往的绚烂火焰充斥了整个屏幕,单靠肉眼已无法分辨。   然而当视线中再度出现二人身影时,意外的一幕却发生了。   Xanxus用双枪直接击毁了岚和雷的铁柱,高架上的指环落在了贝尔和列维的旁边。   纲吉不能如法炮制,他无法将自己的手套扔出去。   巴利安瞬间占取了绝对优势,而贝尔和列维在获得解药的下一秒,就将前往干掉还在苦苦挣扎的彭格列守护者们。   情势陷入危急。   “可恶!”巴吉尔怒道,“居然无视规则!”   “没关系。”纤细五指用力攥紧,安初开口,软糯的嗓音却格外平静,“他们无视规则,我们也可以。”   “……什么?”   “Xanxus已经违反了两次,实在超出我所能承受的底线了,所以……”她抬手,蓦然狠狠扯下了右边的红宝石耳钉,“巴吉尔君,请勿必接住我呦~”话音未落,人已向后仰倒在对方的怀里,双目紧闭,人事不省。   巴吉尔注视着她眉心显现的红色图腾惊诧万分:“reborn先生!这是……”   “啊,是长泽的潜在能力,灵魂与肉体分离,凭借某人的意识而实体化到另一空间。”里包恩叹息,“果真年轻人就是爱胡来啊。”   可乐尼洛道:“这丫头和风一样,外表纯良,内心却有自己的主意。嘛,不过灵魂实体化进入场内的确不算犯规,她很聪明,kola!”   “也许你是对的。”里包恩复又神情凝重地望向显示屏,“至于她到底凭依了谁的意识,我想我已经了解了。”   ……云雀凭借着超常的意志力,自行摧毁了面前高架,利用云之指环解了毒。   这是令切尔贝罗都无法理解的、不甘心被束缚的坚强意志。   然后他成功拦截了贝尔菲戈尔,并将岚之指环打到了狱寺所在的位置。   云,有时可以成为其他天气的契机,比如引起暴风雨。   与此同时,列维想要杀死蓝波的念头也被生生掐断,他望着不远处身形略显透明化的女孩,有些奇怪。   “你是……彭格列方的那个黄毛丫头?”   “哎,原来你还认识我啊。”安初笑道,“对生病的小孩子也敢下手,变态老头,真该下地狱。”   列维恼羞成怒:“非守护者的其他人员进入,是违规行为,你们输了!”   安初白他一眼:“要不是你们老大违规,你现在能站在这和我废话连篇?看好了,我是个实体化的灵魂而已,规则里没有不许灵魂进入这一条。”   这下换列维哑口无言了,他张口结舌半晌,皱起眉毛恶狠狠粗声道:“无所谓,反正一起杀掉就是了,你去陪那个小孩子吧!”   “你大可以试试看。”   “列维伏特!”   眼看着那耀目电光迎面而来,安初双手合印,再次打开时,周身便出现了一道流光溢彩的透明结界,将蓝波也包裹在内。   她在使用灵魂实体化时无法进攻,但防守技能却会变得意外强悍,这种程度的伤害分分钟轻松化解。   “真可惜,你一定是巴利安最弱的成员吧,满脸颓废感,没前途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被人戳中痛处,列维顿时疯狂起来,回手抽出了他的八把电伞:“今天一定要把你这个混蛋丫头烤成焦炭!”   谁知没等他付诸行动,四枚炸弹已经滚落脚下。   “安初?你怎么会进来的!”被岚之指环拯救了的狱寺飞快跑过来,“而且还……和六道骸那时的状态一样!”   “这事还是等有时间再慢慢科普吧!”安初回头看了看蓝波,眼睛笑得弯弯的,“呐,狱寺君,救急工作我已经完成,这里就交给你了哦!”言毕身影风一般消失在原地。   “很好!对面的雷老头,接下来你的对手是我!”……   并中的地下车库。   山本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已经结成了冰,直至令痛觉都麻木。   指甲用力嵌入地面,他想努力站起来,却发现这一微小的动作难于登天。   正在此刻,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撑起他的手臂,将雨之指环嵌入其中。   “……啊,得救了,多谢。”他笑着抬头,看着面前一脸淡漠的少年。   云雀垂眸瞥他一眼:“只是因为破坏并中的罪魁祸首还未清除干净。”   “哈哈,是这样啊……诶,你没问题么?”山本见对方仅仅走出两步就脱力靠在了石柱旁边,不禁担忧。   方才与贝尔的战斗受创严重,身上多处伤痕,尤其是右腿,到现在还流血不止,云雀沉默片刻,轻哼一声:“这种程度的小伤,算不了什么。”   山本攥紧手中的剑柄,朗声笑道:“那么接下来就交换选手吧!”……   云雀注视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终是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疼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安初绕过石柱走到他身边,微微笑着,“做得不错哦,云雀。”   “……你怎么回事?”云雀眉眼间显露出几分罕见的惶惑,他伸出手想去碰她,却发现手指从她身体中穿了过去。   安初蹲下身去,神色有点尴尬:“抱歉哦,我现在属于灵魂实体化状态,没办法帮你包扎伤口。”   云雀关心的当然不是包不包扎伤口的问题,他一瞬不瞬地瞪着她:“闯入比赛场地不是偶然吧?又是你被封印的力量?”   “……算是吧,目前是借助了你的意志而存在着呢。”   “胡闹!”   记忆中,他惯常以那种慵懒的、漫不经心的语调与她说话,这么声色俱厉还是第一次。   要知道,“声色俱厉”这个词,还真是与云雀恭弥的名字不太符合啊。   “先不要急着骂我,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在场外看着你们陷入危机却无能为力的那种焦灼感,因此我选择加入,哪怕能起一点推动作用也是好的。”安初把手停在他受伤的右臂上方,像是试图抚摸,但是两人却谁也体会不到对方的温度,“喏,云雀,我是很相信你的,所以请你也相信我。你的意志有多坚强,我就能与你并肩作战多久,只要你不倒下,我便一直陪着你。”   就像那日在黑曜中学一样,我时刻拥有着为你而战的觉悟,纵然说是执念也不为过。   在你身边我才觉得安心,你永不垮掉的意志,此刻是我力量的源泉。   云雀看着她在透明光影中愈发显得澄澈的眼睛,静默许久,突然低声道:“叫我恭弥。”   “……嗯?嗯,恭弥。”   即使在这样紧张危险的场合下,也难以消散空气中流动的温暖气息。   “待会儿跟在我身后。”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白色手帕,配合牙齿将其固定在右臂的伤处,而后扶着石柱,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走,等出去之后再找你算账。”   “照目前来看,是你应该站在我身后吧……”   “啰嗦!”他回头冷冷看她一眼,“我不是你,动用力量不需要付出那种代价!”   所以说,他还在为她再次解除封印而无法释怀啊……   安初没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地随他走出了地下车库,在临近窗户的时候,她下意识朝外面看去,见东面的教学楼那里,蓦然透出了异样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七枚指环的归属   体育馆内。   玛蒙及贝尔挟持了未被解毒的库洛姆,和山本狱寺远远对峙着。   “把指环统统交出来,是换回这孩子性命的唯一条件。”   狱寺怒道:“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吗?就算把指环交给你,你也不会放过库洛姆的吧!”   “嘻嘻嘻,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呢,劝你一句,再耽搁下去,即使我们不杀她,她也会毒发身亡哦。”   山本隐忍地沉默着,半晌,沉声应道:“我这里有雨和云两枚指环,狱寺那里有岚和晴两枚指环,都可以给你们。”   “喂!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棒球笨蛋?!”   “但是我也有条件,先交涉两枚指环,你们给库洛姆解毒,再用剩下的两枚交换人质。”   贝尔张狂地笑了:“嘻嘻嘻,你们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么?”   “呀咧呀咧,贝尔,就按照他们说的做吧,反正指环也要集齐了。”   “嘛,说得也对,不过我们可不会进入到你们的攻击范围哦,把指环扔过来!”   就在指环嵌入库洛姆手环的那一刻,山本佯装一个踉跄,随即趁机用脚发动了时雨苍燕流第三式,长刀疾飞,瞬间击中了贝尔的手臂,下一秒,刀尖已抵在玛蒙喉咙。   狱寺兴奋地大喊:“干得漂亮,山本!”   “呀咧呀咧,看来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呢。”玛蒙的语调很平缓,并无明显波动,“幸好我早有准备。”话音未落,她和贝尔的身影一并消失在两人面前,再次出现,已经处于体育馆的另一边。   空中霎时显现出了上百个五颜六色的玛蒙身影,每一个都仿佛是真实的,叫人分辨不清。   “你们从踏入场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身处我所创造的世界中了。”   山本的刀劈不到玛蒙的本体,狱寺的炸弹也炸不开幻境,这就是幻术的力量。   利刃重新抵在库洛姆心口,玛蒙幻化出无数藤蔓状的触须,将彭格列三人紧紧缠绕。   指环终被收走。   “那么,就在自己的想象力中死去吧。”   “……别欺负晚辈了好么?玛蒙婶婶。”   柔软的娃娃音突兀响起,随即银白色光芒飞快蔓延开来,将幻术制造的环境尽数净化,片刻,某位少女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结界之中。   “呀咧呀咧,所以说我当初才要帮忙封印你的能力。”须知对方能无视幻术,这是个多么变态的技能,玛蒙不悦道,“长泽,我记得你说过不会插手干预的。”   安初笑道:“可我也说过,前提是你们不要做得太过分。”   “我不觉得彭格列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   “同样,我也不觉得Xanxus有什么值得你效忠的,还有这个黄头发没眼睛的伪王子,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某位幻术师是很想稍微解释一下的,譬如旁边的小鬼对自己来讲只是弟弟。但她尚未来得及开口,见贝尔已经冲着安初冲了过去。   “嘻嘻嘻,赶紧把这个烦人的小丫头干掉吧……王子可是有喜欢的人了呐!”说着十多把飞刀齐刷刷地钉在了安初面前的结界上。   安初遗憾地“啧啧”两声:“居然还有女孩愿意喜欢你,那得眼瞎到什么地步啊!”   “要你多管闲事!”又有一大波飞刀正在接近。   “呀咧呀咧,贝尔让开吧,长泽的力量很邪门,你搞不定。”   “嘻嘻嘻,难道你就搞得定?”   玛蒙淡定道:“我也需要时间,但她这个技能是有漏洞的啊,要保护身后的三人就得不间断燃烧生命潜能,这会儿工夫估计又少活六七年。”   “嘛,也就是说再多磨蹭一会儿她必死无疑咯?”   “……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弱了。”安初满脸黑线,“还有啊玛蒙婶婶,看在风叔叔的面子上,能否不要总是把我的弱点说出去?”   其实此刻玛蒙心里也在抱怨着“谁让你总是把我的弱点挂在嘴边”,可她仍旧只是撇着萌萌的三角小嘴,傲娇地回了一句。   “我和那个人毫无关系。”   “……口是心非。”   山本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站到安初身边,很关切道:“没问题吗?还能坚持多久?”   “那得看沢田君的效率。”   “撤掉结界吧安初!”狱寺扶着库洛姆走过来,横眉立目地看向敌人,“这一次必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形状奇特的飞刀再度出现在指间,贝尔登时笑出了一口闪亮的大白牙:“那就试一试吧!”   “不用试了,我确信你会输。”   “……诶?”   在场众人均下意识转过头去,见远处被炸毁的门口出现了云雀挺拔的身影,尽管白衬衣已经血迹斑斑狼狈不堪,他仍旧将脊背绷得笔直,一瘸一拐却片刻不停地朝这边走来。   “长泽安初。”细长凤眼冷冷眯起,他怒而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滚到我身后来。”   斩钉截铁。   安初被那种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她晓得刚才中途离开他身边赶来体育馆,已经惹着了委员长大人,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觉得你应该到我这里来……”他现在这种状态真的不适合战斗了啊。   贝尔和玛蒙已然蓄势待发。   ……然而此时巨大的轰鸣声毫无征兆从天空传来,从这个角度望去,能看见Xanxus已经被冻在了零地点突破的冰柱中,纲吉趴在不远处,他终于赢了,虽然那过程太艰难,但毕竟还是做到了。   安初松了口气,她撤掉结界,转身看向玛蒙。   “玛蒙婶婶,太空之战胜负已定,不要再固执了。”   “呀咧呀咧,你在说什么?就算BOSS一时失手败给了那个毛头小子,那也不代表我会认同这本比赛的结果——贝尔,走!”   “嘻嘻嘻,没错,现在六枚戒指可是都在我们手上呢!”   眼看着玛蒙的紫色斗篷迅速飘远,彭格列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向外追去。   无奈依旧迟了一步。   大空戒指在纲吉手中爆发出绚烂的火焰,他诧异地抬起头,见玛蒙手中的六枚守护者戒指同时充斥着六种颜色的火焰,在一片耀目的光芒中将困住Xanxus的冰柱融化。   场外观战的斯库瓦罗兴奋地吼叫出声:“好样的!太棒了!”而这种激动的情绪并未持续多久,他复又沉下了脸色。   战斗还没有结束,所以那件事,那个秘密,他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起的……   只有他最懂那个看似骄纵残暴的男人,同样的,没有人能比他更期望着Xanxus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听得玛蒙淡声道:“据说七枚指环集齐时,他们会产生一股巨大的力量,并将其给予彭格列的正统继承者。”   “彭格列的正统继承者……”纲吉低声自语着,却冷不防掌心一痛,大空戒指竟在转眼间就被贝尔收走了。   “嘻嘻嘻,毕竟这是属于彭格列继承者的指环,应该交给Xanxus大人。”   随着冰柱碎裂的声响传来,Xanxus复活了。   “欢迎回来,BOSS。”   守护者的指环被依次穿入铁链,而当Xanxus怀着狂喜心情戴上大空戒指的刹那间,意外却发生了。   “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这就是彭格列继承者的证明,我终于实现愿望了,这样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第十代首领了……呃啊!”   惨叫声不期而至,他蓦然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光芒黯淡下去。   诚然,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包括贝尔玛蒙和斯库瓦罗。   “Xanxus……被指环拒绝了吗……”纲吉在犹豫着,他不确定要不要将第九代首领的意思传达给Xanxus。   而玛蒙却若有所思地转向他:“小鬼,你是知道些什么的对吧?刚才你说指环拒绝是什么意思?”   纲吉沉默。   “……你现在一定觉得很痛快吧……”Xanxus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一双阴鸷的眼睛充满了怨愤与不甘,“不错,我和第九代首领并不是亲生父子!”   语惊全场。   X手套变回常态,纲吉垂眸叹了口气:“Xanxus……”   “不准同情我,你这个垃圾!”   像是受伤野兽般濒临崩溃的咆哮。   一个深藏多年却不愿承认的秘密,在斯库瓦罗的讲述中展现在众人面前。出生在意大利小村庄的、有着与生俱来火焰天赋的Xanxus,因为养母那个近乎癫狂的幻想,阴差阳错成为了第九代的儿子,第九代明明是知道真相的,而他却被瞒了这么多年,直到最后才了解,原来自己根本不能继承彭格列。   那种被背叛的绝望,足以令人走上一条不归路。   可是他依旧失败了。   有些事情是既定的,无法更改。   玛蒙和贝尔仍想做最后一搏,他们甚至决定要把彭格列众人集体抹杀在此地,用暴力强行令Xanxus继承指环。   “这么做的话,可就完全处于比赛规则之外了,玛蒙婶婶。”安初不知何时已经完成了灵体合一,她站在守护者们身边,将烈焰长枪横于胸前,“会遭天诛哦,我说真的。”   “呀咧呀咧,这丫头真是比你家里那位还棘手呢,贝尔。”   “嘻嘻嘻,差远了哦。”贝尔虽是在笑着,却丝毫没打算掩饰身上散发的杀气,“不管谁要插手,都一并干掉吧!”   在他们的认知中,由五十名巴利安成员组成的精英部队就要赶到了,谁知那一抹仅存的希望之光早已被援兵兰兹亚扼杀在了摇篮里。   兰兹亚带人站在不远处,看上去是那样的沉稳可靠,一时间仿佛连脸上的疤痕都可爱生动起来。   “我只是来还人情的,沢田纲吉。”   至此刻,当真是尘埃落定了。   玛蒙静默良久,终是叹息着转过头去:“抱歉BOSS,似乎只能如此了。”   “你们这群……没用的垃圾……”   切尔贝罗上前一步朗声道:“那么指环争夺战到此结束,下面来宣布最终结果,由于Xanxus大人失去资格,所以胜利者是沢田纲吉。而彭格列的下一人继承者,就是沢田纲吉和他的六名守护者。”   里包恩笑道:“做得不错啊,纲,这样就能回去了。”   纲吉清清楚楚听到了比赛结果,他欣慰点头,只觉全身力量都在瞬间被抽离出去,顿时一头栽倒在地。   情绪放松后,才发现自己真是累得要死了。   “第十代!”   “纲!”   相比起着急跑过去的狱寺和山本,安初倒提长枪,径直朝贝尔瞬移了过去:“喂,你好。”   “……什么……啊呀!”贝尔万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猝不及防被击中腹部,哀嚎着摔出数十米远。   然后接下来,在场所有人都看到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女揪着某位王子的衣领一顿暴打,边打边念叨:“这一巴掌是替恭弥还给你的,这一巴掌是教训你随便非礼玛蒙婶婶,还有一巴掌是纯属看你不顺眼……”   “……谁非礼她了啊?玛蒙你快扯开这个疯丫头!”   “呀咧呀咧,长泽解除封印的状态比较麻烦,我懒得管,更何况你又不给钱。”   “……”   不知到底打了多久,直至安初觉得解气了,这才把耳钉重新戴回,起身看向玛蒙。   “玛蒙婶婶,千万不能和这家伙在一起哦。”   “……我和他没半点关系,在我眼中他就是个分钱的。”   “噢,那在你还没有喜欢上其他人之前,请多考虑一下风叔叔吧。”   “呀咧呀咧,你好烦,我们莫非已经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了吗?”……   巴利安部众带着情绪异常不稳定Xanxus,终于消失在了并中地盘上。   无论过程如何,只要结果叫人满意就很值得庆幸了,不是么?   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安初站在原地回头,见云雀提着浮萍拐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她顿时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那个……恭弥啊,等你伤好了再跟我算账成不?反正我也跑不了,以后再揍我也来得及……”   真是发自内心的诚恳劝说啊!她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云雀沉默片刻,突然很平静地收起浮萍拐,而后……朝她张开了手臂。   “……”某人脑海中出现了零点几秒的空白,这个姿势是……叫她过去?   “长泽安初。”他一字一顿念着她的名字,声线很平稳,手臂也没有收回去。   安初迟疑着,慢慢挪过去拥抱他,接着只觉腰间一紧,竟是被他反手搂住了。   少年的身体一如既往沁着凉意,仿佛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被完全温暖,他的疲惫透过衣料毫无保留地传达给她,无声无息,却清晰无比。   以前都是如此吧?哪怕经历过再残酷的战斗,也习惯于独自承受疼痛,怀着不肯群聚的执拗理念,忽略掉时常生出的孤单与寂寞感,像一匹高傲的独狼,游走在这广阔世界的边缘。   如今有了她,或许一切都能变得好起来吧?毕竟多了一个人,其存在的意义是不能被磨灭的。   纵然只是微不足道的陪伴。   她微笑起来,轻声道:“喏,恭弥,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被提起的、贝尔喜欢的小丫头,初步定为下本新书的女主角赛尔薇恩,也就是写开膛王子和面瘫少女的变态爱情,以及巴利安日常脱线故事……ORZ   ☆、中二病要见家长      云雀着实被贝尔的死亡华尔兹伤得不轻,就算他再怎么嘴硬,那些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也终究是骗不了人的。   为此,安初基本上每天都闲不住,做饭、打扫、换药,时不时再给某位中二病实施心理疏导,以至于连纲吉他们的相扑比赛庆祝会都没去——对,那群人的确是这么和奈奈妈妈胡编的。   “所以说恭弥啊,为了你我又错过了一顿美食。”   “那你现在吃的是什么?”   “……”安初尴尬把最后一块巨无霸汉堡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这种垃圾食品,怎么比得了沢田家的菜?你原来不是说自己会做饭么,你去给我做啊!”   云雀淡淡瞥她一眼:“你想得美。”   “……”   “另外,再对群聚活动念念不忘就咬杀你。”   “喂,不要这么简单粗暴啊,亏我还给你叫了叉烧包外卖。”   “那叉烧包呢?”   “……那家店比汉堡店远多了,估计得一会儿才送来。”   谁知正说着,大门就被敲响了。   安初一面惊讶着外卖员的高效率,一面快步跑出去开门,然而当她看到站在跟前那位穿紫色唐装还戴墨镜的怪人,以及对方头顶上那只小白猴时,诡异地沉默了。   片刻,一声尖叫响彻庭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坐在内室的云雀神色一沉,跳下床扶着墙就跑了出去。   ……然后他就目睹了自己女朋友和另一个男人热情相拥的美丽画面。   浮萍拐“唰”的一声出现在掌心。   不过安初没有给他动手的机会,而是兴高采烈回头招呼道:“恭弥,介绍一下,这是我风叔叔!”   他蹙眉,疑惑地重复着:“风叔叔?”   “对啊,我记得和你提起过的!”   “……是那个叫玛蒙的小婴儿的男朋友?”意外清晰的认知。   紫色唐装瞬间脱落,穿红色对襟马褂的小婴儿摘掉墨镜一跃而出,轻轻巧巧落在安初肩头:“安初,你到底在别人面前说了我多少坏话?”   “不算坏话啦,只不过是一点点情史而已。”安初笑嘻嘻拽了拽他的长辫子,“但是风叔叔,玛蒙婶婶现在依旧不怎么待见我哦~自然,也不怎么待见你。”   风阖目而笑,神情温和从容:“玛蒙从来都是这样我行我素的,她对你有芥蒂,大概也是由于你我关系太亲近了吧。”   “对哦,还因为我和你一样对幻术免疫——你当年关于武术和幻术哪个更强大的言论,她可一直没忘记。”   “所以我才说她某些方面像个孩子。”风摸了摸头顶的猴子里奇,转而望向云雀,友好地行了一礼,“你好啊云雀恭弥,我叫风,来自中国,是安初的叔叔——你果真像一平信中讲的那样,和我长得很像呢。”   ……风叔叔未免太客气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居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云雀真的和风非常相似!   难怪小一平每次见到云雀都害羞啊,原来是恋师情结不自觉开启所致。   但是她很确信,自家风叔叔绝对不是云雀的父亲!   云雀面无表情:“嗯,你来我家做什么?”完全不是见到长辈该有的态度。   风也不生气,微笑回答:“来替安初参考参考,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我需要代为评判。”   换句话说,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见、家、长。   安初差点栽倒在地:“不是普通探亲么风叔叔?你有这打算倒是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那就没预定效果了。”   “……”这个男人的温柔外表果然全是骗人的,怪不得玛蒙婶婶不乐意在他身边待着,是担心有朝一日被他吃干抹净吧?   “代为评判么?”云雀点点头。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浮萍拐一亮嚣张至极,“打赢你就能获得长泽安初的占有权了么?”   “什么叫占有权啊别对长辈这么粗鲁!”安初扑过去拦住他,满脸黑线地对风道,“风叔叔他是开玩笑的,要不你先进屋歇会儿?”   “我没有开玩笑,不打这一架不许进屋。”   “……”中二病的世界真是难懂,她更加死死拖住他的腰不肯放手了,“伤还没好别瞎蹦哒!”   风温文尔雅地笑着:“果然和安初一样,是个有活力的年轻人呢。”   “风叔叔,我至少还是个热爱和平的正常人……”   ————————————————   于是,最后的最后,在安初冒着挨揍的危险拼命劝说下,云雀终于勉强同意风进屋坐一坐,但从他瞥向对方的眼神来判断——他那“打一架”的热情压根就没消减。   要知道风可是与里包恩合称“彩虹之子战力最强”的男人,大概高手与高手之间互有感应吧。   不过这丝毫不值得庆幸,毕竟谁也不愿意让见家长这种严肃的事情演变成一场血案。   她处在两人中间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一跃而起,故作镇静道:“要不我去买点喝的吧?风叔叔要乌龙茶,恭弥你想喝什么?”   “随你吧。”   她“哦”了一声,有些惴惴地走了出去,临近门口时又忍不住折返回来,低声叮嘱:“请勿必好好谈话,不要动手,就算较量也得等我回家之后,那样怎么着还有个人替你们收拾残局……”   “啰嗦。”   “放心吧安初,我们会采用男人之间的交流方式。”   “……”   脚步声终于远去了。   风低头注视着木制茶几上古朴的纹路,静默半晌,若有所思地抬眸望向另一边的少年:“也许这样讲会显得很失礼,然而……我的确没想过安初最终会选择你。”   他原以为她喜欢的异性,应该成熟、温柔、可靠,却不料竟是如此戾气深沉。   云雀轻哼,没有回应。   “你应该很清楚那个孩子的性格吧?安初只是外表看起来单纯可爱了些,但事实上,经历过幼时遭遇之后,她成长得比谁都快,即使是我,也不能够完全理解她的心情。”   “我知道。”   短短三个字,沉定中却透着无比的信心。   风波澜不惊的眉眼间现出几分意外光影,他哦了一声:“是么?”   “但在我眼里,她就是个习惯在所有人面前傻笑的白痴,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真是有趣的言论呢。”风轻笑出声,“可也不无道理。”   安初之于他,和一平一样是亲人般的存在。身为彩虹之子,他曾览遍沧桑,就只有这一点温情割舍不下,所以在收到一平信件后,他便决心要替自己的小侄女严格把关,这心态简直和哦都桑没什么两样。   本来是不放心把安初交到一个飞扬跋扈的毛头小子手中的,可仔细看来,这个少年却也不似想象中那般恶劣难驯。   里包恩不是说过么,凡事都有两面性,云雀恭弥确实矛盾而扭曲,比喻成某种离群索居的野兽也不为过,然而安初偏偏有着让他稳定的力量。   亦或者是,相互温暖。   这大概算是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吧。   “我看安初仿佛变得更开朗了呢,还要多谢你。”   “不必。”云雀冷冷道,“要感谢我,就用行动吧。”   风侧过头打量着对方手中的浮萍拐,轻声叹息:“真是拿你没办法呢……好吧,点到为止哦。”   他可不想欺负伤员,更加不想让安初回来埋怨自己。   ……十分钟后,微风习习的庭院。   两人止住争斗,隔着不远不近一段距离对望着,直到风先行开口。   “你很强,且将来成长的空间是无限的。”   “……”   “那么,这样的实力,该是可以保护好安初的吧。”   “……”   “那个孩子从来不说自己有多苦,但如果真的喜欢她,你会懂的。”   “嗯。”   一个字的应答,不是敷衍,而是男人间的承诺。   大门蓦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安初的身影出现在二者视线内。   “你们……干什么呢?!”果然趁她不在的时候打了一架么!   风淡定做了一个吐纳的动作,睁开眼睛温和笑道:“天气很好,我和他出来吹吹风。”   “说谎也要有点技术含量吧风叔叔!”   “吵死了。”云雀满脸不耐烦地上前,扯着她的领子拎回了屋里,“再多嘴就咬杀你。”   每当他懒得解释时就搬出这句口头禅,屡试不爽。   风望着两个人的背影出神片刻,笑得意味深长。   “那么安初,我就不多逗留了,以后再来看你。”   “咦?风叔叔不吃完晚饭再走吗?乌龙茶还没喝啊!”   “不了,reborn和可乐尼洛还等着我叙旧。”   “哦……”安初想了想,突然又没头没脑补充了一句,“风叔叔你放心,我迟早要帮你搞定玛蒙婶婶的!”   风稳健的身影瞬间一个趔趄,他长袖疾甩,迅速消失在金色的夕阳下。   诚然,即使是淡泊如水的武道家,也是有隐藏弱点的。   某人再度把目光转向云雀:“诶,恭弥,他刚才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   “真的?”狐疑的神色。   那双清澄的黑眼睛仿佛总是拥有着洞察人心的力量,云雀仰头望向天空,不紧不慢道:“他说……你是个白痴。”   “鬼才相信你说的话吧!” 作者有话要说:     ☆、秋日祭典的烟花   转眼间又到了并盛町的秋日祭。   按理说秋日祭和夏日祭并没有太大区别,热闹依旧,只是少了燃放烟花这一项,但安初着实为此郁闷了很久。   “上次夏日祭有事错过了,这次秋日祭又没烟花,很扫兴诶!”   “没关系,想看烟花,让有关部门安排就是了。”里包恩坐在软床上慢条斯理啜着浓咖啡,“正好指环战告一段落,大家放松精神也是应该的。”   纲吉神色怪异地瞥他一眼:“不要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吗reborn,有关部门难道是你家开的吗?”   “以彭格列家族的威慑力来讲,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   “……所以我才讨厌接任家族继承者……”   安初叼根棒棒糖,双手撑着下巴笑道:“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我得想办法搞件浴衣穿,入乡随俗。那才是适合秋日祭的打扮。”   “咦?去和碧洋琪借不行么?”   “碧洋琪小姐身材太成熟,我穿着会很奇怪……”   “那京子和小春呢?”   安初思忖片刻,正要说这是个好主意,抬头就见山本和狱寺走了进来。   “第十代好~喂,话说你这个棒球笨蛋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因为顺路看阿纲嘛!”山本笑着,复又转向安初,“对了,安初怎么也在这里,刚才还以为你和云雀在一起呢。”   “今天刚好有空闲嘛,来找沢田君和reborn叔叔玩——怎么,你们看见恭弥了?”   狱寺轻哼一声:“那家伙不知道犯什么病,居然拐进了一家浴衣商店。”   “……”   里包恩放下咖啡杯,意味深长地微笑:“你一定无意中和他提起过浴衣的事情吧,长泽?”   “……”好像前天是感慨了一句“画报上穿浴衣的女孩子们真漂亮”来着。   “看来风和他的谈话很顺利也很有效果呢。”   “……不,我只是在担心浴衣商店的顾客们。”会不会因为“群聚”而被他下意识咬杀啊?   ————————————————   事实证明云雀并没有咬杀任何一个人,凭借着“站在尸体上才能更安心”的中二言论,以及地头蛇姿态在并盛町留下的可怕形象,他刚一进去浴衣商店,顾客们就全部散开了,老板更是诚惶诚恐拿来了所有款式的浴衣供他挑选——并且一再表示不要钱。   比起一件浴衣的价格,还是身家性命更重要些吧?   然后云雀环视一圈就挑到了满意的,再然后他就口头减免了该商店三个月的保护费。   ……这算因祸得福么?   夕阳西下。   安初刚进屋就被一件浴衣丢中了脸,接着听到委员长大人淡淡吩咐道:“去换上。”   “诶?”   “快点,别磨蹭。”   “……”   收到礼物自然是件好事,尽管该礼物的赠送者是某位中二病,安初同学从小生活在中国,并没有穿过浴衣,因此对着镜子暗戳戳整理好久,这才尴尬地拉开了房门。   微微鬈曲的柔顺黑发向后绾起,在鬓边别上木制发卡,杏黄碎花的浴衣恰到好处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身形,她站在那里亭亭玉立,比起平日里的娇俏可爱,居然更多了几分女性化的温柔风韵。   云雀微微眯起眼睛:“还不错。”   这三个字……应该算是夸奖吧?   安初顿时兴奋起来:“也就是说恭弥准备和我一起去秋日祭凑热闹吗?”   “怎么可能,那种群聚的环境。”   “难得有时间,偶尔去一趟也没关系啦!”她很贴心地替他出(馊)主意,“如果你嫌丢脸,可以买个神鬼面具带上,这样别人就认不出来你了。”   “……不要。”   “真的不去啊?”   “不去。”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转身:“那我穿浴衣给谁看……”   “但我要带风纪委员会去收保护费,可以顺路送你。”   “顺路”这个词还真是用得理所当然。   ……于是转天下午,安初就随着浩浩荡荡的风纪委员队伍上街了。   记得她和云雀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这条街道上呢,那时候对方也在收保护费,不过当初的心情可和现在截然不同。   如今走在云雀身边,莫名其妙就有了同流合污的负罪感。   草壁哲矢跟在后面,时不时瞄她一眼,又不间断地和同伴们交换眼色。   ——“委员长审美不错啊,给安初选的这件浴衣多么合身!”   ——“换上浴衣的长泽小姐再也不像个孩子了!”   ——“嘘,你们找死啊,被委员长发现偷窥还有活路吗?!”   而后所有人都默默低下了头去。   不远处就是狱寺纲吉他们的摊位,依旧是受里包恩指示,上次是为了还款,这次是为了体验生活,夏日祭卖巧克力香蕉,秋日祭卖章鱼烧——准确信息来自风太的排名书。   云雀停住脚步,冷冷站定:“五万,准备好了么?”身后一众手下的砍刀电锯已经蓄势待发。   纲吉一头撞在旁边的木牌上。   “喂,你这混蛋!”狱寺咬牙切齿就要过去拼命,“每次都来捣乱!reborn先生你难道不干涉吗?!”   里包恩穿着蓝色的浴衣坐在不远处,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毕竟是并盛的传统啊,我早解释过了。”   “这种传统早该废除了!”   安初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纲吉,善心大发,扯了一下云雀的衣角笑呵呵道:“要不这一家就先算了?”   结果还没等云雀回答,草壁就很严肃诚恳地接了茬:“随便网开一面的话,会对委员长将来的保护费事业造成影响,最终将导致没法养活你。”   “……请不要上升到这种原则问题好吗?!”   云雀漠然道:“既然如此……”   “嗯?”改变主意了么?   “……打个八折,四万吧。”   “……”无语凝噎的众人。   纲吉在里包恩的示意下数了四万块钱,递过去的同时欲哭无泪道:“感谢云雀前辈。”   风纪委员们又去别处拆摊子了。   安初觉得这种暴力事业着实不适合善良的自己,所以她毅然决然从云雀兜里掏出了一沓钱(……),自顾自跑开玩游戏赢奖品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过程中她还碰到了一个红头发戴眼镜的瘦弱男生,而那人在看见她的第一眼时就像触了电般惊叫着,转身狼狈跑开了。   她当然意识不到在某天周末,沢田家给入江正一带来了多么严重的精神冲击,以至于那孩子对纲吉身边的每个人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可偏偏也是入江正一,在未来却作为改变众人命运的关键一环,以极其睿智的姿态策划了惊天的秘密。   那便是后话了。   ……一个小时后。   套圈得来的十多样小玩意儿全都塞给了蓝波和一平,扔飞镖扔来的大布偶看风太喜欢也送了出去,她沐浴着各路摊主见鬼似的目光,站在“双人枪击特别版”的牌子前面,歪头思考着。   “老板,那个‘默契度100%’的奖品有什么说法?”   “哦,那个啊,是只有情侣才能参加的游戏呦~两个人打枪的击中环数同时达到八环以上并且完全相同就可以得到一等奖了。”   一般来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等奖是对红宝石的情侣戒指,被呈樱花状的银质外皮细致包裹着,观之便知不是普通奖品——用最好的东西作为吸引顾客的诱饵,这是卖家惯常使用的伎俩,反正他们晓得也没人有本事拿走它。   安初有点失望,不得不说她很中意这种戒指,毕竟和自己的红色耳钉超级般配,不过暂且不提击中环数的变态要求,单是情侣一项就没办法满足啊!   谁知刚刚挪动步伐准备离开,就猝不及防撞到了一个人身上,紧接着低沉好听的少年声音冷淡响起。   “副委员长,这个摊位的保护费收了么?”   “啊,已经收过了。”草壁看着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安初,很关切道,“安初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艾玛,真是来得及时……   安初登时抬起头:“的确是遇到了困难!草壁先生会打枪吗?”   “……哈?”   “其他风纪委员会打枪吗?来一个和我冒充情侣赢一等奖吧!”   “……”众位委员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纷纷勾肩搭背匆忙开溜,谁也没敢吱声。   开玩笑吧?在委员长面前陪长泽小姐玩游戏,而且是冒充情侣……他们还想多活几年!   云雀低头横了安初一眼,很不耐烦地端起旁边的射击枪支:“开始吧。”   “……什么?”安初傻眼了,“你同意陪我玩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板也傻眼了,他万没想到这漂亮姑娘的男朋友就是并盛町中二之王云雀恭弥,早知道就该快点收摊,免得对方得不着一等奖直接砸场子。   想想都觉得很恐怖啊!   云雀冷哼:“白痴,再啰嗦就没收你的活动经费。”   安初立刻老实下来,屏息凝神对准左侧屏幕开了一枪:9.4环。   果然有压力才有动力,是意料之外的好成绩呢。   “那么恭弥,看你的了。”   云雀面无表情扣动了扳机。   9.4环,与此同时机械女声一字一句显示:“相似度100%。”   ……竟然简单到不可思议。   直到老板心疼万分的把那对戒指交到安初手里,她仍如坠梦中难以置信,好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目光晶亮地转向云雀。   “恭弥,有一个是你的哦!”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来嘛来嘛,这是一对的,戴上它你就再也跑不掉了!”   新月眼中充满了小动物般喜悦而期待的神色,像很多次那样,拥有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亦或是说,不想拒绝。   云雀把脸扭向一边,任由她把戒指戴在自己手上,并用眼神吓退了周围偷偷围观的风纪委员们。   “好了哦!”安初笑眯眯拍了拍他的手背,“喏,既然保护费都收完了,接下来陪我去看烟花吧!”   “我都说过了,不去。”   “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不群聚呀!”   “那也不……”   “藏在树上总行了吧?”   “……”   “要不我还是去给你买个鬼怪面具……”   “你烦死了。”他皱着眉头拉过她的手,头也不回向烟火表演的地点走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相互的迁就和妥协已成为本能。   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冒冒失失闯入你的生活,而后一点一滴变作割舍不下的羁绊。   那天晚上的烟花确实绚烂耀眼,绽放成五彩花朵点亮了整个天空。   再美丽的事物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磨,只有记忆不会。   直至很久之后,安初都清晰记得,和云雀并肩坐在树枝上望向天际那一刻的温馨和满足感。她甚至还记得自己回过头悍不畏死地在后者额头上吻了一下,却因为太过紧张而差点摔下去。   云雀提着领子把她重新拎上来,他的眼睛在烟花背景的映衬下显得分外清锐明亮,仿佛蕴育了漫天星光。   “白痴啊你。”   她笑了起来:“你要是觉得吃亏,尽管亲回来,我不躲开。”   明朗的夜空,月光下对视的少年少女,微风拂过树梢,如同絮语。   感谢能够在最美好的岁月里,遇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呐,这一章算是过渡篇,下一章就要开始未来篇的剧情了,而且在未来似乎出了一点点意外的事情……→_→   ☆、十年后的彭格列   生活仍旧细水长流着,没有波澜。   在指环战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纲吉都始终认为危险时期已经过去了,彭格列第十代的身份、继承黑手党的责任以及鲜血和杀戮,全部可以暂且忽略不计,他依然能够像从前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时候一样,去学校看京子美好的笑容,和同伴们共同嬉戏打闹,安乐平稳地度过每一天。   当然,里包恩也会一直待在他身边。   然而世事无绝对,更何况他还是背负着既定命运的沢田纲吉。   通向未来的轨迹已经蔓延到脚下,就等待着主人公迈出那一步。   时间推移到里包恩被十年火箭筒击中消失的那一天。   纲吉他们找遍大街小巷都没能寻到那个平日里穿黑色礼服的小婴儿,想要去询问安初是否知情的时候,却被云雀冷冷告知“她和风去中国了,过段日子才能回来”。   第一次产生不知所措的恐慌感觉,他的家庭教师不见了,遇到困难时都没有依靠了,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吗?   事实证明,有的,那就是同样被十年火箭筒击中,去到了那个无法回返的时代。   他躺在盛满白色鲜花的棺材里,听十年后的狱寺隼人说了一些不明就里的话,正要再多询问几句,十年前的狱寺君就来了。   如果那样还不算震撼,那么在见到拉尔米尔奇之后,算是真正的再没有自我欺骗的机会了。   “这个时代的彩虹之子都已经死了,自然,reborn也不在了。”   仿佛听到了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   好在绝望的情绪被随之而来的、十年后的山本武及时缓解,这位变得愈发沉稳可靠的男人将他们带回了彭格列基地,在那个地方他们重新见到了穿越而来的、十年前的里包恩。   “Ciaossu~”   最熟悉的问候。   里包恩没有给纲吉感伤叙旧的时间,先到一步的他已然了解了如今时代所发生的一切灾难,并对他们详细阐述清楚。关于密鲁费奥雷家族根据黑名单对彭格列成员的抹杀,7的三次方射线,还有匣兵器与指环火炎在战斗中的运用。   总而言之,便是情势紧急,刻不容缓。   “这里的时间似乎出了点问题,距离你们穿越的时代是九年零十个月。”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回去?”   “别天真了,纲,不解决未来的危机怎么可能回到过去?要知道彭格列现在面临的困境绝对远远超出你的想象。”里包恩沉下脸色,很严肃道,“而且由于7的三次方射线的关系,以我的身体情况,无法走出基地进行协助,你们必须依靠自己的努力,聚齐六名守护者,共同对抗密鲁菲奥雷。”   还有笹川了平,蓝波,库洛姆和云雀恭弥。   纲吉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试探着开口问道:“你知道安初住在哪里吗?这个时代的她,应该还和云雀前辈在一起吧?”   找得到安初,也就相当于找到了云雀。   “没用的。”   “什么?”   里包恩抬头,那双幽沉的黑眼睛深寂如海,却有悲伤和遗憾一丝一丝渗出来:“长泽死了,死在了黑魔咒的手里。”   ————————————————   密鲁菲奥雷家族由两个家族合并而成,杰索家族和吉留罗涅家族,即白魔咒和黑魔咒。   可以说,所有与彭格列有关的人,无论是谁,统统都在他们的清除名单上。   当然,安初身为云雀的女人,也不会例外。   据拉尔回忆,安初是在与黑魔咒幻骑士的对战过程中,动用了 Antiaris toxicaria的第三重天罚之力,为的是掩护风成功逃离,最终重创了幻骑士,也耗尽了自己的生命潜能。   彼时她的匣兵器和指环都在威尔帝处接受改造,而没有匣兵器根本不具备与敌人抗衡的资本,所以除了这条路,再无其他选择。   阴差阳错,等威尔帝把成型的指环送来之时,早已经太迟了。   她才23岁。   纲吉他们尚不能完全领会,自己在这个时代究竟会产生何种作用,可哪怕是为了不再让更多身边的人遭受不必要的灾难,总得奋力一搏才是。   怀着这样的信念,他们说服了拉尔米尔奇,让后者同意教授有关指环火炎的战斗技巧,在此之后通过种种巧合,又寻到了十年后的蓝波一平,以及京子小春。   岂料没能相聚多久,十年火箭筒的威力显现,居然将十年前所有相关人士都调换过来了——连山本都没能避免。   ……最后的最后,事态终于演变成了这群对十年后世界懵懵懂懂的少年们,赶鸭子上架般的盲目摸索作战。   第一次令指环燃起火焰是什么心情,纲吉基本忘记了,但那时的信念还存留着,就是要保护京子。   要保护最重要的朋友,带他们安然无恙地回到过去。   或许……应该在战斗中成长。   然而突如其来的事件一桩接一桩,连给他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数日后,基地收到云豆传来的求救讯号,与此同时京子失踪,众人不得已分头寻找。   京子其实是被十年后的黑川花收留了,并侥幸得知了哥哥笹川了平的下落,此事暂且不提,真正危险的是狱寺和山本,他们在寻人的途中遇上了黑魔咒的电光γ。   双方在神社激战,缺乏经验的狱寺山本即使联手也无法应对实力超群的γ,终是重伤倒地。   “沢田纲吉在哪里?”   纵然是暴力拷问,γ也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他决定将两人直接抹杀掉的时候,雷霆一击却被某位援兵从旁拦下。   西装笔挺的男人长身玉立,细长凤眼微微眯起,神色冷峻,他手上的戒指在紫色火炎的包裹下一瞬间碎成了粉末。   “电光γ?很好。”短短两个字,透出无比森然的意味。   “指环用完就扔么?当真少见。”γ笑了,“原来是彭格列最强守护者云雀恭弥,这么久以来,凭借密鲁菲奥雷强大的信息网络,都无法判断你行动的真实意图,以及是敌是友。”   “那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   “你未免太过自负。”   “啰嗦。”云雀重新换了一枚指环戴好,迅速开匣召出了浮萍双拐,“我今天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很想咬杀你。”   “哦?难道你不该是每天心情都很差劲么——在那个小丫头被幻骑士干掉之后。”   γ不晓得,长泽安初的名字已经成了云雀心底的禁区,每次触碰都会带来难以估量的效果。   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浮萍拐带起耀目的紫色利芒,重重击在坚硬的台球棒上,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那是愤怒的力量,任由彻骨寒意放肆侵袭。   γ万没想到,他自以为毫无破绽的攻击招式竟会被对方在数秒内就计算出了损耗最小的路线,但见云雀一开始就把防护集中在左手,身形急转,片刻不停冲到了他的面前。   以硬度取胜的雷之火炎居然霎时败给了云之火炎,虽然他堪堪躲过了要害,却终究是显出了几分力不从心。   “呵呵,你的确很强,但要替彭格列战胜密鲁菲奥雷,依旧是个不可能完成的愿望,云雀恭弥。”   他一跃而起便欲全身而退,谁知忽觉一阵剧痛,原来出现在空中的云针鼠已经等待他很久了,紫色针球体延展到了视线所及的全部范围,锋利尖刺笔直没入胸腹,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这就是云的属性,增殖。   “你该为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云雀凌空跃起,狠狠一拳毫不留情地将γ击飞,后者跌落在被轰出的大坑中昏迷过去,彻底不动弹了。   此时身后蓦然传来某位少年惊诧的喊声:“云雀前辈?!”   他回过头去,似笑非笑着:“你在做什么啊?沢田纲吉。”   正是闻讯赶来的纲吉和拉尔。   拉尔惊疑不定,不能使用彭格列匣都拥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纲吉初见十年后的云雀,既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彭格列最强守护者终于找到了,忐忑的是他不知道该不该向云雀贸然提起安初的事情。   无论是谁都有弱点,云雀也一样。   “那个……云雀前辈……”   “如果你是想问狱寺隼人和山本武的话,他们在那片树林里。”   树林里,前风纪副委员长,草壁哲矢正守在那。   云雀转身欲走,却被拉尔叫住。   “请等一下,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们带着两名伤员移动会很麻烦。”   草壁笑道:“我们有专用入口。”   “专用入口?在这种地方?”   “是的,是云雀先生的私人基地。”草壁说着,神色突然迟疑起来,他低下头沉吟良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转向纲吉,“虽然这么问起会很唐突,但恕我直言,沢田先生和你的朋友们都已经从十年前穿越到这个时代了,那么……安初有没有随着一起?”   这是他一直牵挂着的事情,因为他知道,云雀也同样非常在意。   十年后的安初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但十年前的安初,应该还能见到吧。   云雀闻言转身,凤眸中倏地掠过一道利光。   纲吉登时吓得一个激灵,他自己不敢说的事情,居然被草壁先行提出了!   不过事实证明,云雀并没有如预料那般发怒,他只是抬起右手,默默贴近了心口处。   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熠熠生辉,那是很多年以前,他和安初从秋日祭上赢来的奖品。   “那个女人不会失约的。”   话音未落,戒指蓦然间光华大盛。   当四周漫起的烟雾散去,某个黑卷发大眼睛的少女已然俏生生站在了众人面前,而她的手里还拿着半块枣泥蛋糕。   “我这是跑到哪来了?威叔和风叔叔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接下来是几章10-安初和10+云雀的故事……我真是丧病→_→   ☆、必须完成的使命   十年后的安初在临死之前使用第二重力量,灵魂与肉体分离,将仅存的最后一丝意识驻在了云雀的那枚红宝石戒指中。当感应到过去的纲吉他们到来这个时代后,就会自动成为契机,召唤十年前的自己。   ……于是十年前的安初莫名其妙从威尔帝处穿越到了这里。   手上的戒指登时被震成了粉末。   “哦天哪!”她猛地抬头,却在看见拉尔和纲吉的那一刻怔住了,“沢田君怎么也在?唔……这位是拉尔婶婶?!”   其实十年前的安初没见过拉尔,她只是无意中从可乐尼洛的钱包里见到了拉尔的照片,从而得知了这两位彩虹之子那时候刻骨铭心的爱情。   她更加不会知道,事实上十年后的自己和拉尔的关系非常亲近。   “嗯,没想到十五岁的你也还是认得我啊。”拉尔清冷的眉眼间显出了几分柔和光影,她走过来,很亲切地把手扶在安初肩上,“至于穿越到这里的具体解释,稍后再告诉你,现在……也许你该回过头去看看。”   安初疑惑转身。   然后……她就彻底傻眼了。   试问,倘若有一天你没头没脑地去了个自己毫不知晓的地方,正纳闷呢,抬头就瞅见自己的恋人以十年后的成熟姿态站在面前,那该是一种多么惊悚的认知。   “你是……恭弥啊?”毫无底气的询问。   云雀静默地立在风中,脊背仍习惯性挺得笔直,甚至说是僵硬,他定定凝视着她的脸,出神良久,终于举步走了过来,取下右手的红宝石戒指重新戴回她的手上。   “这是你的,威尔帝已经改造过了,可以用于战斗。”话尾语气蓦然就变得异常低沉,指尖微凉,那温度无比清晰刺痛了她的掌心。   安初愣愣道:“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十年后的云雀恭弥,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他的眼神沉淀了岁月赐予的内敛和温柔,深深浅浅像是被星光填满,慢慢和记忆中的影像相重合。   是他,不会错,十年的时间,让他从飞扬跋扈的少年长成了稳重可靠的男人。   她还想多说些什么,却忽觉腰间一紧,人已经被后面的拉尔扯走了。   “容我打断一下,还是救助伤员要紧吧?”拉尔沉声道,“这个时代的所有情况由我负责向长泽解说,在那之前,云雀恭弥,请带我们去你的私人基地可以吗?”   云雀无声地朝草壁抬手示意,不多时,有不明声响传来,两人身影瞬间消失在神社无形的入口处。   ————————————————   纲吉真的很想和安初讲实话,其实云雀的个性根本没变,那人依旧保留着看见群聚者就想咬杀的本能——刚刚还毫不留情把自己揍了一顿。   而后作为被揍一顿的报酬,他听草壁完整介绍了风纪财团的相关信息,以及云雀独特的、保护彭格列的方式。   与此同时,拉尔正在另一个房间和安初相对而坐。   不得不说,安初是有点紧张尴尬的,毕竟在她目前拥有的认知里,拉尔还是个仅仅在照片中见过一面的神秘女子——说白了,对方之于她,只有个“可乐尼洛暗恋对象”的模糊印象。   “十年后的我们是很熟悉的,所以,你不用太局促。”   平心而论,红眸蓝发的拉尔是个标准大美女,即使右脸存在疤痕,也丝毫不影响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完美融合了冷峻和坚韧,是没有当过军人的女人所不具备的。   难怪让可乐尼洛倾心了这么多年。   想到这里,安初不禁笑道:“可乐尼洛叔叔很想你呢,拉尔婶婶。”   “……是么,看来十年前的他生活得还不错呢。”拉尔恍惚微笑,而她没勇气说出的那一句,是“我也很想他”。   可惜现在也再没机会告诉他了。   “你知道这个时代的风叔叔他们在哪里么?”   回答安初的是可怕的沉默。   “拉尔婶婶?”   “彩虹之子们……都不在了。”她一字一句地应着,隐在袖中的五指狠狠攥紧,像是要努力握住所有悲伤,“除了穿越过来的reborn,其他人,没有一个活下来。”   仿佛晴空霹雳,安初顿时神色大变:“怎么会?!”   风,威尔帝,玛蒙,可乐尼洛……那些被她视为长辈的彩虹之子,竟然集体消失在了十年后的世界中。   她不愿相信。   “是这样的,而且……长泽,你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召唤而来?”   安初失魂落魄地摇摇头:“我先前以为是威叔的研究出了问题,导致我掉进了时空隧道里。”   “不,你来这里,是要代替十年后的自己。”   “……”   那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言辞,并且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你为了掩护风离开,想和幻骑士同归于尽,结果没有成功。你最后的意识留在云雀的戒指里,一直等到现在,才得以召回十年后的自己。”拉尔如是道,“不仅是你,沢田纲吉,狱寺隼人,山本武,还有他们的朋友,都是为了对抗密鲁菲奥雷这一重要使命才聚集到这里,不改变这个时代既定的命运,你们将无法回到过去。”   毫无转圜余地,毕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已经牺牲了太多人。   安初很清楚,拉尔不是在开玩笑,那种痛苦的目光是经历过失去后最深沉的领悟,半点做不得假。   原来十年后的自己,还做过那样疯狂的事情么?不顾一切的赌上性命,只为换取一个并无希望的结局。   她突然明白了方才云雀那个眼神的意味,他为什么要说“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不再年少轻狂的两个人,除了爱情还有责任,所以选择了背弃誓言。没想到,她却成了先行放手的一方。   “所以说,不完成使命,我就不可能再回到十年前了么?”   “嗯。”   安初突然长长叹了口气:“和恭弥约定好三天后到家的,似乎来不及了。”   那个少年若是找不到自己,也许会怒火冲天,还不知又要咬杀多少人。   “相比之下,我还是希望你去多陪陪如今的云雀恭弥,毕竟他也等了你很久。”   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面前的少女心心念念是十年前爱恋着的少年,而不是十年后成长起来的、学会隐忍的男人。   她要怎么劝慰才好。   “长泽,很抱歉把你扯进这场纷争里。”   “这又不是你的错。”安初抬眸,眼神已恢复了一贯的清澈明亮,她微微笑着,“我记得可乐尼洛叔叔说过,拉尔婶婶总喜欢自己扛起所有的责任,即使很艰难也不主动提起——本来这种事情,就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你为什么向我道歉?”   拉尔怔住,半晌,试探着问道:“可乐尼洛……经常和你提起我吗?”   “只要我问他,但凡是关于你的事,他就会滔滔不绝地讲,而且笑得特别开心。”   记忆中,可乐尼洛永远都是那副阳光灿烂的样子,清澈的蓝眼睛一尘不染,带着可以荡涤人心的、不会褪色的莽撞和骄傲。   大概是深爱吧,他的心里从来只装得下拉尔米尔琪一人,以至于义无反顾替她去接替彩虹之子的位置,就为了换得她这一生安好。   可还在期望什么呢?自那年分别再也没见过,直到听闻他的死讯,方知至此阴阳相隔,遥遥无期。   拉尔的眼眶有些发热,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这许多年来,她流血都比流泪的次数多,少之又少的哭泣,全是为了可乐尼洛。   命运赐予的一切苦难,最终都化作相爱之人彼此折磨。   “事实上,可乐尼洛是不适合黑手党的,他在某些方面太过天真,那不是踩在刀尖上的人应该保留的心性。”   “拉尔婶婶真的这样认为吗?我倒觉得,可乐尼洛叔叔做得很好。”安初注视着桌面上逐渐散尽热气的茶水,平静开口,“想想看,或许他只是把那一份天真,单独留给了你而已。”   拉尔的目光亮了一瞬,随即便无声无息归于沉寂,她抿唇,笑意苦涩。   “大概吧。”   不知是否应该庆幸,亦或是更加无法释怀。   爱得越执着,陷得越深刻,在感情这方面,当局者迷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再聪明的人都无力逃脱。   那个傍晚,跨越了十年界限的两个女人,就如是坐在空旷的房间里,敞开心扉聊了很久。   有的时候,回忆反而是最好的慰藉。   在黑暗的前路尚未完全到来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喜欢拉尔和可乐尼洛这一对……   ☆、一直在原地等你      是夜,云雀的私人基地静寂无声。   草壁正巧巡视到云雀房间门口,忽听不远处传来轻微动静,他警惕地抬头望去,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那是……安初么?”   “草壁先生。”安初不好意思地笑着,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恭弥在不在里面?”   她是受到拉尔鼓励,才决定主动来找云雀的,之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毕竟对她而言,这个时代的云雀更像是个陌生人,要亲近以待还需要勇气。   草壁尴尬地笑着,时隔多年,他显然对面前的小女生已经有些不太习惯,但他依旧像个称职的兄长那样,以安抚的姿态将手搭在她肩头:“能看到你来真是太高兴,说起来,我们也当真是许久未见了。”   明明在十年前才刚见面不久,然而安初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她蓦然就生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想来这个时代的我也受了草壁先生不少照顾呢。”她谦恭有礼地颔首,“虽然不清楚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先生在恭弥身边,就感觉很可靠。”   “我并没有那么伟大的作用,反而是你在的时候,恭先生才会真正安心。”   “……是么……”   “那大概是少年时期所难以体会的吧?彼此之间深刻的羁绊,融入骨子里的依赖和关怀,不到最危险的时刻,永远悟不出那些令人绝望的真理。”草壁感伤地喃喃着,“安初,你也很了解,像恭先生那种男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流泪,但你被幻骑士……那段日子他如同疯了一样,不吃饭也不说话,甚至用云之火炎毁掉了半个基地……他确实是独自压抑得太久了。”   安初沉默。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云雀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失态至此,或者说不敢有此奢望。她曾经想过,只要能在对方生命里留下一点点痕迹就可以了,至少证明那种情感是真实的,并非错觉。   孤高的浮云是不应该为任何人停下的,不是么?   是她太幼稚吧。   “我明白了。”她认真正视着草壁的眼睛,“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我定会担负起应尽的责任,其中也包括……陪伴他。”   直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   她抬手,迟疑片刻,终是用力推开了房门。   屋内灯光柔和,在木制地板上氤氲出深深浅浅的斑驳光影,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倚在床边的云雀。   膝上的精装书还翻开着,云雀微微阖目,似是已经睡着了,他清俊的眉眼隐在一片阴影中,依稀显现出年少时的痕迹,能够触动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桌旁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是她二十多岁时的照片,穿帅气牛仔装,梳着飘逸的马尾,坐在石阶上,笑容欢悦地望着镜头。   也许无论多少年过去,自己也还是这副不成熟的模样。   安初轻声叹了口气。   “你来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相框转过头去:“抱歉,打扰你了吗?”语气是出于本能的客气和惶恐。   云雀把书合上,目光淡淡掠过那张照片:“很遗憾,十年来,居然都没有一张和你的合照。”   他向来是不喜欢被拍照的,自然,也不喜欢给别人拍照,就连这仅存的一张她的照片,都是草壁帮忙拍摄的。   然后就成为了用以缅怀的、唯一的记忆。   ——恭弥,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大约是二十岁那年吧,她曾笑着对他这样说,彼时的他总觉得前路还很长,却不料一转眼就到了尽头。   若是那时能预料到将来的事情,会不会更珍惜一点与她共度的时间?   这世界从来不给人后悔的余地。   “没有照片也不重要吧?放在心里就好。”安初低声道,“虽然不晓得十年后的自己心境产生了何种变化,但是想来,只要能被铭记便值得感恩了,毕竟当初我连这一点都不曾期待过。”   云雀垂眸:“所以你就怀着这样白痴的念头,自作主张地放弃了生命。”   不等他前往救援,就固执地选择了最极端的道路。   安初一时无言。   他说:“你一直都这么幼稚着,无论多少年都没有改观。”   “……其实不是的……”她想反驳,却意外的没了下文,站在原地犹豫好久,最终只是轻轻道了一句,“对不起。”   姑且是为十年后的自己,表达这再没机会告知的歉意。   云雀默然半晌,向她伸出手去:“过来。”   这个动作太熟悉,十年前的云雀也如此做过,但相比起那时不容违拗的骄傲,这一刻的他专注温柔,仿佛不真实的错觉。   安初上前一步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把手搭在他掌心,他的手向来没有温暖过,依旧像从前那样,带着沁入心脾的寒意。她略一蹙眉,随即下意识探过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指完全包裹起来。   “这边的天气似乎不太好,你有没有多穿衣服?”   “有的。”   她低着头,没再回应。   “安初。”他很平静地唤她,“你在怕我?”   在安初的印象里,云雀尚没有这么称呼过自己,她愣了一瞬,忙不迭否认:“不是的。”   “你在不安什么。”   “那个……”   “我一直都是云雀恭弥。”他一字一句道,“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没变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改变了,大概就是收敛了原先张扬的棱角,且懂得了应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这并不公平的世间。他努力封藏了所有逝去的情感,包括她给予的温情,还有不可遏制的想念。   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不必因为来到这个时代而感到惶惑和无所适从吗?   他一直等在原地,等她从十年前姗姗来迟,接替那个任性的自己,继续未履行的承诺,并肩而战。   所以……何必要纠结那么多呢?   云雀恭弥永远都是那个云雀恭弥,而长泽安初也永远都是初遇时的长泽安初。   你和我的重逢,是命运使然。   她下意识把手攥得更紧了:“恭弥。”   “嗯。”   “我能抱抱你吗?”   他有些意外地抬头,却见她展开双臂死死搂住了自己,就像从前无数次那般,长发披散开来,小动物一样伏在自己怀里,透着令人心安的暖度。   犹记两年前,他发疯一样赶到现场,却只来得及与她做最后道别。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化作火炎,她在他臂弯间消失无形,只留下一句“终有那天,十年前的我会与你再度相遇”,至此才恍然惊觉,原来失去某个人,竟是那么撕心裂肺的一件事。   威尔帝在寄来戒指和匣子的时候附带了一封信,信中说若是信念足够强大,连未来既定的道路也可以改变。彼时前者大概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却仍旧对所谓命运的指引坚信不移——就像多年来不停息从事科学研究那样,从未做过后退的打算。   于是云雀也相信了,他继续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彭格列,等待着十年前的转机,然后这一日,他看到她在重重烟雾中重新降临到自己面前,依旧是笑意盈然的年少面容,眸如新月微弯,是回忆里最想念的样子。   一切都还有希望。   他突然低下头去,深深吻在她的额头上,就像当年秋日祭,迎着漫天烟花,她笑眯眯吻他那样。   安初抬眼看他,眸底光影晶亮:“恭弥,教我这个时代的战斗方法吧。”   不去在意会产生的后果,就让她尽最大的能力协助彭格列对抗这场灾难,因为没有什么结果能比永远离开他更令人难过了。   她并不惶恐,反而由衷庆幸。   许久,终于听得云雀低声应道:“好。”   携子之手,期盼有阳光重现在狂风骤雨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起开始训练   威尔帝给安初改造过的戒指和匣兵器完全可以支撑她在这个世界的战斗,据说那枚戒指的硬度已经直逼彭格列指环,是威尔帝研究中最成功的一项。   要让指环燃起火炎,最重要的是觉悟。   安初尝试着感受十年后自己的心境,但她发现这很有困难,具体来说就是她不清楚何种心态才是正确的。   当她把这困惑传达给云雀后,云雀只是平静地摇摇头,淡然道:“觉悟没有正确与否,是由心而发,你应该认真去想,自己要如何去面对着这场结果未知的灾难,并且,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去战斗。”   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而战斗……   “想回到过去。”   “还有呢?”   安初沉默。   不得不承认,她也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   她的确不晓得十年后的自己做了何种改变,第一次点亮火炎的时候,下定决心面对死亡的时候,究竟会不会觉得害怕,会不会也犹豫过。然而如果一定要有个所谓的信念去支撑面对未来的艰难,那么,或许她能聆听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其实是很简单的念头吧,无论是出于守护的愿望,亦或是因为永久的安稳。   “我想让风叔叔他们重新活过来,也想让自己继续活下去。”她释然地笑了,眼神清澈地望向他,“哪怕只是为了和你一起走得更远些。”   换作以前,她甚至对生死之事都不很在意,但是现在,她却想活得更长久,认真对待自己挂念的人,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   这就是答案。   指环上的红宝石刹那间被火炎缠绕,是岚之属性,像永不止歇的暴风,非常符合她的攻击特性。   云雀满意地将手覆上她的头顶,语气带着几分欣慰:“你的觉悟比我想像中更清晰坚定,我想不需要担心你的战斗状态了——要知道十年后的你也是一样,从来都没有迷茫过。”   这该是他最大限度的肯定了吧?他信任她,一如她素来坚信,只要有云雀恭弥在的地方,就不会有失败的可能。   安初由衷道:“十年前的你可不屑于说这些话,你只会叫我白痴,嫌我啰嗦。”   “你的确挺啰嗦的。”   “……”   “但是当有一天,发现已经永远听不到你啰嗦了,那时我才知道,自己真的不习惯。”   失去她之后,终于开始悔恨自己成长得太晚。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上天还赐予了他与她重新并肩作战的机会。   这一次,再不能错过。   安初觉得灵魂深处有一簇热烈的火焰就要燃烧起来了,指环的光芒映入眼底,她眯起眼睛笑着:“好期望十年后的自己能听到这句话。”   “等密鲁菲奥雷的阴谋被毁,我亲自对她讲。”   “会有那么一天的。”安初低声应着,取出了怀中的红色匣子,“下面就来教我怎么打开匣兵器吧!”   云雀神色略沉:“交给你是可以的,但你很可能驾驭不了接下来出现的匣兵器,毕竟它们也需要认同你的实力。”   “呃……总得试试吧?”   “为了保险起见。”他站在身后,双臂环绕过来握住她的手,帮助她将指环靠近了匣子,“一会儿匣兵器若是难以控制发起狂来,你还来得及逃跑。”   “……”这么凶猛的生物吗?   “记住,不要在心里排斥它。”   “……我准备好了。”   火炎注入匣孔,匣子开始在掌心生出有规律的颤动,安初依言将它调转方向朝前,见一道灼目光华呼啸而过,在不远处形成了一只毛色雪白双眼赤红的帅气巨狼。   “So cool!”某人惊呆了,“威叔居然如此的富有创造力啊!”   眼瞅着那只白狼在原地磨了半天爪子,而后,呲着匕首样的牙齿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该不会要发动攻击吧……安初下意识想往后躲,却被云雀拎了回来。   “它看起来并不打算咬你。”   “……哈?”   事实证明云雀判断得没错,白狼径直在她面前停下,歪脑袋打量她半晌,最终慢悠悠坐了下来。   “嗷呜——”   这算打招呼么?安初迟疑地顿了顿,随即试探性地把手伸过去,抚了抚它温暖的皮毛。   白狼懒懒地任由她摸,顺便抬爪子向云雀挥了一下,记忆里但凡是动物,总免不了会对这位前风纪委员长产生友好亲近的心态。安初感慨:“你魅力比我强多了,这么多年都没变。”   “哦,是么?”   “是啊,话说你的匣兵器是什么形态?”   “云针鼠。”云雀抬头望了眼天色,转而很自然道,“时间还来得及,就用你这只岚狼和我打一场吧,权当与它磨合,以及训练战斗力。”   “……你不用匣兵器啊?”   “对付你还需要匣兵器?”   “……”果然,他隐藏好几天的嚣张本性又犯了么?   安初回想起今早在正厅中央看到的那块“唯我独尊”的牌匾,据草壁介绍,那是受云雀指示挂上去的——原来他不是不中二了,只是中二得低调了一些而已吧?   突然就有种“这下要挨揍了”的消极情绪。   ——————————————————   的确,她挨揍了,而且还不止一天,是整整七天。   云雀一旦切换实战教学模式就根本停不下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称霸并盛町时的飞扬跋扈。那对浮萍拐紫光闪耀,除了脸几乎是逮哪打哪,她起先还能勉强招架,后来就只剩依靠速度狼狈逃窜了——自然,被抓回来又是劈头盖脸一顿暴打。   在这过程中,她深刻体会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岚狼绝对在故意怠工!它压根不冲上去,只负责象征性呐喊助威!   “小白!你好歹咬他两口啊!”   ……岚狼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这个毫不经过大脑思考直接瞎起的名字才要报复她。   眼看云雀的拐子再度招呼过来,安初忙不迭拽下了宝石耳钉,拼了!   Antiaris toxicaria力量开启,血色入瞳。   手中自开匣得来的长枪瞬间燃起更加凶猛的红色烈焰。   “觉悟吧,恭弥!”   “嗯?你确定?”浮萍拐和长枪在半空中雷霆一击,云雀若有所思地勾起唇角,“这才像点样子了,不过……还是先停下吧。”   若非到不得已的情况,他始终不愿让她解除封印,尽管那的确是提高实力的捷径。   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冲力骤然强烈,安初抬眸就看到了云雀呈数倍放大的俊脸,紧接着整个人就被击飞了出去。   ……然后掉在了岚狼背上,把对方砸得嗷嗷叫唤。   凭借这点可怜的战斗经验,果然还是没法和他较量啊。   云雀收起浮萍拐行至跟前,顺手把躺着装死的她扛在了肩上在;“该吃饭了。”   安初登时瞪圆了一双新月眼,精神百倍:“吃什么?饿死了!”   “饮食问题是草壁负责。”   “草壁先生真是个好保姆……”   “希望他听到这句夸奖能高兴。”   “……”   晚饭非常丰盛,四荤四素还有饭后甜点,草壁果然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不过在那之前,安初先得把一个问题搞明白了。   “草壁先生也会做八宝粥吗?”   草壁本来收拾东西都要出去了,乍一听见这话又退了回来,沉默好久,有点无奈地笑道:“是这个时代的安初教给我的,她说自己不在的时候,就由我给恭先生做。”   关门的声音像是落在了心上。   云雀坐在对面,换上暗色浴衣的他看上去更多了些古典的冷冽美感,见安初怔怔出神,他舀了一碗粥推到她面前:“喏,尝尝。”   “……哦。”   “在想什么?”   他总擅长在她最没防备的时候抛出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她措手不及:“哪有想什么?吃饭呗!”   云雀的筷子在中途灵活转弯,轻而易举阻拦了她夹章鱼烧的行为,然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淡定开口:“你说谎从来都不够真实。”   “……别装成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啊……”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当初是出于什么心态和草壁讲的那番话?”   安初沮丧地垂下头,果然还是问出来了么……   她能理解十年后自己的心情,在这个随时都要被迫战斗的时代,在Antiaris toxicaria力量的压制下,不得不做好离他而去的最坏准备,患得患失又怀着莽撞而幼稚的情感,不问他需不需要,只是从个人角度出发,想把他拜托给草壁才安心。   跟临终托孤一样,大概从他角度来看,这就是瞎操心吧?   真是连自己都不喜欢的、满含悲伤消极情绪的做法呢。   尽管是事实。   “长泽安初,有时我真是很想咬杀你。”大魔王按捺不住了,是和十年前如出一辙的、略显咬牙切齿的语气。   好吧他会愤怒也很正常,毕竟草壁的回答成功勾起了深藏的痛处,对于一个23岁就把自己作死的白痴女人,实在没办法以更好的态度来交谈了。   安初连忙给他碗里疯狂夹菜,摆出一副诚恳的笑脸道歉:“我错了恭弥,以后肯定不说这些混账话了成不?你生命里的八宝粥以后就由我承包了,谁都别想篡权!”   “哼。”   “不要生气,我可以发誓的!”   “啰嗦。”   她听这种斥责话早听习惯了,丝毫不为所动,仍旧笑眯眯:“反正你这两天揍我也够本了,偶尔让我罗嗦一下也没关系的,对吧?”   又是那样亮晶晶的、类似小动物的眼神,在开启狗腿模式讨好他的方面,她向来轻车熟路。   云雀顿了顿,蹙着眉头转向一边:“吃你的饭。”   她开心地应了一声,将炸肉圆整只塞进了口中,新月眼弯起,鼓起两腮的模样合入很久以前的记忆,如生动剪影,暖意融融。   愿时间静止这一刻,愿未来能将所有的遗憾能填补。   只要彼此还在。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感觉10+云雀和安初在一起挺萌的,毕竟成熟之后的男人,更懂包容和维护了。   虽然安初惦记更多的还是10年前的风纪委员长……   ☆、恐怖的家庭教师   在狱寺和山本相继恢复健康之后,里包恩决定有针对性地开始对他们进行训练,力求在短期内大幅度提升战力,以突袭敌方基地,对抗密鲁菲奥雷家族。   诚然,这并不简单。   与此同时,里包恩也宣布了另一个消息,即纲吉的家庭教师不再是拉尔了。   尽管疑惑不解,纲吉也依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清楚拉尔对自己的进步效果并不满意,所以除了更加努力,没有别的选择。   然而正当众人均等待着里包恩揭晓答案时,紫色强光蓦然充斥了整个空间,身形修长的西装男子从天而降,毫不迟疑攻向纲吉。   “沢田纲吉,就由我来让你变得更强吧。”   竟是云雀。   大概这将是有史以来最恐怖的一位家庭教师。   大空之炎和云之炎猛烈相撞,纲吉在对方狂风骤雨般的进攻下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他被牢牢压制着,甚至将近失去防守的余地。   听得云雀道:“果然小婴儿说得没错,这种程度,和十年后的你相差太多了。”   纲吉咬牙使出了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最初版将火炎冻住,本以为战局可以有所转机,谁知身边的紫云突然间迅速增加聚集,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直至形成了将他困在其中的巨大球形空间。   球针体,拥有绝对隔绝能力混合了云之火炎的密封球体,凭他的腕力或者火炎都无法破坏得了。   避无可避,无处遁逃。   “沢田纲吉,密封内部的氧气是有限的,如果不抓紧时间出来的话……”云雀细长的凤眼冷冷一眯,“你会死的。”   绝非说说而已。   狱寺喊道:“你想杀掉第十代吗?!”   云雀冷笑:“弱者归于尘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即使我有杀掉他的理由,却没有放过他的理由。”   山本神色一沉,狱寺已经激动地怒吼出声:“可恶!这家伙果然不是同伴!”   “不,他是的。”熟悉的娃娃音从身后传来,狱寺山本讶然回头,见安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训练场的门口,她很坦然道,“恭弥的确在动真格的,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毕竟已没有机会让沢田君慢慢成长了。”   “可那也不能赌上第十代的性命啊……”狱寺不甘心地回头看里包恩,“reborn先生难道也这么认为?”   里包恩未置可否:“啊,要知道,历代BOSS所经历的彭格列的试炼中,需要夹杂着真正的杀意。”   不存在生命威胁的试炼,根本无法激发出被试炼者的真正潜能。   “你们都要很清楚,这不是在开玩笑,前路究竟有多艰难,只有真正踏出那一步才能知晓——碧洋琪,把狱寺带走,山本,你先去第十层等我。”   眼看着碧洋琪把狱寺拖进电梯,山本也随之离去,安初抬头望着云雀的方向,若有所思:“其实……十年后的恭弥的确收敛了许多啊。”   哪怕中二病一时改不过来,至少显现出了些许宽容和善的影子。   “那只是对你吧?长泽。他以恋人的身份站在你面前,所谓的温柔和迁就都只针对你,可不包括其他人呢。”里包恩低声道,“云雀一直很欣赏十年后纲的实力,以他那战斗狂的性子,此次若不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恐怕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   沉默已久的拉尔此刻也终于开口:“能不能闯过这一关,要看沢田自身的觉悟,我们谁也帮不上忙。”   只有等待并相信纲吉。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气氛安静得令人窒息。   安初不知道纲吉到底在球针体里面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她忍不住抬眸向云雀望去,见后者仍然冷着脸站在原地,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或许这就是他的方式,他做了纲吉的家庭教师,便注定要以最严酷的方式训练对方,只为了将来有一天,那个毛头小子能当之无愧以彭格列第十代首领的身份带领大家作战,而不是最终成为一个失败者。   若不想令一切归零,便只能坚定前行,没有捷径可走,只有拼力一搏。   他永远都是这样固执,却偏偏无任何人有勇气站出来反驳他一句。   那是绝对的权威,如孤高的浮云般游离在家族之外,却又自始至终贯彻着家族的精神,不曾妥协,也不曾放弃。   只因为他是云雀恭弥。   “长泽。”里包恩在叫她。   “……是。”   “平心而论,你觉得这场试炼结果如何?”   她抿唇,随即轻声笑道:“纲吉一定会成功的,他所具备的特殊品质,能助他在任何困难下所向披靡,这也是reborn叔叔你一直以来对他不离不弃的原因,对么?”   纲吉和里包恩之间那种令拉尔也惊讶不已的默契,不是偶然,而是无数个日月积累下的必然。   里包恩晦暗不清地微笑:“我是相信纲的,但是长泽,目前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唔?”   “请协助云雀一起训练纲吧,就像以前那样。”   突然提出的话题,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reborn叔叔,我也还在摸索中……”   “所以才要这么做,在对战演练中提升实力,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里包恩沉声道,“事实上,我唯一不放心的一点,是你的隐藏力量。”   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安初顿了顿,很快就眯着眼睛笑起来:“这个不用担心,反正无论怎么挥霍,都不会比八年后就死掉更糟糕的结果了。”   “呵,这倒是有意思的豁达言论呢。”   “不过你这么胡来,云雀会答应么?”   “我陪纲吉训练,也是自己向更高目标进发的过程,而在这过程中,若不动用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完全达不到需要的强度。”安初叹了口气,“恭弥不会不清楚这点,他只是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他不希望她无限制地解除封印自我伤害,同样的,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弱点。   要更强大才行啊,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才能有改变命运的资本。   谈话间,忽觉一阵罡风袭来,抬头见球针体外部开始出现数道裂痕,紧接着便迸发出刺目的橙色光华。   那是……纲吉成功了么?   褐发少年微微前倾,保持着攻击姿态现身在烟雾之中,周围紫云散去,他那双改变形态的手套闪亮耀眼。   X手套,彭格列指环版。   拉尔难以置信地摇头:“将指环的力量寄于手套之中,从而获得更强的力量,原来这就是试炼后的最终形态——看来彭格列历代继承者已经收到了沢田的觉悟。”   听得云雀淡声道:“还不错,终于有点我所认识你的样子了。”   “我会赢。”   “但愿如此。”   浮萍拐出现在云雀手中,杀气凝聚,纲吉的X手套燃起绚烂火光,两人的身影在空中高速对接,后者堪堪躲过一次进攻,经墙壁借力原路返回,岂料还是中了云雀的雷霆一击,笔直倒飞出去。   爆发力足够,可惜指环版的X手套属性太过刁钻,尚不是他能够灵活控制的,由此也可见力量并不等同于战斗力。   安初拔腿朝二人方向飞奔而去,在云雀再度举起浮萍拐的前一秒拦住了他:“恭弥,等一下!”   “……怎么?”   “容我先陪沢田君打一场吧,或许他需要缓冲的机会。”她正色道,“力量已经被激发出来了,而只有真正适应了X手套的波动,他才能调整好各方面的战斗技巧——由易到难,先让他赢了我再说。”   云雀蹙眉,似是踌躇。   她见他不回答,连忙信心满满又加了一句:“我不会手软的,必定全力以赴和沢田君对战!”   “不是那个问题。”   “……”安初一怔,而后恍然笑了起来,“我晓得啦,Antiaris toxicaria的期限不至于太快来临,支持我从试炼到进行真正的战斗,足够了。”   话虽如此,但足够一词要怎么定义,谁都无法准确言明。   本来不应该负在她肩上的担子,却因为和彭格列家族扯上关系,以及所谓亲情和爱情的双重牵绊,令她不得不做那些需要付出重大代价的危险事情,且旁人想要劝说和维护都显得苍白。   她永远都有着自己的坚持。   然而云雀最终什么也没提起,只是把手放在她头顶用力揉了一把,语气平淡:“能杀了他最好,省得我再出手。”   “……不要这么极端啊,毕竟沢田君十年后很强,又是个好领袖,你身为守护者,多少该觉得与有荣焉吧?”安初笑眯眯把手覆在他的手上,“喏,看我用实际行动给你交份成绩单。”说完转身朝仍跌坐在凹陷地面的纲吉走去。   纲吉抬头,正迎上一双清澈明净的新月眼,他握拳,以比往常更沉稳的声音问道:“接下来是与安初的对战么?”   “没错,抛开所有的杂念吧沢田君,我是不会留情的。”   “……我晓得。”额上火焰愈发闪耀,他略一点头,“那么,请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最近又开了个存稿,是骸的故事,叫《轮回归隐》,连载时间定在《天真救赎》之后,挺丧心病狂是吧?有兴趣的收藏下呗,反正也不占地儿……   ☆、暴风雨前的宁静      受安初召唤的岚之火炎比众人想象中的更强烈些,耀眼红色与明亮橙色交织在一起,利芒交融分不真切。   拉尔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方向,低声喃喃:“长泽的进步毋庸置疑,不过比起沢田大空的力量还是差了几分。”   “长泽的Antiaris toxicaria力量还未开启,不能算数。”里包恩淡声道,“按理说她的潜能是很惊人的,至少在如今的情况下,能和纲打成平手——云雀,你觉得呢?”   云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安初和纲吉相互抗衡的场地,此刻闻言才转过头来,凤眼中登时有锐芒掠过:“她会赢。”   “你真的很有信心。”   “因为是我教出的学生。”   “说得也有道理哦。”……   因撞击而产生的爆炸声蓦然震耳欲聋。   三人回头,发现纲吉的大空火炎已经在原先安初的位置四溢开来,如烟花般绚烂——他居然径直把对方逼近墙壁无路可退。   “……长泽呢?”拉尔略显担心,“被伤到了?”大概是由于被叫婶婶的原因吧,在她心里,始终把安初看成是需要关照的小孩子。   里包恩的半边脸都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看不清情绪,但唇角却微微翘起:“不,没那么简单。”   云雀的眼神则意味深长。   迷住视线的烟尘散去,当纲吉看清严重塌陷下去的防护墙时,他诧异地发现,本该在那里的安初不见了。   明明是击中了啊……   “还不够啊,沢田君。”含着笑意的软糯女声自身后响起,他猛地回身,看到安初正提着长枪立于不远处,眼睛已然变成了血红颜色,“这样的速度是不合格的,倘若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你拿什么去应对密鲁菲奥雷?”   纲吉的神情一瞬间变得严峻莫名:“我会赢的。”   “好啊,证明给我看。”   于是开始了较之方才更加猛烈的对抗,这一次岚之火炎显然更占上风,是Antiaris toxicaria力量的绝对优势。   纲吉原本就跟不上安初的速度,如今对方有了火炎支持,看起来似乎更加得心应手了。但是他不行,他还不能完全驾驭X手套那摧毁性的火炎。   到后来他甚至已经看不清安初的准确身形,只能看到高速移动的幻影。   长枪重重扫在他的胸口,他倒飞出去,借助火焰的喷射在空中稳住,随即片刻不停地发起又一轮俯冲。   安初眸光一凛,不闪不避仰头迎上了攻击。   地板接连碎裂,众人在灼目的光芒下纷纷退避。   “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改!”   红色火炎霎时被封冻住,可是很遗憾,中招的却是匣兵器岚狼。   安初终于还是在关键时刻瞬移了出去,逃过一劫。   “到此为止吧,纲。”里包恩走过来站在了二人中间,“果然有了彭格列指环形态的X手套也还是不行啊,战斗素养很重要,可你尚不合格。”   无法以宽容的心态来对待,须知在这个时代,任何一丝疏漏都可能是致命的,更何况他还是他的家庭教师。   “reborn……”头上的火焰熄灭下去,纲吉略显挫败地低下头,“我始终控制不好,和安初较量尚且如此,如果和云雀……”   “所以你现在这样,根本无法令我提起对战的兴趣。”云雀冷冷打断了他,转而将恢复正常的安初直接扯到自己身边,“不想死的话,就尽量变得更强些,要知道十年后的你,可是随时都能令我感到兴奋的。”   安初也累得不行,不过还是忍不住扶着他手臂吐槽了一下:“令你兴奋是什么意思啊,听起来好奇怪……”   大概觉得她的问题太白痴了吧,云雀根本没回应,只是顺手抹了一把她脸上灰渍,而后强行将她带离了现场。   纲吉垂着头,在里包恩的注视中,用力攥紧了手指。   —————————————————   时间仍在向更加紧迫的节点推进着。   这种向前奔跑却看不到尽头的感觉很差劲,即使每一天的战局都在发生着细微变化,但仅仅是待在彭格列基地里,根本无法排解愈发急切的心情。   不晓得下一秒就会有何种意外的讯息传来。   直到十年后的了平大哥带回了十年前穿越而来的库洛姆,至此,六位守护者在某种意义上就算聚齐了。而且他另外给彭格列众人传达了一个消息,即五日后要开始进攻密鲁菲奥雷的基地。   在此期间,狱寺山本和纲吉的训练都有了较大进展,虽说云雀对纲吉还不甚满意吧,但大家也毕竟都是在努力向更优秀的水准而靠拢着。   战斗一触即发,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后冲刺的心理建设,谁知就在这关键时候,拉尔和库洛姆的身体竟先后出现了问题。   因为7的3次方射线,拉尔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之前只是为避免大家担心在勉力应付着,如今终于撑不住了,不得已卧床休养;而库洛姆……听说她原先被幻术填补的内脏现在突然急剧恶化,生命危在旦夕。   幻术失去了效果,就说明六道骸那里出现了问题,那么……   或许是很严重的后果。   是夜,安初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床边,仰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耳中听得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迅速站起身,朝着走进来的云雀跑过去,把手中茶杯递给他。   “喏,喝水,库洛姆怎么样了?”   “雾之指环的力量已经帮她修补了失去的内脏,暂时没有危险了。”   她放心地松了口气:“希望六道骸也……”   “那家伙的确也没死。”云雀平静道,“他附在密鲁菲奥雷的士兵身上,被白兰打败了,可据我所知,复仇者监狱的死亡名单上没有他——应该是被压制住了,正在寻找机会。”   “他那人向来智计百出的,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安初回想起十年前世界发生过的事情,又禁不住开口问道,“不过你和六道骸的关系好像变得温和了呢,恭弥。”   云雀也没否认,只淡然点了一下头:“大概是因为追求的东西有了交集吧,我们两个曾多次私下联络,他潜藏在密鲁菲奥雷期间,经常会把相关信息传达给我,助我进行数据调查分析。”   ……十年时间当真能化解许多矛盾,谁能想到当初势不两立的六道骸和云雀恭弥,如今竟成了合作者。   或许算是强者的默契。   “所以袭击密鲁菲奥雷基地的任务已然确实了吧?还有两天,沢田君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近几日她一直在私人基地里足不出户,原因是云雀不允许她在大战之前还随意动用Antiaris toxicaria力量作纲吉陪练——诚然,这个任务是由云雀亲自完成的。   “依旧是草食动物的状态。”   “……对你而言,提高再多也还是草食动物的状态吧……”   “好在他觉悟已经够了,希望进攻敌方基地这一决定能变成契机。”   安初笑道:“呐,年轻有资本,也就有无数可能性,要相信他们。”   “哦?”他眯起细长凤眼瞥着她,“你影射我不年轻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话题突然拐到了这么无厘头的方向?“啊你也很年轻……”   “可你说得对。”   “……诶?”   云雀的唇角蓦然勾起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将茶杯放到桌上,腾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也还年轻,有着改变我们未来的可能。”   他说的是,我们。   那也意味着他与她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隐藏的真实答案   将要进攻密鲁菲奥雷基地的前一晚,安初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毫无睡意,直到凌晨,她听到了一阵挠门的动静,连忙披好衣服走过去看时,发现是一只眼睛鲜红的尖耳小黄猫。   “这是……匣兵器么?”   云雀闻声从隔壁走过来,二话没说把小猫拎了起来:“是狱寺隼人的。”   “狱寺君的?哦,听说他的CAI系统也完成了对吧?”安初笑着,“不过你怎么还没睡?”   “这话应该我问你。”他轻哼,“以前明明都睡得很早的不是么?”   她神色一滞,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这个……可能是睡前喝的咖啡太浓了?”   “草壁给你送的牛奶,当我不知道么?”   “……”   他转身拐出走廊,把那只小猫还给了同样没睡的狱寺和纲吉,片刻之后返回,把仍旧傻站在原地的安初推进了房间。   安初奇道:“恭弥你不去睡么?难道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   “的确。”   “诶?”   云雀平静地注视她半晌,似在思忖着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彼此都有些不适应,直到他重新开口:“行动开始后,记得时刻跟在我身后。”   她倒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不知怎的,一时就回忆起了十年前的日子,彼时的少年云雀也是这样对自己讲过“你只要乖乖站在我身后就行了,那种程度的对手,我一个人咬杀也没问题”。   其实也没有过去太久吧,却是真真切切穿越了漫长的岁月来到现今,他那略显孩子气的保护欲依旧没变。   “你该不会就为了和我说这个吧?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   “……”安初不解地看向他。   云雀沉声道:“这是你我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次共同作战,也会是最后一次,我希望你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能够展现出最优秀的一面。”   她像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霎时惊疑不定:“什么叫作最后一次?还有,‘那个人’是谁?”   他轻巧地勾起唇角,仿佛是在笑她反应缓慢:“你最想见到谁?”   最想见到谁么……安初一怔,随即试探性地小声问道:“莫非是……十年前的恭弥?”   “嗯。”   “你在开玩笑?”她简直难以置信,“按照规则来说,两个不同时空的你是无法一起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吧?”   云雀坦然颔首:“所以才说要他来代替我。”   “那你呢?!”   “我将和这个时代的其他守护者一样,暂时沉睡在入江正一的装置里,等待你们胜利的那天。”   安初发现,自己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入江正一难道不是密鲁菲奥雷的主要成员么?据说他是首领白兰的挚友,怎么从云雀口中被提出来,就变得如此理所当然了?   “入江正一的真实身份不是密鲁菲奥雷的六吊花,他是彭格列一边的,和十年后的沢田纲吉非常熟悉。”云雀一如既往能够看透她不说破的小心思,淡淡解释,“是他通过时空旅行最先发现了平行世界白兰的野心,不这样做的话,就没有办法阻止白兰重建秩序的疯狂行为,须知我们这个世界是唯一没有被毁灭的,相当于最后的希望。”   “……”   “这个局是入江正一、我还有十年后的沢田纲吉一起决定的,目的是让十年前的你们改变未来,除了我们三个人,无人知道内情。”   安初坐在床边,手指紧紧攥着被子,直至骨节发白。   原来这才是隐藏的答案么?入江正一是打入密鲁菲奥雷的卧底,而所有彭格列相关成员都注定要从十年前穿越过来,无一例外地聚集,只为摧毁白兰的阴谋。   “那么……明天入侵密鲁菲奥雷基地,也是仅仅是一场演习了?入江正一会直接让沢田君他们攻进去?”   云雀道:“那是真正需要拼上性命的进攻,做不得半分虚假。”   “……怎么会?”   “入江正一的身份是一回事,沢田纲吉的侵入行动又是一回事,他们如果连攻进密鲁菲奥雷基地的实力都不具备,生跟死也就没太大区别了。”   果然是具有云雀恭弥风格的回答。   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安初垂眸,长久静默无言。   她能理解云雀的想法,更何况这也是十年后纲吉的选择,为使彭格列核心成员们拥有足以抗争白兰的力量,不惜采取如此残酷的方式,逼迫他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迅速成长。   尽管有些不够人性,但想来也是绝境中最无可奈何的做法了吧。   “为什么唯独要告诉我,恭弥?你明明可以同时瞒着我,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他还是对她讲了实话,在作战的前一天。   “毕竟要以这样的身份陪你作战,也剩不下几天了,相比起让你从别人口中知道答案,我更倾向于亲自和你坦白。”云雀抬手,就像很多次那样,稳稳落在她的头顶,“你不会告诉沢田纲吉的对吧?否则就咬杀你。”   这样的威胁令人感受不到任何压迫,反而带着罕见的温和语气。   他对她的歉意,大概再经过十年也无法消磨殆尽,在战斗中极少失败的男人,对于感情却总是迟钝得一塌糊涂。事实上,平日里不表现出来,并不代表着不想弥补。   他能做的不多,至少要在这最后的时刻,以自己的方式向她讲清楚,毕竟即使十年前的少年还会陪在她身边,那也不是此时此刻拥有这样心境的自己了。   他很感谢她,从遥远的岁月穿越而来,还了自己一个圆满。   安初不晓得他在想什么,她点点头,很认真承诺道:“这也是彭格列第十代的决策,我会遵守,无论如何都不会提起。”   “很好。”云雀微笑,“这段时间你训练得不错,明天行动时也不要怕,尽力就好。”   不是“一定要赢”,而是“尽力就好”,他反常的宽容,反倒会令她感到难过。   像是分别赠言,充满即将离开的安慰和托付。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只眯起眼睛笑起来:“跟着你干嘛要害怕?”   “因为想让十年前的我回归,还少不了你的配合。”   “我有什么能做的吗?”   “为他争取时间。”   听起来是很简单的一个要求,但可想而知,那意味着也许要独自对抗密鲁菲奥雷的强大敌人,在十年前的云雀没来之前,不惜代价撑到援兵赶到。   安初从那双细长幽黑的凤眼中清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犹豫片刻,低下头去轻声道:“我明白要怎么做,你放心。”   “我信你。”   “还有……”   “嗯?”   她突然起身,毫无征兆倾身向前,用力抱紧了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虽然不知到那天还需多久,可我想只要一直向前走,总能等来曙光的,所以……等着我吧恭弥,十年后不会再是如今的局面,我去找你。”   我会去找你,从15岁到25岁,跨越整整十年的距离,改写既定的命运,再不离去。   云雀慢慢收拢手臂阖上眼睛,清冷沉稳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呼吸温热,撩人心弦:“我也这么期待着。”   期待着重逢的时日,期待着携手共度的、未来的岁月。   ——————————————————   情势一触即发。   那晚,好容易入睡的纲吉他们再度被一阵刺耳的声响惊醒,后来方知是密鲁菲奥雷的大军偷袭了彭格列基地。   但是出乎意料,对方却中了基地陷阱,原来云雀准备将他们集结在预留仓库用地一起歼灭。   这个男人真是把什么都考虑到了。   由于对方兵力多数集中在偷袭行动上,密鲁菲奥雷基地守卫空虚,众人临时决定从通风管道进发,暗中前往入江正一的白色圆形装置。   而安初选择留下来,同云雀一起守护基地。   宽敞阴暗的空间内已经尸横遍地,墙壁上满是云针鼠冲出的坑洞和火烧的痕迹,她手握长枪站在云雀身边,注视着不远处惊诧万分的密鲁菲奥雷士兵们。   “还剩下那么多人啊?好麻烦。”   听得对面有人高声道:“没什么好怕的!我们还有不少同伴,尽快把这一男一女收拾成人制榻榻米吧!”   云雀不屑冷哼:“速战速决也好,那就由我亲自解决掉吧。”   “还有我。”安初笑道,“比起接下来要进行的艰难战役,这里似乎是极好的练手之地呢。”   “那就大胆去做,别有顾虑。”   她俏皮地抬手行了一礼:“遵命!”   岚之火炎与云之火炎疯狂席卷,红紫光芒刺目交织,两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地发动进攻,在无休止地惨叫声中开始了压倒性的屠杀。   记忆里,这是安初从六岁那年团灭试药组织后,再一次正式杀人,而不同于彼时近乎崩溃的孤寂感,现在有云雀陪着,她很安心。   如同找到了奋力前行的意义。   ……三个小时后,就在仓库内的士兵被尽数清理干净时,密鲁菲奥雷新一拨援兵又到来了。   不晓得纲吉那边的进展是否顺利,也不能确定兵分两路的狱寺山本他们有没有顺利破坏敌方基地设施,暂且顾及这边,不得不说,情况应该是再度棘手起来了。   比方才装扮更加奇怪的援军集体围拢过来,各色属性的火炎闪耀非常,被叫作方塔玛的成员开启匣子,但见视线范围内沉重的锁链一道一道缠绕起来,直至将两人完全困在密不透风的椭圆空间中。   外面传来“抓住他们了快向队长报告”的嘈杂声响,安初在一片黑暗里摸索着,然后就被云雀准确无误地握住了手指:“恭弥,要出去么?”   “准备好了,不要紧张。”   她低声笑了起来:“从没紧张过。”   轰鸣声震耳欲聋,锁链牢笼被强悍的力量波动震散,浮萍拐带起紫色波浪般汹涌的利光,一路滑行势如破竹。   安初击飞一名试图阻拦的敌方士兵,站在原地回头望去,看到援军队长尼洛克正朝这里走来。   “都磨磨蹭蹭在干什么?只有两个人而已,还没有解决吗?”   “很遗憾,就算是全军覆没都未必能伤到我们呢。”她笑眯眯回答,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呐,要不先从你解决吧,看着怪烦的。”烈焰长枪已跃跃欲试。   云雀走过来,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可以休息了,由我给他们一个结果。”   云之匣开启,云针鼠的形态不断扩大,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到了整个仓库空间,瓦砾簌簌而落,尘土弥漫。   他将她搂在怀里护住,在敌方恐惧的叫嚷声中温温冷冷道:“接下来该是真的试炼了,安初,我们去入江正一的基地。”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风纪委员长就要来了……10+云雀快谢幕了……   ☆、风纪委员长回归      虽说前段时间的修行比较成功,也令纲吉他们得到了相当程度的能力提高,但年轻毕竟是年轻,这一点既为优势也为劣势,须知战斗经验对这个时代而言,有多么重要而宝贵,惟有在真正赌上性命不留余地的拼杀中方能体现出来。   对此,即使是一直将此当做黑手党游戏的山本也没有例外。   他怀着必胜的信念,时雨苍燕流的招式如风席卷,想要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破幻骑士防线,然而最终仍是败在对方不易被察觉的幻术之下,身受重伤昏厥过去。   眼看着幻骑士的剑已经高高举起,下一秒便可夺人性命,情势危急,却忽听身后传来巨响,墙壁坍塌,瓦砾废墟中出现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云雀恭弥,长泽安初。   “果然在这里啊!”安初下意识松了口气,“看来山本君进行得并不顺利,幸好我们没晚一步。”   云雀没有说话,他一瞬不瞬瞪视着不远处的幻骑士,细长凤眼中流动的光影清锐凌厉,甚至带了几分狰狞气息。   那属于毫不掩饰的、积蓄已久的怒意和恨意,要知道,就是这个男人害死了十年后的安初,仅此一点,便罪无可恕。   双方对峙着,直到幻骑士最先笑起来:“彭格列的最强守护者云雀恭弥吗?居然还带了一个小丫头……哦,莫非这是曾经被我杀掉的长泽安初?”   安初本来还在奇怪云雀为何如此反常,闻言登时恍然大悟,合着自己就是被这个家伙结果的:“是又怎么样?你觉得往事还有可能发生第二次么?”   “那可说不准呢。”幻骑士阴鸷的眼底逐渐浮现起凶恶光芒,“我不介意再杀第二次,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云雀把安初向后面一扯,冷冷道,“保护好山本武的安全。”言毕,修长的黑色身影脱离地面,瞬间迎上幻骑士的攻击,浮萍拐上燃烧的紫色火炎带着绝不妥协的气势,杀气弥漫。   安初把山本拖到相对安全的角落,抬头紧张注视着半空中的交战情况,见双色火炎在视线范围内疯狂涌动,根本辨不清云雀的准确位置。   掌心冰冷渐有汗意,她了解,云雀其实是不占优势的,因为幻骑士有高级指环,而云雀的彭格列指环已经被十年后的纲吉同其他守护者的指环一并毁掉了,所以,若是要打持久战的话,后果还很难说。   唯一感到安慰的是,目前云雀已然数次破解了幻骑士用于攻击的幻术,故而战局仍处于胶着状态。因为他在很久之前吃过六道骸的亏,导致多年以来讨厌幻术的心情从未变过,他这个人不允许任何因素成为自己的弱点,于是研究雾之属性及其幻术就变成了必不可少的一环。   所谓幻觉,是将人脑中的想象影像化后的产物,若是能把对方的施压升级到让敌人无法及时处理影像的程度,冲破幻术牢笼就变成了很容易的事情。而幻骑士那只可以构筑出幻觉的海牛,本身也是拥有破坏力的诱导兵器,但现在被云雀压制住了。   “要上了么,恭弥?”她喃喃自语着,手指一分一分攥紧。   是时候尽快结束了,为了那个早已安排在计划内的目标。   火炎注入匣子,但见紫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增殖,直至填满整个场地,将双方同时封闭在巨大的球针体空间中——内部球针体,在这里是无法使用匣兵器的。   指环刹那间在云雀手上碎裂,至此他所携带的最后一枚云之指环也已宣告报废。   正是依靠体术进行近身格斗的时刻。   幻骑士终于展现出了他四刀流的特殊技能。   不得不承认,雾之指环的火炎尽管硬度较低,斩截钢铁却也绰绰有余了。   在看到云雀的浮萍拐被削断的那一刻,安初几乎要抑制不住低呼出声,四刀流的攻击强势远超她的想像,更何况云雀没有指环,根本无法燃起云之火炎与之抗衡。   道道伤痕在云雀身上蔓延开来,浮萍拐仍在不间断地受到摧毁,直到随着幻骑士脚部利刃的银光闪现完全被击飞。   “恭弥——!”   不是已经知道他的决定了吗?不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可为什么到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无法接受。   云雀片刻未停欺近幻骑士身前,在将手探向对方武器的那刻,他仿佛回头望了她一眼。   只是匆匆一眼,含着浅淡笑意。   那也许就算是道别了。   ——“等着我吧恭弥,十年后不会再是如今的局面,我去找你。”   ——“我也这么期待着。”   抛却一切顾虑去作战,等待十年后与你重逢。   那么,后会有期。   幻骑士的雷霆一击毫不迟疑,云雀的身影终是湮没在一片绽开的烟尘之中。   球针体空间失去力量来源自动崩溃,又恢复成了之前场地的原貌。   “很好,云雀恭弥被我消灭了呢。”幻骑士满意转身,双目阴冷地注视着安初,“现在该从你下手了,还有这个不成器的小子。”   安初警惕地护住山本:“有我在你就别想动他。”   “呵呵,没了云雀恭弥的保护,凭你一个连火炎都控制不了的小丫头,要怎么阻止我?”   “你就这么有自信?”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不紧不慢抬起左手,但见中指上的红宝石指环瞬时燃起岚之炎,“十年后的我一时疏忽败在你手下,如今这笔账也该算清了。”   指环开匣,烈焰长枪横于当胸,她站起身,新月眼眸已被血色填满,冷意森然。   只求尽力一战。   ——————————————————   十年前的云雀,对未来世界的所有事都毫不知情,彼时他正在并中的天台上静立着,忽觉眼前景象开始扭曲错位,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片废墟之中。   手上的彭格列指环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光彩,他疑惑抬头,眼神却蓦然一滞。   那个让他费力寻找良久却始终失去联系的女孩,此刻正和另一个骑士装束的男人缠斗着,红色火焰在手中长枪上猛烈燃烧,纵使伤痕累累却不曾退却半步。   他从未见过露出那样坚决神情的长泽安初,也没亲眼看到过她处于战斗状态的样子,毕竟之前她只动用过两次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一次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另一次是在指环战上负责替彭格列众人进行防护,同样不曾正式参战。   说不震撼,无非是在自我欺骗。   毫无节制通过解除封印来应付敌人,就没考虑过后果么?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在安初因气息不稳被击倒的刹那间,云雀倒提着浮萍拐,闪电般冲向了幻骑士。   “不管你是谁,今天必须咬杀在此地!”   幻骑士惊呆了,本来安初强硬的反击就已很令人不解了,他万没料到刚刚被自己抹杀的云雀恭弥居然也以如是状态重新出现,谁能解释一下?   不过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片刻就恢复了正常,后知后觉想明白这应该是云雀与十年前的自己互换了。   “呵,这很简单,十年前的你差得太远,还没有与我对战的资格。”   云雀神情一凛,猛然抬手迎上了对方的强劲攻击,遗憾的是实力悬殊过大,不出三招即被击中头部重重摔了出去。   “该结束了,就让我把十年前的你也一起干掉吧!”   幻骑士提剑飞身斩下,只可惜有人速度比他更快,安初霎时瞬移到云雀身前,用长枪格挡住了攻势,虎口绽裂,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气。谁知这还没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有熟悉的炸弹掉落在旁边,结果很不幸地让她和幻骑士一道中招了。   “……狱寺君你援助也挑个好时候啊!”   “咳咳,那可真是抱歉了……”狱寺正被草壁架着,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句就再无声息,不仅是他,赶来的成员中除了草壁、一平、蓝波这三位战斗力根本不足的,拉尔和库洛姆全都精疲力尽受伤严重,不要说参战,估计连观战都很困难了。   安初叹了口气,转眼间又拼尽全力与幻骑士战在了一处。   她可不想在这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云雀狠狠地攥紧手指,转眸朝草壁投去冷然一瞥,不知为何,他看见明显高大许多的后者感觉异常不爽:“草壁副委员长,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和他们群聚了?”   草壁:“……”已经不是中学生了好吗?!   “我决定将你驱逐出风纪委员会。”   “……”   “然后咬杀。”   “……恭先生!就算是事后让我自裁也可以!但在那之前请您务必使用彭格列指环援助安初啊!”草壁提高音量激动地大喊出声,“您难道想再失去她一次吗?!”   本来在斥责草壁的当口,云雀的思维也没有停止转动,他很着急,可以说比任何一个人都心急,尽管这种情绪并未显露在表面,然而草壁的最后一句话依然令他警醒起来:“你说什么?”   “用脚下的匣兵器对战幻骑士!”草壁几乎已经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他没时间思考云雀问话的重点在哪里,只是努力在陈述最要紧的观点,“令指环燃起火炎,属于云之守护者的火炎!”   指环燃起火炎……云雀突然记起很久以前迪诺说过的话,即未来时代将要用到的作战方法。   点燃云之炎,需要强大的觉悟。   ……与此同时,安初腿部受伤自半空被击飞,狼狈不堪摔在他的脚下。   草壁焦灼万分的话语恰好一字不落传入云雀耳中:“十年后的安初就是死在这个幻骑士手里!恭先生,您曾说过绝不会让历史重演的!”   云雀下意识抬起头,细长眼眸幽深如夜,顿时被冰雪般的寒意所覆盖,那堪比嗜血野兽的厉光让人不敢直视。   难道这就是十年后的结局走向么?单是听完这一句,便已然无法承受。   “长泽安初是我的人,擅动者死。”   指环上的紫色火炎在那一瞬汹涌而出,疯狂点亮了整个空间。   那是名为怒火的、云雀恭弥的觉悟,直强悍到无以复加。   众人目瞪口呆,安初费劲地躺在地面上,眸色一分一分回归墨黑,她无奈叹息——这人的中二病果然还没好。   不过……真不愧是百里挑一的战斗天才!   但愿战局至此,能生出转机。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不要大意地用留言砸死我→_→话说要看云雀和安初感情戏么……   ☆、与你同行的愿望   安初万没想到,当云雀把那样强度的火炎注入匣子时,竟会直接导致匣兵器云针鼠的消化不良。   像是刺猬般的小动物就趴在云雀脚下,抖动着鼻子睡眼朦胧,后者作为并盛鸟王,自然而然生出亲近之心,俯身朝对方伸出了手。   结果云针鼠兴奋地往前一冲,背上尖刺就扎到了某人的掌心,片刻,有几滴鲜血淌落下来。   纯属意外。   “啾——!!”很显然,云针鼠并不是这么认为的,它深深为自己刺伤主人而感到不安,然后控制不住力量就暴走了。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暴走,其增殖速度远远超过了常人的想像,甚至发展到敌我不分无差别攻击的地步,无数球针体自四面八方膨胀逼近,眼看着就要刺穿彭格列众人。   安初瘸了一条腿站不起来,情急之下召唤岚狼小白将自己驮离了危险区域,前面的草壁更加悲催,他左手拖着狱寺右手架着库洛姆,身后背着山本和拉尔,肩上还站着一平和蓝波……那画面太美着实叫人不敢看。   “草壁先生,快把拉尔婶婶和库洛姆放到小白背上……哎呀!”话音未落就摔了下去,见岚狼已经化作一道赤芒收进了匣子里。   她与幻骑士缠斗太久,体力消耗严重,力量不稳当然也保证不了匣兵器的正常运行。   于是接下来就演变成了人型担架草壁同志和残疾少女长泽同学的逃命行动,云针鼠仍在不断增殖中,直至将所有的退路都封死,可以容身的空间越来越狭窄,安初觉得自己体会到了死亡的压迫感,她急切抬头望向云雀的所在位置。   “恭弥,这种情况下你是赢不了他的!别冒险,快过来!”   按照云雀的性格而言,不和幻骑士真正较量一番是不会罢休的,但出乎意料,他听见她的喊声竟迟疑了一瞬,随即便从球针体顶端飞跃而至,收起浮萍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白痴,真想在这就咬杀你。”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听得一平突然欢快叫道:“出口发现!”几人立刻回头看去,见身后的实验室大门果真被球针体破坏掉,露出了一个缺口。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躲进这里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出口被下降的合金门板紧紧封住,与此同时,另一侧的墙壁正缓慢移动过来,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将众人活活挤死。   云雀试图用云之火炎摧毁那扇墙,但却意外地仅仅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印痕,他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冷峻。   草壁紧张道:“没用的,看来这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防护壁,可以耐住火炎攻击。”   “让我试试。”安初用单脚支撑着身体,再次召唤出了烈焰长枪,企图用其减缓防护壁推移的速度,可惜依旧无济于事,反而由于强烈的作用力向后倒退数步,重重撞在了云雀身上。   云雀本能地伸开双臂护住了她,沉声道:“没问题么?”   “没问题是没问题啊,然而……”她懊恼地叹了口气,顿觉四肢百骸都疼痛酸软起来,这很明显是动用Antiaris toxicaria力量太久的后遗症,暂时超出了身体所能负荷的极限,“沢田君怎么还不到啊……”说完气息一松,登时向后仰倒昏睡过去。   在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脑海中产生的念头是:入江正一他们的试炼计划,真不是说说而已。   ——————————————————   至于纲吉是怎么赶到的,是怎么用X-Burner打败幻骑士的,又是怎么听入江正一解释清楚一切的,安初全都不知情。   事实上,她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等再度清醒时,已经到了转天傍晚。   所有事情均暂时性尘埃落定。   彼时窗外云霞布满天空,在夕阳的照映下,像火焰一样绚烂燃烧着,美不胜收。   她艰难动了动酸疼的脖子转过头来,惊讶发现云雀正伏在自己床边熟睡着。少年的校服外套还披在肩头,柔软黑发略显凌乱的散落着,被余晖镀上了一层温柔金色。   是货真价实的、十年前的云雀啊,她想念许久的中二委员长。   安初眯着眼睛舒心地笑起来,像是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之前和幻骑士拼杀的时候尚没心情叙旧,现在平静下来,看到云雀就完好无损地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甚至连呼吸声音都听得见,感觉再没比这个更值得庆幸的了。   她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就像十年后的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神经过敏的某人很快察觉,警惕地睁开了眼睛,由于起床气的缘故,一双细长眸子还蕴着浓重的戾气,但当他看清安初的脸时,那股锋芒即刻敛去,无声无息归于如水的沉静。   “醒了?”   “啊,醒了。”   “饿了么?”   “饿了!”   他点点头,仿佛是某种猜测得到了证实:“果然越来越趋近于猪的作息习惯了。”   “……”刚重逢就开始毒舌,这人到底有没有点怜悯之心啊,安初夸张地叹了口气,“恭弥,请多少体谅一下伤员吧!”   他冷冷横她一眼:“对于一个莫名其妙玩失踪的人,我现在只想咬杀你。”   “……对天发誓,我也是突然就穿越到这里来的,当时我正和威叔他们谈事情,半块枣泥蛋糕都没吃完!”   云雀轻哼一声:“然后呢?在这个时代见到了些什么?”   安初本能地怔住,而后在他探询的目光中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回答:“密鲁菲奥雷的白兰想毁灭世界,我们得阻止他。”   “那是沢田纲吉的责任,为什么连你也牵扯了进来?”   “啊……毕竟需要彭格列的全体成员一起参与嘛,我身为他的半个家庭教师,帮忙也是应该的。”她最终还是决心掩盖自己死在十年后的真相,那种事情发都发生了,何必再给从前的云雀增加困扰。   谁知下一秒,冰冷的浮萍拐就架在了颈间,云雀沉下脸色瞪视着她:“长泽安初,我早就说过,你没有撒谎的天赋。”   “……我说得都是真的啊!”   “那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呢,你怎么只字不提?”   “……”   像是忍耐已久的情绪得到爆发,云雀恨恨不已地咬牙:“当时在基地草壁副委员长喊的什么,以为我听不到么?刚才小婴儿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安初发现自己已经折在里包恩手上不止一次了,那人永远都能够在自己想要隐瞒的时候突然出现告个密,拜托能不能不要令她这么被动啊?!   “呃,恭弥你先把武器放下,有话好好讲。”她毫不怀疑云雀一冲动有可能把自己的另一条腿也打折,所以决定采取怀柔政策,笑脸相迎,“以后的事情很难说,一切都还有转机呢,用不着太过在意。”   那不是注定的命运,如今要靠大家一起更改。   云雀的神情总算缓和了几分,回手收起了拐子,沉默不语。   说实话,在听里包恩叙述完全部事件的经过之后,他的头脑中出现了罕见的空白,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云雀,你要清楚,如果这一次彭格列以失败告终的话,世界将纳入白兰手中,那就意味着毁灭,同样也代表长泽再不可能回来了。”   入江正一说,这个关于把彭格列众人与十年前自己调换的计划,只有十年后的纲吉和云雀知道,那就是说,十年后的云雀也在不遗余力地寻求着解决方法。   十年后的长泽安初,将生命永远静止在了23岁的某天,那一刻他没能陪在她身边。   后悔过的吧?十年后的自己,必定是追悔莫及的。   哪怕他是一个从来不知妥协和认输为何物的人。   有些事错误一次就够了,有些人失去一次就够了。   好不容易触及的温暖,怎能刚刚握紧就消失不见?   ……这样安静的氛围不知保持了多久,直到安初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她小心翼翼拍了拍云雀的手:“诶,恭弥,你没事儿吧?”   云雀回过神来,略显自嘲地勾起唇角:“长泽安初。”   “在呢。”   “我觉得……”他沉吟着,一字一句缓慢道,“若是当初不认识我,你现在也许能过得轻松些。”   那样就不必被强加上非战斗不可的理由,至少还有逃离现状的希望。   安初一愣,随即很孩子气地笑了:“也未必就更加轻松呢,事实上,认识你之后才是我最快活的日子。”   她愿意倾尽所有换他一句“站在我身后”,即使过程再艰难,也想要那个有他在的未来。   这是执念,从一而终。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彼此的手指交握着,一模一样的红宝石指环泛着澄澈微光。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又要逗比一段时间了,因为彩虹之子的试炼要来了→_→你们不打算宠爱宠爱我么(啪啪啪拍床铺)已躺平,快来!      ☆、回到过去的世界      纲吉终于得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匣子,是十年后的他留下的、货真价实的彭格列匣子。   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每件好事背后都必然有其困难的一面,譬如入江正一表示,要成功开启彭格列匣子,就必须得到阿尔克巴雷诺的七个印记。   那代表要回到过去,接受彩虹之子最强七人的试炼。   对此,安初表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也就是说我要拄着拐回到过去吗?”   其实最倒霉的不是她,毕竟十年前的了平刚刚被交换过来,结果只来得及听了个事情经过就又要回去折腾了……   站在白色圆形装置前,纲吉正在清点到场人数,狱寺库洛姆他们都表现得很有信心,显然是做好了迎接考验的准备,只有山本显得郁郁寡欢。   他想起之前里包恩和十年后山本说过的话,在并盛所有和彭格列打过交道的人,都在这个时代被抹杀掉了,其中也包括山本的老爸。   最亲的人不在了,山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此刻对方眼中所流露出的深痛情绪,和他最初到来这里时所看到的、十年后云雀的神情一模一样。   是啊,那时候安初也死在了黑魔咒手里,因为与彭格列家族的牵绊,大家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口口声声说要改变未来,可要怎么去改变,究竟能否改变,仔细想想,的确还是未知数。   会紧张,会忧虑,也是正常的吧。   “……没关系的阿纲,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山本很快就回过神来,再度恢复了往日开朗的笑容,仿佛方才的悲伤只是错觉,“虽说不知道还能在一起多久,可我会尽可能多尽孝道的。”   纲吉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复杂,他低下头沉默了很久,而后又试探性看向安初。   那样交织着无奈和歉意目光像张大网迎面罩来,安初微怔,笑吟吟朝他一点头:“不用担心啊沢田君,反正我目前还活着呢,将来的事情谁能预料,走一步算一步吧。”果真是没心没肺的豁达言论。   “啰嗦。”云雀在旁边冷冷开口,“你只需要好好完成自己的责任,沢田纲吉。至于长泽安初,你不必负有无用的愧疚感,那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   纲吉尴尬地笑了笑,他早已习惯了云雀这样讲话的方式,并且此时听起来,更像是打了一剂强心针。   “那么,拜托大家了!”   随着斯帕纳有节奏敲击键盘的声音,众人开始被自四面而来的光芒笼罩,片刻,集体消失在装置之中。   ……再次睁开眼睛,已是处于并盛繁华的街道上。   “这里……真的是十年前的世界吗?”   纲吉道出了大家的心声,安初左右张望着,正欲说点什么,忽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被云雀横抱了起来:“诶?”   云雀没和其他人打招呼,一言不发带着她转身就走,背影满满透出不合群的冰冷气场。   果然是独来独往习惯了的人啊,即使一起经历了残酷的战斗,也还是改变不了他讨厌群聚的性格。   然而,自己终究还是被他接纳了啊……安初如是想着,有点酸涩的幸福感。   日后的命运未知,但至少这一刻,她可以清晰真切感受到他的存在。   不多奢求,便可轻易知足。   “恭弥?”   “嗯。”   “恭弥啊。”   “……嗯。”   “恭弥……”   云雀低头瞪她一眼:“再捣乱就咬杀你。”   安初展颜笑了起来,抬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很矫情地嘟囔着:“就这么一直抱着呗,最好别放下来了。”   “……”   “咳咳,我说着玩的哈,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欺负伤员可是非常不英雄的行为,你要打架也得等我腿好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腿好了你就未必能追得上了呀……”不知为何开始碎碎念。   “可以。”   “……啊?”某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云雀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十年后,若你还在,我就答应你所有事。”   她注视着他如水平静的眸子,抿唇沉默,良久,终是笑着答道:“会的。”   ——————————————————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共同来到了熟悉的并中天台。   所以说云雀果真是个爱校狂,刚一回来也不着家,连饭都没吃就直奔学校——要不怎么人家是风纪委员长呢!   安初坐在栏杆上,抱着双拐看云豆飞过来落在他肩膀上:“喏,恭弥,一会儿早点去寿司店买晚饭咯?”   “不要。”   “喂你否定这个会不会太奇怪啊?”   “买菜。”   “……买菜可是要下厨的啊!”   云雀像看白痴似地瞥她一眼:“你在沙发上等待喂养就行了。”   谁能告诉她,“喂养”是个什么鬼!   不过,听他这意思好像要亲自做晚饭么?艾玛,念叨好长时间的愿望总算能实现了!因祸得福啊,再瘸一条腿也行啊……不,还是不要了。   正当安初还自顾自沉浸在“中二病要系围裙了”的遐想时,就听身后传来了粗犷男声:“委员长,今日并中也无异常。”   是草壁哲矢。   她本来还想问个好来着,毕竟十年后草壁也给予了她不少关照,谁知云雀却在同一时刻沉下脸色,瞬间冲了出去,浮萍拐闪过凌厉银光,毫不犹豫将对方击飞十多米。   卧槽这人的神经病还能痊愈吗?!   “草壁副委员长,要向我提意见,你还早二十年呢。”云雀面无表情盯着石化的草壁,“下次再敢提意见,直接咬杀。”   “哦……是的……”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的草壁同志泪流满面,爬起来飞一样地跑掉了。   安初懊恼地叹气,她大概明白云雀发飙的原因了,估计是那次和幻骑士对战时,由十年后草壁种下的祸根。   记仇的人不好惹啊。   “偶尔也收敛些吧恭弥,干嘛吓唬人家啊?”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   “唉,算了,反正再过十年也就缓和了。”   这句话云雀没忽略,他别有深意地抬眸:“再过十年?”   安初笑道:“十年后的你稳重很多呢,有时甚至看不出现在的影子。”尽管那些暴露本性的场面她有可能看不见。   “……看来你更倾向于和他在一起?”   压根没料到祸从口出,眼看着他转身就要走,某人一着急,登时从栏杆上摔了下来——脸先着地。   嗷……真搞不懂是吃的哪门子的醋啊……十年前十年后不都是他这个人吗?!   云雀听到动静转过身,然后就瞅见了这么悲催的一幕,不得已再次返回,扯着双臂把她拎了起来。   “你生什么气啊?”安初捂着额头哀声叫唤,“横竖喜欢的是云雀恭弥,搞得像我见异思迁一样!”   他一巴掌扇在她脑袋上:“白痴,那是不同的。”   “……哪不同了?”   云雀没回应,只俯身捡起双拐,又重新抱起她,不紧不慢步下了天台。   安初觉得,中二病的思维绝非常人能够理解,他们全身都充满了神秘气息。   ……然后晚餐时分,她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中二病随口编造出的个人技能更加不能相信,譬如厨艺。   听云雀表示自己要做中式菜品,她还以为他的炒菜水平有多出神入化,结果他在厨房里鼓捣到晚上八点,最终就做出了四盘焦炭……   这能吃吗?!   可迎着对方虎视眈眈的眼神,她又不敢放下筷子,只得硬着头皮夹了一块红烧排骨——从形状来看大约是排骨。   明明是肉,居然嚼出了类似于薯片的声音,也是蛮拼了。   “啊哈哈,味道还不错哦,恭弥你不试试吗?”铁了心要拖他下水。   云雀慢悠悠尝了口番茄鸡蛋,随即淡定端起了旁边的水杯:“嗯,盐放多了一点。”   “……”确定是放多了“一点”吗?有本事别灌水啊!那可是500毫升的大水杯啊!   安初登时感觉自己人生无望。   “倒掉,叫外卖吧。”   没等她再尝下一道菜,云雀却先行开了口,他蹙着眉把碟子推到一边,清秀眉眼间写满显而易见的不爽,像是赌气的小孩子。   不知怎的,竟莫名戳中萌点。   也对,即使是叱咤风云的委员长,都有无法胜任的方面啊。   安初禁不住笑出声来,探过手去摸了摸他柔软的刘海:“中国菜可能有点难吧?下次换成蛋包饭和茶碗蒸,日本料理才是你擅长的吧?”   “……嗯。”   “已经很棒了,要知道我连做菜都不会呢。”   他不悦轻哼:“这算施舍性的安慰?”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啦。”   云雀无言地转过脸去,看起来并不打算搭理她。   这人别扭起来真是难以捉摸,每次都要想尽办法换着花样才能哄好……安初托腮苦恼着,觉得自己的脑细胞都快耗尽了。   而事实证明,有些话总是在最不经意间才搞得人措手不及。   “长泽安初。”   “……在呢!”   她下意识抬头,正迎上他重新投来的视线,云雀似是迟疑了一瞬,而后,沉着声音道:“我终会做得比十年后的自己更好。”   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   纵然难免磕磕绊绊,跌跌撞撞,都无法磨灭他继续陪她走下去的决心,哪怕倔强地不肯承认,但这就是他自始至终都不能放下的信念。   十年前的他在诸多方面尚不合格,可终有变得更好的一天。   只要……她还在。   新月眼如往常那样眯成一座温柔的桥,安初笑着,什么也没说,只用力点了点头。   对于这件事,她从未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彩虹之子的试炼      是日晴好,在并中天台上,纲吉一行人正在讨论着阿尔克巴雷诺的试炼问题。   “安初,你确定在这里没关系么?要是被云雀前辈看见……”   “我确定。”安初淡定地拄着拐靠在栏杆上,“他现在正忙着校内巡视,万一被发现你们赶紧逃不就好了——否则你觉得还有比这里更适合谈话的地方么?”   “……”她说得好有道理,纲吉竟无言以对。   里包恩抬头:“呐,纲,要打起精神啊,彩虹之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现身进行考验,一刻也不能松懈……”话音未落,狱寺和了平同时冲上去把纲吉扑倒在地,后者诧异发现,自己原先所在之处竟然留下了一个弹孔。   “你没事吧第十代?”   “啊,并没有……”还没回过神的某只兔子。   与此同时,安初朝屋顶方向挥了挥手:“嗨,是拉尔婶婶么?”   “原来是长泽。”来人果然是婴儿状态的拉尔,这个时代的她和安初并不熟悉,只是由于被传达了十年后的讯息才知道眼前的少女姓甚名谁,因此只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转而严肃看向纲吉,“这可不是面对试炼应有的态度,守护者们都做好了准备,身为首领,你却如此懒散。”   即使倒退十年,这女人的教官气质也还没变啊。   “拉尔……这就是试炼了吗?”   “当然不是,你以为会这么简单?况且我也没资格。”   纲吉表示一头雾水。   里包恩替拉尔解释着:“因为所受诅咒不完全,所以此次试炼她只担任顾问角色负责监督。”   “诶?那第一场试炼到底是谁?”   安初笑道:“貌似你认识。”   正说着,天空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男声:“沢田,我来进行对你战斗力的考验了,kola!”   还没等纲吉回应呢,拉尔眼神一凛,飞身就迎上了刚刚落地的可乐尼洛,俩人瞬间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   彭格列众人均目瞪口呆。   “这是他们两个表达感情的特殊方式,不用奇怪。”里包恩煞有介事压了压帽檐,“待会儿一方占了上风,自然会停下来。”   果然,可乐尼洛一招得手,却被拉尔成功反击,被扭住双臂牢牢钳制住了。   拉尔严厉斥责他:“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战场上不要疏忽大意?你从没听过!”   “我在听我在听。”可乐尼洛脸上带着无奈的笑,转过身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拉尔啊,这么久不见,你也还是没有一丝女人味……哎呦!”很不幸挨了一巴掌。   安初暗戳戳绕到可乐尼洛身后,弯腰贴近他耳边轻声道:“放心,拉尔婶婶喜欢你好多年了,我用人格担保。”然后对着拉尔疑惑询问的目光,彬彬有礼地微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乐尼洛重重咳了一声,正色回答:“这个我当然晓得——喂!沢田,准备接受战斗力的试炼吧!”   “是的!”纲吉立刻答应下来,复又望向安初,“安初也要一切去吗?”   “我不是你的守护者,参加什么试炼……嘛,不过去看热闹也好。”   里包恩似笑非笑:“恐怕你的愿望很难实现。”   “诶?”安初正要问问原因,忽然感觉后腰一紧,已经被人单手用力箍住了。   “你们到底还要群聚至什么时候?”   艾玛,委员长巡视完毕来抓人了。   “那个……恭弥啊……”   “少废话。”云雀闭着眼睛也知道她要提出什么要求,当即直截了当地否决掉,“哪也不许去,老实待着,啰嗦就咬杀。”   “……”   在浮萍拐的威胁下,纲吉带着众人迅速撤离了危险地带,只留下瘸了腿的某人,很悲催地被扛回了接待室。   ——————————————————   午餐很丰盛,是从西街那边中餐店里买来的几份粤菜,除此之外,还有两样小甜品。   这大概算是云雀为自己那天不成功的中餐尝试所作出的弥补,安初兴高采烈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正欲抬头说点什么,却见他坐在对面慢悠悠在吃一碗宇治金时。   “喂,胡闹啊恭弥!这才刚刚初春你居然吃冰品!”   “那不重要。”   “这么贪凉对胃口不好的吧?”   “要你管。”   “……那你给我尝一口!”   云雀轻巧地勾起唇角,将小匙送到她面前,谁知又在她张口的刹那间收了回来,自顾自转过头去。   安初气愤地捶桌子:“你这属于欺负伤员!”   “要欺负你,并不需要等到你受伤。”   “……”   正当俩人有一句没一句胡扯的时候,见云雀手上的彭格列指环蓦然泛起了蓝色光芒,他低头注视其半晌,若有所思:“是沢田纲吉的试炼。”   “啊,看来可乐尼洛叔叔的战斗力测试完成了。”安初道,“速度还是很可观的,不知下一个接受试炼的会是谁。”   云雀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宇治金时,看样子并不怎么关心这个问题。   除了挑战强者,他不会对任何事情主动积极,有谁要进行试炼自会找上门来,他只需要好整以暇地等待就行了。   ……结果这一等就到了傍晚。   夕阳西下,窗外天空布满了绚烂的火烧云,接待室被笼罩在一片安静的氛围中。   安初正靠着沙发打盹,冷不防脑袋滑下去,撞在了云雀肩膀上,后者下意识揉了揉她的额头,目光却突然偏移,谨慎望向窗台。   纲吉正蹲在那里,笑容有点神秘莫测。   “你有事么?”   “哼,你个笨蛋。”   “哦?”云雀意味深长地扬眉,冷冷应道,“看来你在故意惹我生气。”   纲吉朝他做了个鬼脸,转身一跃而下,远远地只传来一句:“有本事来追我啊!”   是分外不可思议的行为,丝毫不符合沢田兔子的日常状态。   安初打着哈欠从后面走过来,睡眼朦胧打量着对方远去的轨迹,嘟囔着:“十有□□是幻术,让我相信沢田君会向你挑衅,简直比登天还难。”   云雀冷笑:“不管是谁,跟上去瞧个清楚就好,然后咬杀。”   “有道理啊,算我一个。”安初拎起双拐抱在怀里,很自然笑道,“喏,麻烦你背我一下,省得浪费时间。”   “你好麻烦。”   “哎哎,拜托啦!”……   于是十分钟后,两个人双双到达黑曜乐园门口。   没错,居然是黑耀乐园。   出乎意料的,纲吉和里包恩就站在不远处,前者惊讶万分,满脸尽是“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云雀前辈”的表情。   而很快,更加意外的事情就发生了,因为从黑曜乐园里面奔出了手持三叉戟的六道骸。   两大鬼畜均死死盯着纲吉,毫不遮掩散发的杀气。   然后下一秒,他俩侧过脸来互相对视了一眼,身形一展就向彼此发动了强势攻击。   “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咬杀你。”   “Kfufufu~看来比以往更能让人享受一番呢。”   如天雷勾动地火。   ……这还真是跌宕起伏的剧情。   安初想起十年后云雀说过的话,那时的他和六道骸的默契似乎还是挺强的,虽然现在二者几乎是一见面就打架,但至少也勉强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惺惺相惜吧。   应该不至于出人命,最好别插手,由他俩去胡闹吧。   她撑着双拐,从主战场尽快移动到了纲吉一边。   “诶,是沢田君本人吗?”   纲吉原本正在为对面两人的争斗而紧张,闻言本能地“咦”了一声:“安初怎么问这个?当然啊!”   “因为刚才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比起这个,还是先让他们停手比较妥当吧?”   “没用的,恭弥那性子你也明白,曾经自尊受过的伤害他可还没忘呢,而六道骸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身为暂时性残疾人,我可管不了。”   里包恩淡声道:“看来非得战到其中一人倒下才行啊。”   纲吉顿时抓狂:“那怎么能行?!”   安初也意识到了这一弊端,正琢磨着如果云雀再度受伤了要怎么把他带回去,忽听头顶风声异动,抬眸见一个疑似紫色球体的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来不及考虑就挥动拐杖将其击落在地。   “长泽!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哦抱歉,是史卡鲁叔叔啊。”   果然是由于没站稳不幸摔下来的史卡鲁——被称为“不死之身”“从地狱归来的男人”,当然,也是里包恩的跑腿的。   里包恩冷冷回过头:“这就是你那深思熟虑的作战?还是老样子不怎么高明啊。”   “鬼才知道他们俩居然自己打起来了啊!”   “因为事先没有调查好啊史卡鲁叔叔。”安初叹气,“我猜你还特意拿钱买通了玛蒙婶婶帮忙,让她去骗恭弥和六道骸。”只可惜玛蒙不怎么走心,随随便便就交差了。   史卡鲁气得在原地跳脚:“轮不到你这小丫头来教训我!”   纲吉迟疑道:“难道这就是试炼?”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轰炸巨响,云雾守护者的力量余波向四周蔓延,震裂土地带起大片烟尘,“……这样怎么试炼啊!”   “不,试炼已经开始了。”拉尔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砸中了史卡鲁的头。   可乐尼洛在空中大喊着:“如你所托,我已经把拉尔带来了,kola!”   “在任何情况下完成试炼,这才是彭格列第十代应有的素质。”   纲吉深深感到前路迷茫:“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我宣布,第二试炼开始!参加者为大空之戒的持有者,云之守护者和雾之守护者!”   “……”他根本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随着史卡鲁的召唤,一群卡鲁卡沙家族的黑衣人全副武装包围了六道骸和恭弥:“既然如此就把他们全部收拾掉!”   安初头疼地拿拐杖敲了两下地面,试图引起某位彩虹之子的注意:“史卡鲁叔叔你能不能靠点谱?”   “要你管!”   “唉,你该不会以为这种小把戏能制服他们吧?”   “你敢说我这是小把戏?!”   ……的确是小把戏,那些人霎时就被六道骸和云雀联手秒杀。   云雀将浮萍拐交叉横于胸前,眉眼冷峻:“你们在群聚什么?还斗胆妨碍我,真是不想活了。”   六道骸悠然道:“我同意你的意见,虽然不知道彭格列和Arcobaleno在筹划着什么,但现在我却不想受到打扰。”说话间,见城岛犬和柿本千种也出现了,“犬,千种,你们来得正好,我要专心和这家伙对战,能替我清除妨碍者吗?”   “保证完成任务,骸大人!”   “长泽安初。”云雀远远向自家女朋友投去一瞥,沉声道,“在不摔跟头的前提下,帮我清理战场。”   安初无辜中枪被当成他和六道骸较劲儿的筹码,无奈之下也只好铿锵有力地应道:“保证完成任务,委员长!”   下一刻,云雾守护者同时消失在众人面前。   史卡鲁召唤大章鱼,纲吉变身,城岛犬变身,柿本千种掏出武器,黑衣人逐渐围拢,而安初……她扔掉拐杖召唤出了长枪。   这简直是一场乱七八糟的混战,其间还夹杂着互不相让的吵闹声。   “死丫头滚远点别挡路!”   “你才是一边待着去!平时都不洗澡的吗?”   “呐,你最好不要妨碍我们执行骸大人的命令。”   “我这人最讨厌脑残粉了。”   “切!你还不是一样,对那只小鸭子言听计从!”   “再给别人乱起外号别怪我动手啊!”……   安初整个人都依仗着长枪的支撑力,单脚完成了对抗黑衣人的战斗,在气势上丝毫没输,最后一个银龙摆尾漂亮收场,抬头望去,见纲吉已成功发动了X-Burner,史卡鲁完败。   不愧是彭格列第十代,每次变身都不会令人失望。   纲吉片刻未停冲向后面的小树林,在那里,云雀和六道骸的较量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着。   他从天而降,帅气阻挡于二人中间:“停手。”   ……然后,火焰就熄灭了……   “云云云雀前辈,骸,请冷静啊,其实方才只是个误会……”   云雀冷哼:“我知道。”   “哈?”   六道骸也笑了:“那种幻术怎么可能瞒过我?我不过是觉得,将计就计也不错,毕竟在复仇者监狱的日子也挺寂寞。”   纲吉沉默下来,他能够想象被困在那种地方的痛苦和艰难,而对方要被放出,还不知要等多久。   “Kfufufu~还有长泽安初,现在你考虑好我曾经的提议了吗?”   安初靠着一棵树望向六道骸,迟疑半晌,抿唇一笑:“什么提议,和你一起摧毁世界吗?”   “哦呀,原来你还记得。”   “呵,抱歉啦,我大概活不到你出狱那天,所以……这种荒唐念头算了吧。”   六道骸的眼神意味难辨,他转头朝云雀投去一瞥:“原来你也保护不了这丫头啊,多好的杀戮工具,最终毁在你手里。”   安初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扔过去,面色不悦:“有那废话的工夫不如和沢田君多说几句。”   纲吉很尴尬:“不,比起那个,我更担心库洛姆……”   “Kfufufu~那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请不要把库洛姆带到连我也不清楚的世界去,可以么?”六道骸说完见他低头不语,复又笑道,“当然,如果非去不可的话,请务必保护好那孩子。”   “啊……嗯,请放心!”   年轻的彭格列第十代摸着头发神情窘迫,眉眼间还带着青涩的痕迹,但那不经意间显露出的坚定和坦诚却毋庸置疑。   不是敷衍而已,他的承诺必定会努力实现,能给予人不知从何而起的信任感。   六道骸勾起唇角,缓缓垂眸:“那么,后会有期了,彭格列。”   不多时,库洛姆出现,向前倒在纲吉怀里。   静默许久的云雀收起浮萍拐,转身走向安初,后者单脚蹦过去搂住他的腰,笑嘻嘻道:“恭弥,这次试炼绝对能通过!”   或许无需多言,在触到彼此温度的那一瞬即是安定的源泉。   正如他能看穿她所有隐藏起来的脆弱和胆怯,她也能理解他全部的任性和骄傲。   至于其他,就交给时间吧。   他俯身,稳稳抱起了她:“走,今晚做蛋包饭和茶碗蒸。”   “诶?”   “是你自己上次说的。”   “你真的会做?”依旧心有余悸的某人。   “啰嗦。”……   试炼结束,指环上泛起紫色光芒,二者身影紧密依偎着,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居然写超了- -顿时有一种“我很勤奋”的错觉   ☆、代风进行的试炼      转眼间玛蒙对纲吉他们的试炼也结束了,自然,安初没来得及观看全场——换句话说,是玛蒙刻意避开了她。   这大概属于心理阴影,毕竟身为一个幻术师,最憋屈莫过于有人能够无视自己的幻术。   万一试炼过程那丫头不小心干预了呢,绝对是大大不爽的事情。   所以等安初赶到屋顶集合地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玛蒙刚好把彩虹之子的印记与纲吉交接完毕。   “拜托下次可以换个矮一点的位置交谈么?我拄拐爬上来很费劲呢。”来自某位残疾人士的抗议。   “呀咧呀咧,你到底还是来了啊长泽。”   “是的!”安初笑眯眯回答,“为了见一见玛蒙婶婶。”   玛蒙轻哼:“我并不需要那种表达友好的方式,很招人烦。”   “这样刺伤晚辈的自尊心真的合适么?”   “我一直怀疑你是否有自尊心那种东西。”   ……纲吉看着俩人你来我往地讨嘴上便宜,默默黑线了。   里包恩和拉尔交换了个眼色,随即跳到中间开口道:“玛蒙,我有事要问你,你的匣兵器是哪里来的?”须知方才在交战中,玛蒙竟使用了十年后世界广泛可见的匣兵器,这不得不令人提起十二分重视。   玛蒙漫不经心取出了那个匣子,托在掌心打量着:“这是最近在黑手党中开始流通的,稍微有趣的新兵器。”   拉尔蹙眉:“你说是新兵器?”   “呀咧呀咧,我只是受人所托,替他试验新兵器而已啊。”   “谁委托的?”   “威尔帝。”   里包恩瞬间沉下脸色:“真是叫人不爽啊。”   纲吉奇道:“这是怎么回事,reborn?”然而却没有得到回答。   “不用太奇怪,沢田君,reborn叔叔会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安初坐在旁边无奈解释,“威叔是个科学狂人,除了实验数据和成果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现在居然都开始试验匣兵器了,可见他的野心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呐,这个暂且不提,主要是他似乎根本没打算进行彩虹之子的试炼,只惦记着搞破坏,亦或是间接对你们不利。”   “对我们不利么……”   “但比起威叔,我想你现在更应该考虑我风叔叔的试炼。”   纲吉恍然大悟:“是拥有红色奶嘴的武道家风?”貌似也是一平的师父呢,据说是非常厉害的中国高手,要打败他恐怕相当困难。   安初很容易从表情上分析出了他在担心什么,眯着眼睛笑道:“不用紧张,风叔叔对你进行的是领导力的试炼,你不需要同他本人直接交战。”   “哈?”   “这一次,由我代替他完成彩虹之子的试炼。”   “……”见里包恩和拉尔也在点头,纲吉登时就为难起来,“也就是说要和安初对战么?可你现在腿伤还没好……”   “不要满脑子想着对战,干嘛非得打一架啊?”安初的语气轻松愉快,“只是要和你玩个以前玩过的游戏罢了,‘抓住闪电长泽’,还记得吗?”   他自然是记得的,当初在游乐场里累到吐血的狂奔追逐,最终却导致了过山车停不下来的悲惨后果,以及造就了莫名其妙的胜利者云雀。   不堪回首的记忆!   “莫非……这次的试炼也是抓住你么……”   “理论上是这样的,然而不要想得太简单。尽管目前我腿脚不方便,也依然有办法逃开你的控制范围。”   “比如呢?”   她狡黠一笑:“比如我可以使用岚狼,你却不可以动用匣兵器。”   “……这是什么规矩?!”   “所以请认真对待啊!”安初说完又转向玛蒙一边,很快转移开了话题,且神情诚恳,语重心长,“玛蒙婶婶,风叔叔明天傍晚抵达日本,他说会在山本家的寿司店等你,不管你吃多少都是他付账,看在那么有诚意的面子上,去看看他呗?”   玛蒙身体一歪,差点没从屋顶摔下去:“……呀,呀咧呀咧……别告诉我,他不亲自进行试炼只是因为这个!”   “是啊,风叔叔很认真呢。”她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软硬兼施一天八回电话拼命争取,并对天发誓肯定不故意放水让纲吉通过,才终于说服风同意了这个决定,而且事后也获得了里包恩和拉尔的认可。   为了历尽沧桑的自家叔叔的终身幸福,她也是蛮拼了。   “你强迫我答应这种要求不觉得诡异么,长泽?”   “呐,为什么不能答应呢?无非是吃顿饭而已,难道玛蒙婶婶还惦记着那个伪王子呢?”   “……”   安初正色道:“前两天在街上看见他了,身边还跟着个银头发的漂亮姑娘,玛蒙婶婶你没希望的,从身高来讲,还是风叔叔和你最相配。”   “……”即使有斗篷也遮不住玛蒙的鄙夷视线,她觉得自己简直无法和这丫头正常沟通,小嘴一撇背过身去,“切,十六岁的人和六十岁一样啰嗦——我会去的,免费的晚餐何必要拒绝?”   “那就太好咯!”大功告成,安初心情舒爽无比,回头随手拍着纲吉肩膀笑嘻嘻嘱咐着,“喏,沢田君,试炼也在明天傍晚五点开始,规矩我已经说过了,叫多少人来随便你,前提是不动用匣兵器,天黑之前能抓住我,就算通过。”言毕朝里包恩他们打了个招呼,将手一撑就跃下了屋顶,在纲吉叫出声来的前一秒双拐点地,轻盈旋转数圈稳住身形,淡定远去了。   纲吉深深觉得,纵使她不使用岚狼作辅助,以这样的状态也足够秒杀自己。   要抓住一道闪电,谈何容易。   ——————————————————   翌日傍晚。   休息日的校园是不会有学生出现的,正是试炼的好时机。   顶楼挂钟指向五点,纲吉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操场,见安初已经等在了那里。   安初默默清点着人数,见狱寺、山本、了平、蓝波全都来了,不禁失笑:“这是要四面包抄我啊?”   “谁让你坐着匣兵器逃跑?”狱寺没好气道,“为了第十代的胜利,我们必须竭尽全力!”   山本枕着双臂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这还真是挺有趣的游戏呢。”   了平点头:“极限地令人激动啊!”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活力,那就别耽搁了,抓紧时间吧。”   拉尔将手举起,又重重落下:“彩虹之子领导力的试炼,开始!”   指环开匣,岚狼小白威风凛凛现身在众人面前,安初提着双拐骑上去,风一般向楼顶冲去。   纲吉一行人片刻不停朝天台进发,穿过长长楼梯推开大门,发现一人一狼正挨着栏杆休息,顿感这是个好时机,立刻集体呈包抄局势要将其困住,结果安初却选择直接从栏杆上跳了下去,于半空中吹了声口哨,落地刹那恰好落在及时赶到的岚狼背上。   搭配得天衣无缝呢……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称赞的时候。   一群人又匆匆忙忙赶到了体育馆内。   安初坐在单杠上懒洋洋打着哈欠:“这样不行哦沢田君,再磨蹭天就要黑了。”   “可恶!”狱寺心急火燎地道出建设性(?)意见,“不如用炸弹直接搞定!”   “那样是不行的狱寺君!你想把体育馆也毁了吗?!”话音未落见蓝波已经把手雷掷出去了,纲吉吓得赶紧捡起来扔向窗外,“蓝波!不能破坏校园!”   “可蓝波大人想要戒指闪闪发光!”   “……”   山本道:“要抓住安初,最重要的是控制住匣兵器,如此一来她就跑不快了。”   纲吉迟疑着:“你是说……想办法把岚狼引开?”   四个人头碰头商议一番,敲定最终策略后,山本和了平瞅准机会从另一个入口迂回到了安初的身后方向,在那里牢牢把守着,狱寺和纲吉则正面出击,像开了马达一样冲她扑过去。   安初从单杠跃下,直奔山本了平所在之处,后两人疾速前进,各自用力扯住了岚狼的一条腿,同时纲吉和狱寺紧随而至,伸手想揪住安初的衣服。   岂料千钧一发之际,安初干脆利落放弃了同盟战友,独自拄拐穿越走廊,迅速朝美术教室那边滑行而去——事实证明,她果然单靠一条腿也能玩瞬移。   到后来,这已然从一场以追逐为主题的试炼,彻底变成了试探性的谈判邀请。   “安初请停下来歇一会儿吧!你要不要喝杯水啊?”   “第十代的领导力我们绝对认同!所以你赶紧宣布试炼合格别再胡闹了!”   “哈哈哈虽说认真做游戏是很好,但安初我们要不要坐下来谈一谈呢?”   “极限地想要与你对坐谈心啊!”   “快点趴下让蓝波大人俘获!”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安初看了看手表,似乎也距离天黑不远了,这几个家伙若是还想不出好主意,她总不能在拉尔和里包恩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地作假吧?   带着这个纠结的念头,她叹了口气,转身猛地拉开了教室房门。   然后……她讶然发现云雀就站在外面。   “恭弥?哎你赶快让开!”   谁知云雀压根没搭理,当即伸手一拽,简单粗暴把她扯到了自己跟前。   “群聚得很开心啊,你这是要带他们在校园里玩么?”   “……”   拉尔站在桌子上朗声宣布:“试炼结束!”   “……”   纲吉他们显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纷纷呈呆滞状看着里包恩。   里包恩微笑着一推帽沿:“啊,云雀是守护者之一,又抓住了安初,这也和纲的领导力分不开,那么试炼就算通过了,没有问题。”   纲吉其实很想坦白,自己能领导得了云雀才怪……   所以说,这一次又是云雀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压轴出场么?当真只有他才能制住安初啊!   正混乱着呢,忽听窗外传来温柔男声,如三月春风般和煦。   “沢田纲吉,我来给予你Acrobaleno的印记了。”   安初兴奋道:“风叔叔!”看来和玛蒙的约会很成功啊。   来者正是风,他微微笑着,站在不远处优雅做了个吐纳的动作,随即抬眸平静道:“请把指环拿出来吧。”   红色奶嘴蓦然光华大盛,而后一束光芒笔直没入彭格列指环。   这是第四个试炼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这场试炼我居然写得比原版更加混乱……罪过罪过= =   ☆、首次失败的试炼   不得不说,大空之印艾莉亚的试炼应该是彩虹之子中最简单的一项,她只是让纲吉陪自己和京子小春逛了一天的街——当然,前提是忽略那些奇怪的要求,以及后来威尔帝派来的袭击成员。   这也正展现了纲吉出色的包容力,身为彭格列下一任的领导者,很明显此点是不可或缺的。   通过努力总算通过了五场试炼,正当彭格列众人以为最后两场也会继续顺利下去时,里包恩对纲吉下达了无异于晴空霹雳的指令。   “纲,你的下一个试炼对手,是我。”   是的,毕竟他既是纲吉的家庭教师,也同样是持有黄色奶嘴的彩虹之子。   地点设在处于海水中央的无人岛屿,需要彭格列第十代和全体守护者一起划船前往。   虽然尚不了解里包恩的试炼内容,可纲吉他们仍旧免不了心中忐忑,尤其是接受过里包恩训练的山本,他很清楚前者的实力有多可怕,一旦动真格的,很可能毫无胜算。   这点安初也很清楚,因为她曾听风亲口描述过里包恩的战斗素质,身为第一杀手,最强彩虹之子,里包恩的恐怖程度,绝不亚于魔鬼。   但是很遗憾,她没来得及目睹本场试炼的具体情况,因为一觉直接睡到午后,醒来才发现收到通知的云雀竟瞒着她独自出了门,打电话询问拉尔,方得知试炼地点尽快赶了过去。   到达那里时,见全体成员均不在现场,而拉尔他们正准备返回城镇。   “结……结束了么?”看来终究是来迟了一步。   “啊,长泽你来了。”里包恩沉着脸色一扶礼帽,声音平静,“试炼失败,对BOSS能力测试的结果是,不合格。”   安初惊道:“失败了?!”冷静下来又自己给出了答案,“也是,就算他们联起手来,恐怕也敌不过reborn叔叔吧?”   拉尔低声道:“事实上,reborn给过沢田机会,但后者没有把握住。”   “你是说……即使是reborn叔叔故意放水,沢田君也还是没能狠下心来么?”   “你猜得很对。”   里包恩冷冷接口:“在这样的情况下,纲仍不肯舍弃那份天真的仁慈,身为BOSS,他的优柔寡断很可能让自己送命,甚至连累到家族成员——如此要怎么去对抗未来的密鲁菲奥雷?”   在最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在最不该迟疑的时候迟疑,这就是他愤怒的原因。   他比任何人都想让纲吉强大起来,他希望纲吉能明白继承彭格列指环的意义。   安初沉默着,片刻,低声问道:“他们现在人在哪呢?”   “哦,就在身后那座塔里接受夏尔曼治疗呢,kola!”可乐尼洛道,“你要去看看云雀吗?那孩子输得很惨,似乎情绪非常不好呢!”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像云雀那么骄傲的人,战败对他而言是最丢脸的事情没有之一。   然而,输给里包恩……也算是一次难得的历练了,毕竟云雀才十六岁而已啊。   纲吉他们也都还年轻,只要找准既定的方向,仍旧有无数可能性改变未来。   何必过分消极。   想到这里,她坦然微笑:“那我就先上去了哦。”   或许,经过激战的少年们均需要疗养身心。   ——————————————————   来到医疗室的时候,夏尔曼正坐在那里给云雀脸上贴纱布,前者一瞅见安初顿时眼冒桃花,撂下伤员就扑了过去。   “哎呀是可爱的长泽小姐呢……呃!”某位色狼大夫话音未落就被云雀一拐子击倒在地。   安初尴尬地站在原地挥了挥手:“呐,夏尔曼医生辛苦你了。”   “啊……不辛苦不辛苦,长泽小姐真是太客气了!”夏尔曼趴在地面上,笑容灿烂地抬头打招呼,“当然,如果你肯给我一个安慰之吻就更好了~~”   “……”   “想死么?”云雀目光冷然,用力踹了他一脚,随即绕过去站在了安初面前,“不如就在这里把你咬杀?”   “先别激动啊恭弥。”安初赶忙扯住他往后退,“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去看看沢田君他们吧?”   云雀轻哼:“有什么好看的,还活着。”   ……多么简单粗暴的回答。   她无奈笑道:“别不开心了,多少也要和他们商量一下,要怎么应付reborn叔叔的第二轮试炼吧?”   “我讨厌群聚,也没兴趣和那群草食动物商量战术。”在他看来,无非是凭借本能去战斗就可以了,不存在与任何人探讨的必要。   “……好吧,那我们先回并盛去怎么样?”最终妥协的毫无疑问还是安初,“等夏尔曼医生给你处理完伤口,我们就回去休息。”   云雀坚决摇头,不容违拗扯着她的手就往门外走去:“这点小伤用不着包扎。”   “问题是……”   “啰嗦。”   “……”   她拄着拐杖一步一顿被他拖离了医疗室,并未知会其他人就径直坐船出海,回到了日常生活的小镇。   ……不过两个人没有直接回云雀家,而是按照惯例来到并中,登上了屋顶天台。   这里无论何时都不会有人来打扰,是专属风纪委员长的领地。   大概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令人认真思考些什么,同时也让灵魂得到暂时的冷却和平静。   安初整个人都伏在栏杆上,好久都没敢开口,只是侧过头悄悄打量着一言不发的云雀,见他沉默半晌,突然狠狠撕下了右脸的胶布。   “喂!很疼的诶!”她登时忘了要保持安静的念头,本能地轻呼出声,“你干嘛和自己过不去啊?”   “要你管。”   “唉你和我发什么脾气……要不我给你买份宇治金时回来降降火?”   “不用。”   她叹息着,苦恼托腮:“恭弥,你这样简直叫我没办法接下句啊,喏,都说过不用太往心里去啦,reborn叔叔本来就很强,而且你们又不是没机会……”   云雀蓦然抬起浮萍拐横在了她颈间,眸中像是燃着冷焰般光芒摄人:“烦死了,要么陪我打一架,要么走下去自己回家。”   “……”估计今天这人是哄不好了。   她清楚,当他心里不舒服不痛快时,发泄的方式通常都极其孩子气,且固执倔强地不愿意展露真实情绪。   本可以甩手就走的不是么?但因为对方是自己最在乎的少年,除了包容体谅,她别无选择。   他是想要赢的,从前只是出于争强好胜不肯服输的意气,如今却是带着她生存的希望一起执著着,要回去未来改变那残酷的一切。   唯有陪伴才是最好的支持。   安初低下头,良久,低低应了一句:“那就开始吧。”   天台的打斗声响很快就引来了草壁副委员长及其手下的所有成员,众人纷纷挤在门后,紧张惶惑注视着他们的委员长和长泽小姐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浮萍拐和长枪相击发出金属特有的清冽声响,身影交错移动,带起眩目的幻影。   有人战战兢兢问道:“委员长这是和长泽小姐吵架了吗?”   “……不确定。”草壁扒着门框同样一头雾水,他真的很难想像像安初那种女孩居然也会生气,“难道是两个人在做饭前热身运动?”   “这真是毫无根据的胡乱推论啊副委员长……”   草壁无力扶额,尴尬道:“没关系,反正安初能应付,我们还是赶紧去巡校吧,万一惹委员长发怒就糟糕了。”   一群人集体响应,迅速转身撤离了现场,他们始终对安初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认为后者在搞定云雀方面是绝对权威,只要她在就没有灭不了的火。   因为匆匆离开了,所以他们没有看见,云雀和安初那里终于告一段落,前者成功将后者的长枪震开,然后在她控制不住歪倒一边的刹那,抬手将她揽了回来。   两人保持着互相扶持的姿势对视半晌,直到云雀淡声开口:“你在十年后受到了不错的训练。”   “那也是你的功劳。”安初笑吟吟道,“虽说我还是输了。”   “输给我你不丢人。”   “输给reborn叔叔你也不丢人。”说完见他瞪自己一眼,连忙改口,“当然,我能理解!”   “你理解什么?”   “……该理解的都差不多吧……”   云雀显然不想再和她就这个无聊问题探讨下去,抬手用力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我会赢的。”   平淡的口吻,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坚决气息。   “我信你啊,没什么是恭弥做不到的。”安初认真诚恳地回答,“比如那天你做的蛋包饭和茶碗蒸就很好吃。”果真是日式料理的好手。   “……你还有点别的追求么?”   “嗯……按时睡觉?我觉得最近睡眠不足。”   他带着懒得搭理她的神情,收起浮萍拐微微躬身:“啰嗦,走了。”   “咦?回家了?”   “不然你想怎么样?我不介意你再多待一会儿自己颠回去。”   安初默默看了眼旁边的拐杖,终究觉得被他背回去更省力些,于是毫不犹豫地爬了上去。   “喏,恭弥,辛苦你咯~”   “你不那么烦就最好了。”   “……”   然而就当他俩准备转身走下天台时,一道红光蓦然掠过视线范围,几乎刺痛眼睛。   两人警惕回头。   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此通知一声哦,贝尔BG《天真救赎》将于本月11日开始连载,存稿很多请放心跳坑!   ☆、威尔帝搅局之战   乳白色形状奇怪的圆顶装置停在天台上空,指示灯不断闪烁,有机械人声传来。   “发现目标,发现目标……”   云雀迅速把安初放下,对着俯冲过来的装置就是一拐子:“无关者不得随意进入!”   爆炸声起,连带着栏杆一并毁掉,装置摔成两截彻底瘫痪,缺口处冒着黑烟依旧动静不停:“彭格列指环……捕获……”   “又是因为这个指环?”云雀瞄了眼云之指环,语气透着明显不悦,“敢在并中校园内挑衅,真该咬杀。”   安初凑上前去,对着装置研究好久,迟疑开口:“我认识这个,在威叔那里看到过,是他的发明,用来锁定侦测目标的,里面有自爆系统。”   “……也是彩虹之子的一员?”   “对,就是他,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试炼。”谁也不晓得这个疯狂科学家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样都无所谓。”云雀沉着脸色重新背起她,脚步飞快朝楼下走去,“作为破坏并中的罪魁祸首,我不能饶恕他。”   “……哦。”   委员长还真是原则分明啊。   ……而当两人再度风尘仆仆赶到现场时,发现纲吉一行已经与位于远方海面的、威尔帝的巨大潜艇型作战设备进行到了白热化的对抗阶段。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前来帮忙的彩虹之子们无一例外全都被威尔帝控制了,那是种类似7的3次方射线的物质,能叫他们失去战斗能力。   里包恩、玛蒙、风、史卡鲁、可乐尼洛、拉尔,此刻均无声无息悬于海面上空,如同任其宰割的猎物。   无数海洋生物形态的匣兵器气势汹汹,各色火炎交替呈现,狱寺山本库洛姆都在忙着消灭敌人以阻止对方上岛,处于死气状态的纲吉一回头就看到了两名援兵,沉稳颔首。   “云雀前辈,安初。”   距离最近的了平兴奋喊起来:“云雀也来增援了吗?真是极限的热血啊!”   “……你们大概误会了,我只是要惩治那个破坏校园的家伙而已。”某位中二之神提着浮萍拐就冲了上去,杀气腾腾,深藏功与名。   安初扔了拐杖靠长枪支撑,一个错身就闪到了库洛姆前面,狠狠斩断了困住对方的水母触须,紧接着一枪刺进水母的身体,红色火炎绽放如花。   “长……长泽小姐?”   “诶,库洛姆酱。”她回过头去,笑眯眯安抚着受惊的少女,“不用担心,大家一起上,很快就能搞定了。”   库洛姆紧紧攥着手中的三叉戟,用力点头的坚定表情也非常可爱:“嗯!”   ……不过显然,要即刻获胜远没那么容易。   威尔帝是抱着绝对的信心而来,不为所谓的试炼,只是单纯地要夺取全部成员的火炎作为研究,因此他计算到了一切可能性,不允许任何因素阻碍自己。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强抢的必杀措施。   不知名的形似吸尘器的设施蓄势待发,随着威尔帝手中机关的启动,转而卷起强劲气流,开始源源不断吸收彭格列众人的死气之炎。   死气之炎如流水一般自戒指中消逝,武器再度恢复常态,纲吉他们均无力跪倒在地。   这实在无异于失去了作战的最有力砝码。   “哈哈哈,我只能说,太美妙了!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力量!彭格列指环能催化出如此强烈的死气之炎,我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它!”   此刻的威尔帝正坐在操作舱内,兴奋注视着显示屏上的分析数据,虽然与各属性火炎的兼容度还在测试阶段,但只要有了这种程度的火炎,他完全可以反过来利用其攻击对手。   纲吉他们的死气之炎幻化成各种属性的匣兵器,纷纷出现在海岸。   没有各自的火炎加持,普通攻击根本对这些匣兵器无效,纲吉狱寺山本均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云雀的浮萍拐面对坚硬度如铜墙铁壁的匣兵器也同样无计可施,冷不防听见库洛姆惊叫一声:“云之守护者,小心!”他本能抬手护在面前,却被人重重扑倒在地。   “……长泽安初,你疯了么?”   “连死气之炎都能收走么?”安初没在认真听他说什么,她显而易见的有些生气,尽管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往往比登天还难,可这时的确是在绷着脸,“看来我必须要找威叔谈谈了,他这是丧心病狂到要取所有人的性命吗?!”   平心而论,她和威尔帝关系不错,虽说“不错”一词很难定义吧,但确实是不至于像和玛蒙或者史卡鲁那样一见面就互相激怒——这便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所以看到对方这么丧心病狂才会觉得愤怒。   云雀将她护在身后,独自硬扛着匣兵器的冲击,沉下脸色道:“劝你别打乱七八糟的主意,否则直接咬杀。”   有些话就算再有威慑力,天天听也就习惯了,安初正为如何让威尔帝收手而心烦着,于是顺口道:“那种话就不要说了吧恭弥?死气之炎都没了你逞什么能,听话。”   事实证明,不经过大脑的言语是很要命的,这句话登时就击中了委员长的自尊心,后者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给我老实躲着去!”命令语气显露无遗。   “可你看看这里还有谁能正常战斗?威叔很强的!”   他冷冷反问:“难道你的死气之炎还在?”   “……”死气之炎自然是没有了,然而作为Antiaris toxicaria的能力者,她的战斗形式绝不止一种,“因为我有其他办法,即使你事后要教训我,我也认了!”   话音未落,她没给云雀任何反应机会就扯下了耳钉,干脆利落完成了Antiaris toxicaria第二重灵体分离,然后以半透明实体化的状态落在了纲吉面前。   肉眼可见的晶莹屏障迅速蔓延开去,直至将所有彭格列成员都笼罩在内,同时也把威尔帝的匣兵器尽数隔绝在外。   “安初?”纲吉惊道,“这样没问题吗?”他回过头去,霎时就看到了全身笼罩骇人杀气的云雀,后者咬牙和匣兵器对抗着,怀里还抱着沉睡过去的安初身体。   “啊,暂时没什么问题,拖得太久就危险了。”安初叹了口气,“所以沢田君赶紧想主意吧,决策这种事应该由BOSS来不是么?”   纲吉压抑地沉默着。   半晌,听得威尔帝含笑的声音响起:“长泽,别白费力气了,纵然你能挡住我,那也争取不了多少时间,何必呢?”   不得不承认,要撑起大范围的防护屏障是极其吃力的,安初平息一瞬,突然仰头朝海面的方向高声喊道:“莫非我还有第二种选择?威叔,你的做法会毁了所有人!”   “呵呵,那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十年后你也死了!彭格列现在是要改变将来的命运,其中也包括你!”   “我不相信彭格列,我只相信自己的研究成果。”   “……也就是说我们压根无法沟通了是么?”   “原本就没有沟通的必要。”……   全体海洋匣兵器随着威尔帝的操作开始转换方向,集体向防护屏障发动攻击,空气波动强烈,结界逐渐出现了明显裂痕。   安初又加上了一把力,但见效不大,她在匣兵器所燃烧的灼目火炎中慢慢跪倒在地,实体化的灵魂影像也变得模糊了。   “抱歉沢田君,最多再有三分钟,我就帮不了你了。”   纲吉的手指在身侧狠狠攥紧。   情景似乎又重演了,像与里包恩那场对决一样,朋友均为了自己遍体鳞伤,而他却在徒劳地做着无用功。   ——“靠自己的力量去克服,这才是试炼,如果不能克服这个试炼,即使回到十年后也无法战胜白兰。”   ——“伙伴们都已经精疲力尽了,你还在准备贯彻那份幼稚吗?”   若最后果真失败,他将失去太多东西,那些全部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是否真正有着为同伴而战、为世界而战的觉悟呢?   当初那种不惜代价也要向前冲的信念呢,忘记了吗?   绝不能允许最糟糕的结果发生啊!   “我要……我要保护大家!”   像是从灵魂深处爆发的呐喊声,他蓦然把手抬起来,见X手套上再度燃起了绚烂的橙色火炎。   屏障外的匣兵器轰然炸裂。   一呼百应,彭格列指环火炎再起,所有成员在纲吉的信念感召下宛若重获新生。   安初欣慰笑道:“很棒,这样我就能撤了哦。”实体化状态在纲吉眼前飞快消失,她在云雀怀里睁开眼睛,恰好看到对方的浮萍拐爆起利芒,将某只奇特如龙虾的匣兵器击退,“……喂,恭弥,在战斗时可以先把我放下来。”   “啰嗦。”他冷哼一声,“回去再收拾你。”   “你都说过多少遍了?耳朵都起茧子了。”指环开匣,烈焰长枪重新回到她的掌心,“喏,等解决完威叔的心理问题,我随便你收拾。”   现在才是战争最白热化的阶段。 作者有话要说:  啊对了,有个小消息要通知哈,存稿的六道骸BG那篇暂时先锁定一下,我可能要修改整体思路,改成综漫——但是主线是家教,男主也还算是六道骸,希望喜欢的亲们到时候酌情决定去留- -   贝尔BG按时开文,不会有任何变动,Over   PS:我这么努力刻苦从不断更,难道还换不来你们一句真心诚意的留言吗?【以泪洗面   ☆、回到未来的序曲   纲吉万没想到,见彭格列众人的死气之炎恢复,威尔帝居然选择了引爆彩虹之子所在的圆形装置。   烟尘四起,里包恩的礼帽被炸得四分五裂,六人接连落入海水,划过的弧线落在他眼底,顿时化作了难以言喻的蚀心痛楚。   “reborn!”   与此同时,安初也在海岸边发了疯似地叫喊:“风叔叔!”身边的云雀死死拽着衣袖不许她冲过去,前者听说过,十年后的安初就是为了掩护风才遭受幻骑士毒手的,他决不能眼看着她做出过激的事情。   “赶紧交出彭格列指环吧,还是说你想像他们一样从这世界上消失?”威尔帝对着空中的纲吉冷笑,“其实他们该感谢我,是我替他们结束了没有意义的人生。”   “什么?”   “你认为这世上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是科学,是技术。科学意味着未来,他们否定了我的未来,所以我就否定了他们的人生。”   听起来果然是以自己为中心的荒唐言论。   纲吉眼底的光亮刹那间沉寂无声,他冷声回答:“威尔帝,我绝不会原谅你。”   “我们也不会哦。”   熟悉的童音突然出现在身后远方,纲吉讶然回头,见六位彩虹之子正于一团浓雾中缓缓现身,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错觉。   ……其实也的确是错觉。   玛蒙早在发现那些对彩虹之子有害的光粉时就立刻制造了幻象,成功骗过了威尔帝,但即便如此,如果那个装置没有被纲吉破坏,他们也无法出手。   风顿了顿,随即微笑着看向安初:“怎么,刚才在暗处似乎看见某位小姑娘掉眼泪了呢?”是专属长辈的、慈爱的调侃口吻。   “……并没有。”安初淡定揉了揉眼睛,唇角却愉悦地扬起,瞬间转开话题,“这次多亏了玛蒙婶婶呢,风叔叔你要好好感谢她啊。”   某位武道家下意识一个趔趄。   玛蒙轻哼:“呀咧呀咧,现在说这个不觉得奇怪吗?威尔帝还没解决呢。”   拉尔和可乐尼洛各自活动着筋骨准备教训同僚,史卡鲁更是在原地跳着脚大嚷:“开玩笑!被整成这样,我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想什么时候咽气啊?”里包恩淡淡瞥他一眼,而后在他抓狂的抗议声中转头道,“开始吧。”   彩虹之子集体出动,绝招频出,誓要惩治某位疯狂的科学家,于是这场最后的试炼,彻底演变成了讨伐威尔帝的混战。   安初一直在观察着场中战况,发现大家暂时可以压制敌方,尤其是风和云雀,俩人竟然配合得默契无比——也算千古奇闻了。   似乎是时候做点别的了。   她脱离战圈,单脚迅速移动到可乐尼洛身边,正色提出要求:“可乐尼洛叔叔,法路歌借我用用吧!”   “……”可乐尼洛正扛着来福枪射击,冷不丁一听这话有点傻眼,“你要法路歌做什么?”   “让它把我带到威叔那里去。”   “不行!”拉尔在旁边抢先拒绝,“你现在过去,谁知道威尔帝会干出什么来?”   安初一脸严肃地保证:“威叔留着我还有用,他肯定不会下毒手。”   “……”   “你们俩也不希望再耗下去了吧?明明都算是一个战壕里的人,没道理互相残杀啊!”   “……”   “再不借我可抢了啊!”说着就要上手去揪可乐尼洛的头发。   可乐尼洛有时真是搞不懂这个丫头的脑回路,但依然本着信任她剑走偏锋能力的原则,顶着会承受云雀恭弥怒火的压力,指挥法路歌叼住了她的头发。   “长泽你可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啊,要不我没法向风交待,kola!”   “放心吧!”   一人一鹰转眼间已经脱离队伍朝威尔帝方向飞去,等其他人发现已然迟了。   长枪借着俯冲的势头重重戳在装置之上,安初平稳降落,不料见身侧的出口忽然开启,威尔帝慢悠悠自机关处升了起来。   “无视自己的欲望,碌碌无为的人生我不能接受。”他侧过脸去瞥了她一眼,“咦?长泽一个人跑来了?也好,不过你可不适合呆在这呢。”   猛烈雷击骤起,令人浑身麻木疼痛,且一路沿着轨迹向岸边袭去,很快就控制了彭格列众成员,安初大惊失色,只觉腰间一紧,人已被不知名的大型锁铐拖入了海里。   “威叔我咒你一辈子找不着媳妇啊!!!”……   ——————————————————   事实上安初从掉进海里那一刻都是完全清醒的,甚至还听到了海面上空传来的巨大轰鸣。   据推测那应该来自纲吉的X-Burner。   她自始至终很冷静地屛着呼吸,也不挣扎,就这么乖乖被锁铐束缚着,直到感觉周围干燥起来,确信已经回到了陆地,这才睁开眼睛。   面前是威尔帝呈无数倍放大的脸,还有他标志性绿油油的头发。   “……威叔果然好心肠,没准备把我淹死。”   “你就是吃准这一点才敢过来的吧?”威尔帝的眼镜折射出一道寒光,他没好气地扭过身去,“但很可惜你白来了,我的操作舱已经被那群人毁了。”   “真是可喜可贺呢。”   “……”   安初笑道:“如果当时不是放了个机器人在那里,恐怕连你也要被X-Burner炸死了吧?”   威尔帝冷哼:“请控制一下你的表情,不要那么幸灾乐祸,对于我来说,能得到这些珍贵数据就算收获颇丰,不计较他们可笑的反抗也罢。”   “所以才说威叔你这辈子都找不着媳妇,只能和科学技术结婚了。”   “不需要你替我考虑终身大事,咱俩的唯一联系明明也是关于实验。”   这倒是真理,当初若不是为了研究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他也断不会和风来往这么密切,更不会认识安初。   “然后现在呢?你说好要研究出来Antiaris toxicaria的解药呢?当饭吃了?”安初不假思索地反问,“要知道十年后咱俩全死了,而且我会死的间接原因还是你没有及时把改造中的指环和匣兵器寄过来——威叔,就这你还口口声声说热爱科学天下无敌呢?你都坏事多少次了?”   “……”某人一时语塞。   她继续着自己的思路讲下去:“你能够选择不与彭格列合作,没问题,你要从事科学研究也没人敢拦着你,但前提是你别捣乱啊!大家都在为改变未来而拼命呢,你多少有点自觉性好不——别用那种眼神瞅着我,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不就是这些和你没关系么!从自身利益考虑,若是将来能多活几十年,你的科学研究更加有发扬光大的时间,这也是好事儿啊,干嘛非得走极端!”   有个碎碎念的丫头在旁边待着实在让人恼火,威尔帝很后悔刚才怎么没直接把她扔海里任其自生自灭:“你病得真不轻,特意跑来就为了无聊的说教?”他堂堂彩虹之子居然要听一个十六岁小姑娘念叨,传出去都嫌丢人。   “我把你当我亲叔叔才这么劝你诶。”   “我没你这麻烦的侄女。”   “那也无所谓,只要你以后稍微收敛点啊。”   “再废话我就不给你Antiaris toxicaria的解药了。”   “说得就跟你研究出来了一样,我还能活着等到那一天吗?”   “……”   先不管这俩人不知所谓的斗嘴,反正半个小时过后,彭格列众人终于凭借纲吉的超直感力找到了威尔帝所在之地。   彼时威尔帝已经坐回了转椅上,他慢悠悠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一推眼镜意味深长笑道:“欢迎来到我的研究室,我是不是该这么说呢?”   狱寺怒道:“这次是本尊了吧?”   “嗯,当然了,我还想感谢你们呢,让我的研究有了飞跃性突破。”   “和以前没差别,还是很令人伤脑筋啊。”风垂眸叹息,“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安初去哪了,是你把她抓起来了对吧?”   威尔帝平静摊手:“她掉进海里了,游没游上来就不晓得了。”   结果风还没开口,纲吉已经着急开口:“你没救她?!”   “我为什么要救她?她可是来找茬的。”   “威尔帝!”   “你吼也没有用。”   浮萍拐猛地凿在了研究室墙壁上,云雀沉默转身,脚步不停就要朝外面冲去。   谁知就当狱寺山本他们决定进行二轮大战时,熟悉的娃娃音却突兀响了起来。   “威叔你能别胡说八道吗?”话音未落,旁侧的暗门打开,安初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现在那里,“赶紧把彩虹之子的印记给沢田君,省得待会儿又要打一架。”   众人:“……”   风显然料到了会是这种情况,也没什么意外神情,只笑了笑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不曾想安初刚走过去就被云雀扯到了后面。   “那个……恭弥,你先别生气哈……”   “长泽安初你死定了。”   “……”   威尔帝在里包恩冷然的注视中漫不经心抬头,扬起下巴对纲吉道:“沢田纲吉,我对你的试炼内容是直觉力,你现在找到了我研究室的位置,已经算过关了,把指环拿出来吧。”   纲吉连忙把手伸过去,但见一束绿色光芒从奶嘴里亮起,没入了彭格列指环。   想来,总算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   ——“我问过你,作为首领你为了保护同伴可以做到什么样的觉悟,而你在与威尔帝的战斗中已经向我证明了,那是个不错的答案,纲。”   以上便是里包恩的肯定评价。   因为威尔帝这一契机,BOSS能力也终于试炼合格,纲吉得到了最后一个彩虹之子的标记。   接下来将要马不停蹄地去往十年后的世界,准备和密鲁菲奥雷对抗。   是夜。   因为提前随纲吉回家和奈奈妈妈打了个招呼,且又被好久不见的奈奈强留下吃晚饭,安初并没有和云雀一起,想打个电话又发现他关机,只好作罢。   谁知晚上回去发现他没在家,她略加思索就猜了个大概,于是拽过外套直奔并中校园。   果然,云雀正在天台吹冷风。   ……某人仰望星空的模样还真文艺啊,十足的忧伤少年气质,哪里像个野兽派战斗狂。   她本想轻手轻脚偷偷过去的,但很不幸还是被发现了。   “群聚完了?”   “啊,多谢委员长批准。”   他冷冷回头瞥她一眼,目光微滞:“你拐杖呢?”   “威叔临走时给了我一瓶新药,迅速促进骨质愈合的,俩小时就见效了。”所以她现在基本能自由行走,自然也用不着拐杖了,“貌似也是别人送他的,他借花献佛来着。”这成语用得有点心虚。   “作为你没淹死在海里的奖励?”   这话听着有些阴森森的味道,安初琢磨着他很可能是在为白天没能打自己一顿而耿耿于怀,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我那时是有绝对把握的,威叔不能杀我,他后来还给我做了个全身检查呢——咳咳,是身体各项数据测试。”差点发生歧义。   “那之前擅自解除封印呢?”   “……唉,那也是不得已么,再说又不是第一次用了,没关系啦!”   云雀没再开口就背过身去,趴在栏杆上静默着,许久不搭理她。   安初歪着脑袋等了半天,见他的确没了训斥自己的打算,小心翼翼凑过去,扯了扯他的校服外套:“恭弥,要不回家吧?天很冷呢,何况明天还要去神社集合。”   “不要。”   “……呃。”这人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答应一回且不别扭呢!   “长泽安初。”   她不自然地应着,站在原地拿眼神瞄他:“有事儿啊?”   云雀搭在栏杆上的修长手指微微一紧,而后又缓缓松开,他侧过脸去看着她,细长凤眸在夜幕下泛着幽然光影,深深浅浅看不清情绪:“以后再那样自作主张,我真的会咬杀你,真的。”   话尾刻意的强调带着十足孩子气,安初愣了半晌,突然禁不住笑了起来。   “我保证。”   或许在孤身一人的时候,永远也想象不到有朝一日会温暖至此。   云雀随手把校服外套披在了她肩上,穿白衬衫的他长身玉立,就和童话书中所有男主角一样,拥有着完美到不真实的气场,让她莫名就紧张得语无伦次。   “那那那……我们还是回家吧?”   “嗯。”   那晚,你沐浴在月光下的样子,最终变成了我记忆中,最深刻温柔的剪影。   我知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始终都会有你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安逸的时光      通过十年火箭筒回到未来后,彭格列众人再度见到了等在那里的入江正一,然而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就得知了某个如晴空霹雳般的消息。   主动联络的白兰亲口承认,迄今为止他们所应战的、诸位密鲁菲奥雷的六吊花,全部不是玛雷指环的真正持有者,这便意味着,还有更大的考验在等待他们。   对付先前的敌人尚且感觉吃力,更何况是超于常人潜力的真六吊花,毫无疑问,那种压迫感必定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不过入江正一却将十年后纲吉留下的彭格列匣子交给了众人,据说那里有初代彭格列家族成员的作战武器。但很可惜,由于大家均精疲力尽,死气之炎的强度无法满足匣子所需,只好改日再尝试。   在里包恩的建议下,所有成员全部返回基地休息。   毕竟白兰承诺过暂时不会出手,那么也就代表他们可以小小调整一段时日,刚经历过心情的大起大落,突然清闲下来倒真有些不习惯。   当晚,云雀私人基地。   安初蜷着身子躺在榻榻米上,脑海里还在转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她觉得这样的氛围让人感到很纠结,像是枕头边放了个定时炸弹,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只能提心吊胆地等待着。   非常被动,她相信任凭是谁都不会喜欢此种暴风雨到来前的短暂宁静。   还不如直接一个巨雷劈下来算了。   ……于是在不久后云雀推门进来时,登时就看到了在地面翻来覆去折腾的某人,他略一蹙眉,走过去帮她把露出后腰的上衣拽好。   “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也不知道,就是别扭。”安初顺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考拉一样吊在了他身上,带着耍无赖的口吻,“陪我待会儿,或者打一架也行。”   云雀轻哼:“打多少次也是输,省省吧。”   “……你平时不都是主动要求的么!”   “但今晚我困了。”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挫败地叹了口气,松手跃下,趿拉着拖鞋走向床边:“那你干嘛还来找我啊,我明明一个人待得挺好。”   “挺好?你指在榻榻米上打滚么?”   “……”   他瞥她一眼:“晚饭就没好好吃,当我看不出来?”一个吃货没胃口那绝对是有心事,想都不用想。   “……”   “所以说长泽安初,你害怕了。”一锤定音的结论。   安初尴尬轻咳,心虚地回了一句:“我这属于正常的担忧,是你自己小题大作。”   云雀没再多说什么,走过去沉默地坐在了她的旁边,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各自低着头想心事,谁都没再主动开口。   墙上的挂钟不偏不倚指向11点。   “恭弥,你该不会就打算在我这睡了吧?”   “不可以么?”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看她,“我听草壁说,你以前经常和十年后的我黏在一起,怎么现在倒紧张了?”   安初差点抓狂得一头撞上墙:“什么叫‘黏在一起’?!那是在给我讲解战斗技巧,讲到了很晚而已!十年后的你可是一直在打地铺的!”草壁哲矢的忠心程度又上升到了新高度,居然将十年后云雀的日常全部告知了十年前云雀——这到底算什么心态!   “哦,这样啊。”是标志性云淡风轻的回应。   其实云雀很能够理解这个时代的自己,25岁的成熟男青年面对着16岁少女,即使对方是曾经的恋人,还是难免产生些莫名局促的情绪吧。   然而偏偏又渴望着她时刻陪在自己身边,无论日夜都弥足珍贵,所以就衍变成了那样的情景。   他现在尚能名正言顺地拥有着她,实在没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安初见他似在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恭弥,傻了?”   “我只是想到了某个白痴当初在雷雨天,缩在我床角睡了一夜的事。”   “……”   那还真是挺遥远的囧事啊,虽说每次忆起依然会浮现丝丝暖意,彼时少年沉静的神情是那般令人心生安定,直至慢慢和这一刻的云雀影像重合。   如今还是很恐惧那样的天气啊,但不同的是,他始终都在。   “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睡,也不准备打地铺。”云雀翻身上床,很随意地把双臂枕在了脑后,“你如果有兴趣就继续缩在床角吧,放心,我懒得对你做出格的事。”   什么叫“懒得对你做出格的事”?!嘲笑她身材不好?!   安初暗戳戳白他一眼,直接从另一边上了床钻进被子,忿忿反击道:“谁怕谁,我也同样对你没什么兴趣。”   “嗯,那我就安心了。”   “……”   云雀微微侧过头来,清秀面容半隐在床边灯光的阴影下,看上去有种不真实的朦胧美感,他平静迎着她探询的目光,许久,低声道:“事实上,你的担忧全是多余的。”   “啊?”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某人。   “我说过的,会比十年后的自己做得更好,你跟在我身后,永远都不必顾虑任何事。”   安初怔然。   “要么相信我,要么被咬杀,选一个吧,白痴。”   “……”请多少给她一个感动的机会好么?这位中二病真是破坏气氛的高手。   然而,所谓承诺,也大抵如此吧。   她垂眸,蓦然抿唇笑了笑,挪过去连带被子一起抱住了他,半天都没有放手。   当然,云雀也没有推开她。   愿时间可静止于此刻。   或许越是细水长流越能铭记于心,时时回忆曾经青春年少,心思无邪,携手共看岁月正好。   ——————————————————   转天阳光明媚,是难得的好天气。   安初醒来时发现云雀早就起床了,不一会儿听见草壁敲门,她披上衣服走过去,看对方已经把早饭送到了。   “谢谢草壁先生。”草壁是个大好人,集保姆秘书于一身——当然,如果他不和云雀胡说八道就更完美了。   草壁笑道:“快去洗漱吧,然后和恭先生一起吃早餐。”   “……哦。”   总感觉这人全身都莫名透出八卦的气息,是错觉么?   她睡意朦胧地穿过走廊转去洗手间,等再回到房间时,看云雀已然在桌旁盛粥了。   “草壁做的八宝粥,过来尝尝。”   她刚想说其实自己喝过,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只老实地在他对面坐好,拿小勺往碗里放糖。   还是别说了吧,但愿草壁先生没和他提起十年后自己的那番消极言论,省得又要挨顿白眼。   “恭弥。”   “嗯?”他头也没抬,一门心思对付着眼前的茶点,“有事?”   她抢过他手里的点心塞进嘴里,眼神亮晶晶问道:“待会儿出去随便逛逛吧?在基地里很无聊诶。”   “不要。”   “拜托,能不能好好答应我一次?”   云雀轻哼:“去哪?”   安初嘿嘿笑了两声:“去十年后的并中,你也会有兴趣的对不?”   爱校狂的本性是绝对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改变的,纵然是十年后的并中,对某位委员长而言也还是父母般的存在。   ……于是一个小时后,俩人驾驶着草壁的机车到达校园。   正值周末,校园里基本上没有学生,安初捧着一袋巧克力饼干边走边吃,从大门口沿着固定路线一直往前走,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要指指点点地嘟囔:“这里新种了很多树呢,停车场似乎翻修了,那边建了一座图书馆,听说教学楼的所有教室都购置了新的桌椅……”   云雀自始至终都在沉默着听她念叨,直到路过外庭,仰头就看见天台的位置,他停住了脚步。   “……咦?”安初有点疑惑,但顺着他眼神望去,登时恍然大悟,“原来是风纪委员会的专属领地呀!”   他收回目光,平淡地转向她:“你还记得现在自己站的是什么地方吗?”   “……不是外庭么?”   云雀的凤眸微微眯起,表情意味深长:“是某人告白的地方。”   “……”安初瞬间脸红,简直要找个墙缝钻进去,却还是努力提高音量辩解,“那才不是我的主意!是reborn叔叔爱管闲事!”   “呵,小婴儿除了适合打一架,偶尔也有其他用处。”   安初明显被噎了一下,随即斜着眼睛瞅他:“……看来你挺认同啊?”   “莫非你后悔了?”   “后悔个头,我只是觉得很丢人!”   “和我告白,你不吃亏。”   语气就像之前说“输给我,你不丢人”一样自信骄傲,带着并不令人反感的、小小的嚣张。   自己怎么会这样的男生在一起呢?怪事。   可是从未有过后退的打算,只想陪他永久地走下去,以并肩作战的名义,互相温暖。   安初把手背在身后,凑近他狡黠地笑着:“然而话说回来,恭弥,你好像也没讲过喜欢我之类的啊,不准备补给我么?”   “你白痴啊?”   “……这是什么鬼话!”   她正决定再接再厉逼他说点实话,却冷不防听到身后传来熟悉喊声。   “安初,云雀前辈!”   “沢田君?你们怎么也来了?”不仅是纲吉,狱寺山本了平,甚至京子小春都在,大家竟然奇迹般在并中会合了。   纲吉不好意思地挠头:“本来是要陪京子她们去家里看看的,结果不知不觉就来这了。”   山本也爽朗笑道,“大概因为并中是所有人相识的地方吧,也许是有些某种神奇的吸引力呢。”   从初次相识再到彼此认可,最后演变成如今深沉的羁绊,能有这样一群不离不弃的真正朋友,大约也算是人生幸事了吧。   安初望着众人欢乐的笑脸,突然觉得心情大好,登时挽住云雀的胳膊高声唤道:“谁带手机了?能帮忙照张相吗?”   “极限地交给我!”了平临时从强尼二那里借来的相机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云雀下意识想开口拒绝,可被安初用力扯着又不便离开,他低头迎上后者期待不已的目光,神情微滞,突然想起了之前草壁对自己讲过的话。   ——“十年后的恭先生托我告诉您,请不要错过任何与安初合影的机会,要知道,这曾是他极大的遗憾。”   到那时候,才会觉得没有好好珍惜和她共处的每一天么?   其实并非一定要拒绝的啊,只是他从不晓得应该如何去温柔地回应。   点个头很难么?毕竟她也那么盼望着。   “……好。”   少年面色冷峻,依旧是不苟言笑的风纪委员长标准姿态,可他身边的黑发少女却眉眼弯弯满面笑容,从心底透出欢悦的气息。   不得不承认,那画面很美好。   了平举手示意已经OK,纲吉他们纷纷凑过去,都想要看看某位战斗狂罕见的影像资料——能让云雀前辈站在镜头前,那可是比狱寺当保姆更离谱的事儿啊!   “长泽安初。”   安初闻言纳闷抬头,见云雀转开目光,远远望着天边方向,一字一句的回答自他口中被缓缓道出,仿佛这世间最美妙的音符。   “尽管是很差劲的告白,但从我接受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答案了。”   “……”   “我一直非常认真。”   她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也了解要让他说出“喜欢你”三个字,实在难于登天,然而如此孩子气的表达也足够令人欣慰了。   因为他是云雀恭弥,所以一切都恰到好处。   在有他陪伴的时光里,所有的记忆都带着暖度,如同岁月画笔,丝丝缕缕刻入灵魂的纹路。 作者有话要说:     ☆、积极备战的状态      库洛姆似乎有心事,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连晚饭都没吃。   这些都是京子和小春打电话告诉安初的,她们听纲吉说六道骸曾经拜托过安初照应库洛姆,所以希望对方能帮忙开导一下那个羞涩自闭的小女孩。   于是安初放下筷子就去彭格列基地了,进门依次问候之后直奔库洛姆房间,足足敲了三分钟,这才终于等到房门开了一道小缝。   ……谁知探出头来的是一平。   “呀,长泽师姐?”   “一平也在啊,在和库洛姆说话吗?”   一平手里还拿着半个包子,怯生生点头笑着:“师姐要不要吃亚洲包子?库洛姆也很喜欢呢。”   安初登时高兴起来,连忙举步进屋,见里面没开灯,只有窗外月色的浅蓝光芒洒在床边,库洛姆穿得很少拥着被子,靠在墙壁上,温柔哀伤的眼神里透着本能的警惕。   “长……长泽小姐。”   “一平你先出去陪京子她们吧,我和库洛姆有话要说哦~”她蹲下来摸了摸一平的脑袋,见后者乖乖出去后,这才起身坐到库洛姆旁边,笑眯眯问道,“没吃晚饭饿不饿?我去取点饼干给你?”   库洛姆有点迷茫,从小遭受继母冷落的她很不擅长和旁人沟通,在她的世界里,除了六道骸没有谁能够令自己敞开心扉——而面前这个有双新月眼的少女,看上去却开朗得仿佛初夏阳光,拥有驱散任何阴霾的力量。   她觉得自己对这种表达友好的方式很无所适从,尽管对方也曾多次伸出过援手,且会被六道骸时常提起。   那也还是……很令人感到局促窘迫啊。   “不……不饿,刚才一平给过我包子了……”   安初由衷道:“一平是个很好的孩子,不仅是她,京子小春甚至是碧洋琪小姐,大家都非常善良,也都在期待着你能早些融入彭格列家族呢。”   库洛姆把被角抓得更紧了:“可我不想……”   “都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危险的战斗,你也还是不信任沢田君他们吗?”   “不,不是的!”下意识的否定答案。   安初叹了口气,她不是不能理解,在曾经孤独的生活环境中自我封闭太久,早已失去与人沟通的勇气了吧?后来好容易找到了值得信任和依靠的对象,却还是六道骸这样谜一般无法捉摸的深沉男子(……),后者成天就惦记着做个和平斗士重整世界,哪里有机会关注未成年少女身心健康啊?简直是胡扯,他不给库洛姆灌输乱七八糟的思想就是万幸了。   亏得那人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托她照应库洛姆,这本是他的责任啊!   “喏,库洛姆,其实你做得和他们一样好,为什么要觉得害羞呢?”   “唔……”   “我知道你很在乎六道骸,只要是他说过的话,你都会听。”安初微笑,“那么,就算是只为了他,也要令自己最大限度的振作起来哦!”   “……”   “其实那家伙也很在意你呢,我一个旁观者都能看出来,你不会没感觉的,对吧?”   大概是由于提到了六道骸,库洛姆茫然的眼睛终于明亮了几分,像是一汪纤尘不染的紫色泉水,无声无息掠过清澈光影。   “但凡是骸大人的命令,我定会不遗余力去做,其中也包括……协助BOSS作战。”   “我知道的,对于这一点,沢田君也从没怀疑过。”安初伸出手去,不轻不重抚上她可爱的凤梨头,“呐,沢田君相信你,也相信六道骸,所以你在顾虑什么呢?”   是的,在顾虑什么呢?   事实上,也不全都来源于那所谓的忧虑情绪吧,更多的还是出自内心深处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自卑感。   她更倾向于怀抱着那有限的温暖,躲在角落里沉默地想念。   “长泽……长泽小姐。”   “呐,如果你不介意,大可以叫我安初姐。”   “……安初姐。”库洛姆努力消化了这一新称呼,迟疑好久,方才柔声问道,“听骸大人讲,你不是彭格列家族的人,也不属于守护者之一,那……为什么要一直留在BOSS身边帮助他呢?”   这是她始终好奇的问题。   安初神色微滞,半晌,颇为尴尬地笑了:“那大约是因为某种必须担起的责任吧,而且我和你一样,也有着想要永远陪在其身边的人。”   “是云之守护者么?”库洛姆顿了顿,又轻声补充了一句,“骸大人也提过的。”   ……六道骸那混蛋看起来真的很闲,八卦什么啊他?就好像她和他很熟络似的!   不过的确没办法否认,毕竟这也是实话。   “啊,你的骸大人说得没错。”   库洛姆显然有些疑惑:“我本以为云之守护者那种性格的人……”她没有再说下去。   不熟悉云雀的人,大概都认为他是个高傲冷漠不合群的人吧?觉得他是个仅凭一对浮萍拐和一件旧式校服就横行并盛的战斗狂,是匹好咬杀对手的独狼。   确实如此,但那也只是他固执展露在众人眼中的一面而已。   安初眯起眼睛笑了,转而反问她:“那六道骸呢?有些人会觉得他心理扭曲三观不正,你一定不这么以为,对么?”   “当然不是那样!”库洛姆急急辩解,“骸大人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是啊,对我来说,恭弥也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我愿意留下来,赌上一切与他并肩作战。”安初起身,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为了最重要的人,我们本可以更勇敢一些不是么,库洛姆?”   跳出自己设置的重重牢笼,便可去往更广阔的天地,看到梦想,看到希望的曙光。   等待雨过天晴的那一日,等待与所爱之人重聚。   库洛姆定定看着安初,唇边恍然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是的。”   ——————————————————   距离白兰所提出的choice之战已所剩时日不多,众人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积极备战,且里包恩还请来了另外一位可靠(?)的教师来指导他们训练。   即跳马迪诺。   安初到达彭格列基地时正好看到迪诺在门口摔了一大跤,据说这人因为没带部下一起来,已经在基地摔了十多次了——也是蛮拼的。   看来纵使再过十年,这人生活难以自理的终极BOSS特性也还是改变不了啊。   “哈喽,迪诺先生好久不见。”   “是安初啊!”迪诺从地上费劲爬起来,认认真真将她打量了一回,欣慰笑道,“能再次见面真是怀念。”   “呃,不要用这种缅怀逝者的口吻啊,毕竟我现在还活着呢。”她不禁失笑,“迪诺先生是来帮助沢田君的?”   迪诺点头,十年时光的流逝似乎也没给他留下太多痕迹,若说有改变,除了头发剪短,大概就是气质更加沉稳了,举手投足间都透出兄长般令人心安的气息:“是为了choice之战啊,由于不晓得到时会被随机选中哪几位成员,所以大家最近都要接受战前修行。”   “噢!那是应该的!”安初很自然问道,“不过谁来指导我呢?”   “……诶?安初并没有在参战名单里啊。”   “怎么会?”   “因为长泽不属于严格意义上彭格列成员之一,我们约定过的,你忘记了?”里包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伸手一推帽沿冷静道,“你和京子小春她们都算是家属行列,按理来讲是可以不参与choice的。”   “reborn叔叔你玩这种文字游戏有意思么……”   里包恩微笑:“当然最重要的,是云雀向我要求过,若非万不得已,尽量减少把你卷入危险争斗的次数——这是他安心当好云之守护者的条件。”   “……”果然,那家伙就喜欢孩子气地自作主张,从不和她商量。   尽管很早之前的确和里包恩表示过自己不打算正式加入彭格列,但如今形势严峻,不做点什么总觉得不甚妥当啊……   “难道我就没任务了吗?”   “呐,怎么会有那种事,你届时要和其他未参加choice的成员一起准备后援工作,以防意外。”   “哦,我了解的。”   迪诺笑道:“另外,你可以去看看蓝波了平他们对匣兵器的掌握情况,我担心狱寺会搞不定。”   “……”让狱寺当老师,还真是大胆且有创意的决定呢。   ……十分钟后,推门进屋的安初顺利被蓝波的匣兵器撞到了实验室墙壁上,墙边书柜随即倒下来,不偏不倚把她砸在了下面。   “狱寺君救命啊!”   狱寺和了平均被那只叫作“牛盖饭”的匣兵器追得上蹿下跳,谁也没精力顾及她,而蓝波……他只负责捣乱,哪里有本事收拾残局。   “草坪头快用你的袋鼠挡住啊!”   “为什么不用你的猫,章鱼头!”   “白痴,从体型也能看出该派谁上啊!笨牛,你就只会傻愣着吗,这到底是不是你的匣兵器?!”   “要……忍……耐……”   “赶紧来个人把书柜搬开啊啊啊——!!”   最后还是纲吉他们闻讯赶来才终于及时制止了这场混乱,随即云雀也到了,拎着某人的领子准备回去好好教训。   每次到吃饭时间都找不着人,中二之神表示自己最恨不听话乱跑的草食动物,迟早要揍一顿。   安初挣扎不得,被自家委员长倒拖着离开了实验室,临走时还不忘狼狈地朝纲吉招手:“沢田君加油啊,有需要尽管说话,我肯定……诶诶诶,恭弥我鞋掉了!”   纲吉:“……”   大厅内,安初毫无悬念再度看到了摔倒在地的迪诺,不同的是他这次鼻青脸肿——据里包恩解释,是因为刚才云雀简单问候了他一下。   这对昔日的家庭教师和弟子,关系始终都很微妙。   话又说回来,拥有这样热情高涨的备战状态,对大家来讲,应该算是好事吧。   纵然面对的是choice之战,但凡携手并进不曾放弃,总会有无尽希望的。   而她的任务,就是尽力支持他们取得最好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危险的选择之战   choice之战开始那日,彭格列全员身着特殊材料制成的正装,以500万炎压成功通过了白兰的标准。   诸多卡片从天而降,由纲吉选取一张确定作战地点,待众人均于罡风中被瞬移到雷之会场后,惊讶发现这里竟位处高楼大厦的正中央。   而后不远处便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虽说之前也看到过几次,但真正和我见面还是第一次吧,纲吉君?”   纲吉顿时睁大了眼睛:“出现了!白兰和真六弔花!”   真六弔花集体将白兰围在中央,如众星捧月,那股强大狰狞的气场着实能令鬼神退避,京子小春她们被碧洋琪护在怀里,彼此都不禁露出忐忑的神情。   安初蹙眉,下意识去碰云雀的手指,很快就被后者紧紧回攥住。   “不用害怕。”云雀冷冷地直视前方,声线平静。   她略一点头,轻松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不会输的。”   “嗯。”   听得白兰朗声道:“纲吉君,就在这开战如何?”   “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战斗的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让所有人都回避了。”   纲吉一怔,旁边的山本仰头望去,似有所感:“果然是很安静啊。”   “这里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其他人。”   入江正一喃喃自语着:“为了选择游戏而特别清理出的战场么……”   众人一时静默。   六弔花中那个叫铃兰的蓝发女孩突然格格娇笑起来,以手掩唇满脸尽是轻视表情:“哈哈,什么呀,都是些小鬼,就这种程度怎么值得白兰费心准备呢!”   “你这家伙!”狱寺和了平登时怒火冲天。   “这些人就由铃兰来收拾掉吧!”   纲吉眼睁睁看着她的手臂开始幻化成一柄利刃,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六弔花中的桔梗却迅速拦住了她:“先不要急,这可是白兰大人期待已久的祭典呢,我们该慢慢享受。”   彭格列众人亲眼目睹二者实力,所经受的震撼不止一点点。   对手显而易见的轻蔑态度无疑刺激了委员长的底线,云雀沉下脸色,指环上瞬间燃起紫色火炎。   “嗯哼,看来与我同为云之属性的是身穿校服的你呢。”桔梗笑道,“我叫桔梗,见过了哦。”   “不说也可以,赶快开始吧。”   安初把手按在浮萍拐上,将其强行压了下去:“不行的恭弥,choice游戏还有第二项,现在还不确定你是否被选择出场。”   云雀轻哼,但终是暂时收敛了攻击架势。   “那位是长泽么?拥有神秘禁忌能力Antiaris toxicaria的小姑娘?”白兰眯着眼睛,笑得一派温和无害,“我那里有你的资料哦,你后来好像是被幻骑士抹杀了对吧?此刻见到十年前的你,感觉倒有些不一样呢。”   这番话对安初没什么大触动,她早就习惯了,当即回以同样灿烂的笑容:“没什么不一样的,白兰先生,反正我此次也不参战。比起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请你还是快点进行第二项选择吧。”   “参不参战也不是你说了算哦,长泽。嘛,不过算了。”白兰从善如流,于右手掌心召唤出了一台旋转罗盘——那里将会投射出最终参战成员的名单。   金色光芒飞速溢满了场地中心,待投影清晰后,每个属性旁边都显现出了对应数字。   彭格列一方将派出大空、岚、雨属性的成员各一名,以及无属性成员两名。   难怪白兰要他们将家族所有人都带来,方才还说是否参战并不由安初决定。   原来如此。   因此最终的结果是纲吉、狱寺、山本、正一和斯帕纳参战。   了平显然对这分配很不满意:“我也是极限地在准备着啊!”   “你以为我会接受这种荒唐理由么?”云雀面无表情地压抑着怒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要参战。”   战斗狂的本性一发作那可是很难搞定的。   安初连忙紧张地扯住了他的衣袖:“等等,目前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choice战的规则一旦破坏,我们就被动了。”   “啰嗦,难道要我这么旁观着么?”   “并非如此哦恭弥。”说话间见迪诺从远处走了过来,微笑劝道,“仔细想想啊,阿纲他们赢了密鲁菲奥雷之后,无论是哪个都能让你打个痛快,何必急于一时。”这位是在传送时不小心被卷进来的,作为云雀的家庭教师,他出现得恰到好处。   果然,云雀垂眸沉吟,略显动摇。   安初偷偷朝迪诺投去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她发现跳马先生最近说服学生的技巧有所长进。   “呐,所以恭弥,我们姑且再耐心等待一会儿吧。”   “……”云雀瞥她一眼,而后不耐烦地转向迪诺,“你们要快点。”   “啊,好的。”……   此次choice采取目标作战的形式,很简单却富含深意,入江正一和敌方雏菊相当于两名主将,如果他们胸口的目标火炎熄灭,则游戏结束。   目标火炎是会消耗生命能量的,那就代表着参战成员必须在限制时间内取得胜利,否则就可能葬送成员性命。   纲吉他们还在犹豫着,入江正一的态度却很坚决,他始终认为是自己把白兰变成这样的,所以才要承担一切后果。   全部的彭格列指环,全部的玛雷指环,还有全部的彩虹之子奶嘴,是白兰妄图建立世界新秩序的7的3次方基础。这也意味着,将要进行的是决定世界命运的战斗。   无论如何都逃避不得。   纲吉的手指一分一分攥紧,他微微低头,眼神里青涩褪去,反而有种超乎年龄的坚毅和沉稳。   他清楚听到此次的裁判——即切尔贝罗两名成员下达了战斗开始的指令:“请参战者进入基地单位,你们将被随机传送到战场的任何位置。”   找出对方的基地单位,并拟定攻略作战计划,这也是构成choice的战略预测之一。   或许,战斗的艰难程度远远超过预期。   然而除了拼力前进,完全不存在后退的余地。   ——————————————————   这场choice之战持续得太过漫长,漫长到超出了所有人的承受限度。   值得一提的是,山本从一开始就遇到了些意外的状况,他遇见的对手并不是之前在场地看到的那个叫作“猿”的术士,而是曾经让自己吃过大亏的敌人,幻骑士。   与此同时,站在直播屏幕前的安初也在一瞬不瞬关注着这场战斗。   一方是她的战友,一方是在这个时代夺去她性命的男人。   电光石火般的交战中,幻骑士终于见识到了山本的匣兵器,到后来渐处下风,他竟然选择了让地狱戒指吞噬自己的精神,借此战斗力倍增。   那像是骸骨一样的恐怖外型令人观之战栗,但山本却是一派从容,他面对因精神被吞噬而失去理性的幻骑士,利用雨属性的镇静之炎接接连破解对方的剑招和幻觉,而后瞅准时机施展“时雨之化”的招式,一击得中。   父亲传授的时雨苍燕流,能够给予他所向披靡的力量。   幻骑士的气势如山倾颓,他终是无力地跌倒在对手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诚然,山本并没有打算要杀他,但殊不知,他的命运走向早在参战的那一刻就被白兰决定了——白兰派遣桔梗在其铠甲中植入了依靠云之火炎增殖的“云桔梗”,意在将失去利用价值的他直接铲除。   “信不信由你,你终归只是白兰大人的弃棋而已。”桔梗嘲讽的话语自对讲器内传来,一句一句剜骨蚀心。   云桔梗依旧在不断增多,撕裂的疼痛感遍布全身,幻骑士近乎疯狂地大喊:“不可能!一定是桔梗你想要陷害我!白兰大人会救我的,我才是他最忠实的仆人!”   白兰是他所信奉的神明,是白兰在平行世界给予了他重生的希望,所以他一路跟着白兰效命,并协助后者成立了密鲁菲奥雷。   他曾发过誓,要永远追随白兰,做白兰最亲近的左右手。   可是如今,那个赐给他希望的人,却又选择了亲手抹去他的生命之光。   怎么能相信呢?绝不相信。   至死……都不相信。   伤痕累累的身体在四溢的云之火炎中爆裂成了碎片,在风中消匿无踪。   ……在看到幻骑士死去那一刻,安初本能地打了个冷颤,而后,神色沉郁地垂下头去。   杀掉十年后自己的仇人消失了,应该高兴才对吧?但是,为什么又觉得如此悲哀。   说到底也只是个愚忠的可怜人吧,身为一名剑士,最终却为了所谓的忠诚和扭曲的信仰,出卖了灵魂,也葬送了性命。   不知道他在死前刹那,是否得到了应有的安宁。   她十指交叉,缓慢闭上了眼睛。   云雀在旁边无声揽住她的肩膀,让她把脸埋进了自己怀里,只用手揉了揉她的长发,算作安慰。   他不擅长哄劝的言辞,却莫名庆幸,至少这个时候自己是陪在她身边的。   没关系,都会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戮力同心的撤离   山本击败了幻骑士,纲吉击败了狼毒,首战告捷,看起来似乎比想象中更容易一些。   然而真六弔花的实力绝不仅限于此。   用桔梗的话来讲,那不过是为了让白兰享受紧张感而进行的小小序曲,好戏远未开始。   偏偏就在这时,纲吉隐形眼镜的导航系統出现了问题,于是桔梗趁机以惊人的速度破坏诱饵,并逐步与入江正一拉近距离,真六弔花惊涛骇浪的攻势至此终于拉开序幕。   山本还在努力毁掉障碍接近雏菊,纲吉被困在狼毒制造的幻境中无法脱身,而狱寺尽管拼命想要赶回去营救正一,却已经被封死了匣子无能为力。   正一和斯帕纳驾驶着基地想要逃走,无奈双方力量相差甚远,前者终是遭受到桔梗毫不留情的一击,身负重伤。   安初在录像中看到正一仍旧挣扎着向前逃走,直到虚弱倒地都不肯停歇试图爬行,不忍心地开口:“已经到这程度了,不能要求结束吗?”   “不能的,目标火炎没有熄灭,这场比赛就尚未结束。”里包恩沉下脸色,“更何况……这是入江所坚持的信念,我们无权剥夺。”   “再耽搁下去,入江君会有生命危险。”   迪诺突然低低叹了口气:“我们只能寄希望于阿纲他们了。”   几乎是在同时,听到直播录像里传来巨响,原来纲吉利用X-Burner将异空间整个破坏了。   ……可惜为时已晚。   伴随着正一痛苦的喊叫,桔梗攻击得手,将他胸口的目标火炎完全熄灭。   云雀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安初的眼睛,可后者坚持睁大了眼睛看过去。   “输……输了吗?”   “不一定。”   在另一边,山本也终是击溃屏障,顺利熄灭了雏菊的火炎。   看上去似乎是平局。   但事实远没那么简单。   就当切尔贝罗检查二人生命能量时,不过数秒钟,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雏菊胸口的目标火炎竟然再度燃起。   彭格列众人皆大惊失色。   “雏菊是拥有不死之身,因为死不了而困扰的怪人呢。”桔梗笑道,“所以你们明白了么,这就是真六弔花的真正实力。”   极具毁灭性的、超乎常人的力量。   安初最后看了屏幕一眼,毅然转身朝门外走去:“reborn叔叔,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吧?沢田君他们还等着。”   里包恩“嗯”了一声,示意全体人员跟上。   云雀始终与安初并肩而行,他沉默着,忽听她轻声道:“我想自己能够理解入江君的心情。”   “什么?”   “入江君与这个时代的沢田君是有过约定的,自然,十年后的你也知道那个约定,他们都相信,唯有十年前的你们才有希望打败白兰,因为那时候的彭格列家族,充满了无限可能性。”   而与此同时,躺在地上的入江正一也在和纲吉他们说着相似的言语:“确实无论是体力、知识以及经验,你们都无法与这个时代的自己相比,但那时的自己总是和同伴们朝夕相处,具有巨大的成长性和意外性,这往往会是奇迹发生的契机。”   纲吉深受触动,他从未意识到这其中蕴含着如此重要的意义,可最终他们还是输了。   白兰带着六弔花走来,仍然笑得云淡风轻:“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你们都赢不了我。”   入江正一挣扎着高声开口:“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当年大学的那场choice,是我赢了,你答应过我,下一次choice可以满足我的一切条件!”   “……”   “我的条件是,让choice再战!”   白兰登时神色渐冷:“那种事,我不记得了。”   “骗人!你怎么可能忘记输赢!”   安初一行人赶到现场,恰好听到了这番对话,纷纷怔在原地。   正一不甘心地试图继续争取:“白兰,你在choice上应该是诚实的!”   “我不承认无中生有的事情,我以密鲁菲奥雷BOSS的身份拒绝。”   “我反对。”   清澈音色蓦然在不远处响起,白兰一震,顿时回头望去。   绿发白袍的少女正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神色坚定,目光含着薄怒。   “我身为密鲁菲奥雷黑魔咒的BOSS,也有一半的决定权。”   她胸前的橙色奶嘴和里包恩的黄色奶嘴遥相呼应,共同发出耀眼的光芒。   里包恩若有所思:“果然是你啊,尤尼。”   那孩子就是吉留罗涅的首领,原彩虹之子露切的孙女,艾丽亚的女儿,尤尼。   “嗯,reborn叔叔!”   “reborn叔叔?”纲吉惊道,“管reborn叫叔叔?这个小婴儿?!”   “有什么奇怪的吗,沢田君?”安初闻言笑了笑,“毕竟辈分摆在那里,我一直都叫reborn叔叔,你还没习惯?”   “……”   尤尼歪过头来,可爱一笑:“初次见面,彭格列的诸位。”   ————————————————   据入江正一所说,之前白兰为了夺取黑魔咒的领导权而毁坏了尤尼的灵魂,即磨灭了她的一部分感情,让她无法凭借自己的意识自由行动,只能像人偶娃娃一样受他摆布。   谁知尤尼其实也可以来往于各个平行世界间,那时她的灵魂已经前往了远方避难,故才没让白兰的阴谋得逞。   现在,对白兰彻底失望的她,决定脱离密鲁菲奥雷家族联盟,寻求彭格列的庇护。   这对纲吉来说,无疑是个头疼的问题。   “尤尼是有所觉悟的,那么就看你的了,纲。”里包恩冷静开口,“你是彭格列的第十代目,应该有做出决定的魄力。”   “reborn,就算你那么说,我也……”   “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沢田君。”安初时刻警惕着对面白兰众人的一举一动,很严肃道,“须知尤尼是彩虹之子的BOSS,把她交给他们就相当于把这世界基础的三分之一拱手相让,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我们绝不能冒险。”   “居然连安初也……”   彭格列全体成员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聚集到了这里,纲吉低头沉吟良久,禁不住转头看向尤尼。   看起来瘦小柔弱的少女,此刻的眼神却坚毅到无以复加,甚至透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赴死决心,不得不承认,那样的神情深深震撼了他。   或许,如里包恩所言,自己的确应该做些什么。   无论从何种立场来讲,保护尤尼,都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想到这里,纲吉毫不犹豫地朝尤尼伸出手去:“请务必和我们一起!”   他转头诚恳地看着众人,“让我们来保护她吧!”   “是!”无人提出异议。   尤尼那双明亮蓝眸中水光盈然,她唇角上扬,释然微笑。   ……接下来是彭格列的集体撤退时间。   强尼二和斯帕纳推着正一的担架拼命往基地方向逃跑,纲吉他们掩护着一众女眷撤退,身后真六弔花仍在高速逼近着,攻击猛烈火炎冲天,轰炸声震耳欲聋。   了平紧张道:“入江受了重伤,你们要极限地小心翼翼送上去!”   “看那里,是传送系统!”碧洋琪仰头望去,“只要把火炎注入那里就可以了!”   斯帕纳连忙把非战斗成员都送进移动基地,正要招呼纲吉也进去时,却见后者不安地看向远处:“狱寺君他们呢?!”   说话间,看到增援的斯库瓦罗已经骑鲨鱼载着狱寺一行人绕过了拐角,飞速前来会合。   “好!出发!”亘古不变的大嗓门。   这位巴利安的作战队长永远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纲吉兴奋道:“成功阻挡白兰了啊,狱寺君!”   狱寺坐在鲨鱼上尴尬回应:“不是我,是云雀的刺猬增殖拦住了他们,安初的岚狼正在配合攻击。”   “云雀前辈好厉害!这样一定能争取到时间!”   但事实证明他太过乐观了,因为库洛姆很快就惊恐地指向他身后:“BOSS!”   纲吉猛然回头,见白兰单枪匹马越过阻碍,正以摧毁一切的气势朝这边袭来。   “什么?!”   安初脸色微沉,蓦然将手在鲨鱼背上用力一撑,登时瞬移出了斯库瓦罗的保护范围,转眼已在数十米开外。   “沢田君,赶紧带着大家离开!”长枪燃着绚烂炽焰,不偏不倚迎上了白兰的攻击。   眼眸已然变得鲜红如血。   在如此境地下,若不动用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根本不会有实际效果。   “啊咧咧,小丫头的本领还是有几分看透的嘛。”白兰笑道,“真想不到你十年后死得那么惨呢。”   安初紧紧攥着长枪,拼力想把对方的橙色火炎压制下去:“那只是个意外,殊不知Antiaris toxicaria力量和死气之炎是绝配,有了指环和匣子,我的战斗力早就远远超出了你的预期。”   “哦,是么?可燃烧生命的弊端也还是存在着啊。”   “不用你管。”她冷笑着抬起五指,复又缓慢合拢,“白兰先生,要不要尝试一下我的第三重天罚之力?要知道,这连我自己都没体验过呢。”   十年后的长泽安初虽然动用了天罚之力,但据说是在重伤的情况下不得已才开启,可想而知,那种威力至少被削弱了一半——而现在不同,她精神全盛,并且拥有了岚之炎的推动。   白兰似是怔了一怔。   ……可惜安初的念头再度被某位风纪委员长扼杀在了萌芽状态,云雀自后方赶来,紫色火炎汹涌,瞬间减轻了她的压力。   “想要送死?”   “拜托啊恭弥,我只是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所以就把原先的保证完全忘记了?”   “……你关注错了重点啊!”   安初心里明白,纵然是以二对一,自己和云雀也坚持不了多久,毕竟对方是白兰,恐怕再耽搁一会儿,彭格列全员都要折在这里了。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有的。   物极必反,困境到了尽头,自然而然会生出转机,比方说此刻。   库洛姆手中的三叉戟开始慢慢分解开来,而后,在众人诧异万分的注视下,幻化成了一个男人的身形。   一如既往的凤梨头,只是头发长长了许多,他一袭劲装立在当场,气场凛然。   是十年后六道骸的有形幻觉。   听得白兰悠然道:“无论对手是谁,都无法阻挡我。”   “Kfufufu,那可说不定哦,我就是例外。”六道骸淡定抬眸,“长泽安初,你们可以休息了。”   安初心念微动,登时收回长枪顺带着将云雀扯开,与此同时,燃着雾之火炎的三叉戟接替了他们的位置。   “好久不见啊,二位。”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虽然现在不是个叙旧的好时机。”   “Kfufufu,说得也是,反正来日方长呢。”   幻术构造的火焰囚笼拔地而起,藤蔓交织缠绕,霎时将六道骸和白兰笼罩在内,那场景着实壮观。   白兰轻轻巧巧笑了起来:“不行哦骸君,这样是赢不了我的,想要和我对抗,至少也要等你从复仇者监狱逃脱出来,凭借肉体战斗才行啊。”   安初的眼神有些黯然,十年后的六道骸依旧被困在复仇者监狱里不得脱身,那个地方有多么的折磨人,恐怕也只有亲身体会过才清楚吧。   “Kfufufu~不用担心,我亲手打倒你的日子也不远了。”   “嗯?”   “让我先透露给你一点信息如何?我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白兰沉默着,若有所思。   “况且只要能在这里拖住你,就算我赢了。”六道骸笑道,“呐,接下来交给我,你赶紧带着大空之Arcobaleno回并盛町吧,沢田纲吉——还有你,长泽安初,我可还期待着你爆发出Antiaris toxicaria的更强力量呢。”   安初叹了口气:“或许某天你会如愿的……那么,我们还能再见吗?”   “当然,要是这个世界落入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手中,可就无趣了。”   “……”他偏执狂的本性十年了都没变过。   云雀面无表情拖着她的手臂,快步朝纲吉他们的方向行去。   全体成员的指环燃起火炎,合成一束光箭注入传送系统。   片刻,众人终于消失在一片炫目的白色光团中。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有个小消息,就是贝尔BG《天真救赎》全文存稿已经完结了,所以我忍不住今天就开始连载了……一共就17章节,很短很温馨的故事,有兴趣的亲们去捧个场呗,权当茶余饭后的消遣~   ☆、初代云守的评估   风波未平,彭格列众人即使回到基地也无法真正安下心来,直到里包恩让纲吉他们带着尤尼在入江的时光装置前集合,大家都有些不明就里。   一转眼就回到了十年前的并盛町。   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当里包恩率领全体彩虹之子出现在成员们面前并简要解释后,他们终于彻底意识到,新的考验即将到来。   借由尤尼的祈祷和彩虹之子奶嘴的力量,彭格列一世竟然从戒指中现身了。   第十代目及其守护者们是否值得继承彭格列的真正力量,将由初代家族亲自进行评估。   成败在此一举,不容懈怠。   对此,众人均跟随各自的师父加强修行,陷入了严峻紧张的等待状态中——除了云雀。   安初不晓得其他人的进展如何,她只知道自己这里不太顺利,一方面因为云雀这家伙实在懒散得很,另一方面则因为——家庭教师不靠谱。   是日中午,阳光正好,两人一起躺在并中天台上小憩,谁知刚要睡着就听得天台大门一声巨响,紧接着就传来了史卡鲁嚣张的大叫声:“找到了哈哈哈!原来在这里吗云雀?我是你家教大人!”   安初正处于睡意朦胧中,登时吓了一跳,云雀本能地抚了抚她的头发算作压惊,转而起身,冷冷望向来人。   史卡鲁丝毫没察觉对方的低气压,仍旧自顾自念叨着走过来:“如果是作为我的学生你大可以放心,考试什么的,我会让你顺利通过的,换成里包恩或是可乐尼洛绝对没那么简单哦!”   “吵死了。”   “……是!失礼了!”史卡鲁几乎是下意识地道歉,随即又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跳着脚抗议,“不对!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的家庭教师!什么叫‘吵死了’?!”   安初揉着眼睛坐起身来,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那就应该有点家庭教师的样子啊,史卡鲁叔叔,你准备交给恭弥些什么?”   “闭嘴!要你这小丫头管!”   “……”真是没法沟通。   “你在跟谁说话?”云雀不耐烦地抽出浮萍拐,杀气噌噌外冒,“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想不明白的。”   史卡鲁感觉自己寒毛直竖,吓得顿时立正站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连讲话都磕巴起来:“不不不……对不起!我会安静点的!”言毕一溜烟消失在二人视线内。   云雀轻哼。   天台总算又恢复了清净。   “嘛,史卡鲁叔叔再过多久也还是彩虹之子里最怂的一个啊。”安初笑眯眯道,“不过要来做你的家庭教师,也真是挺委屈他。”这得顶着多沉重的压力啊。   云雀横她一眼:“我本来就不需要家庭教师那种东西。”   “请不要把家庭教师称为‘东西’,reborn叔叔听了会生气的……”   他一副懒得搭理她的表情,重新枕着双臂躺回了地面上,阳光从天际投映下来,给他清秀面庞镀上一层浅金光影,从这个角度看,但见睫毛纤长宛如蝶翼,像是漫画里的美少年那样,好看到不真实。   安初凝视他半晌,终是放弃了闲聊的念头,俯身趴在了他的胸口,长长柔软的黑发散开,有几缕还随风触到了他的脸。   “唉,真没想到这就又回来了,感觉根本也没走多久呢。”虽说很快还得回去,她如今的生活就是在十年前和十年后的世界不断穿梭往返。   云雀拂开遮住视线的发丝,一手撑地一手揽住她,语气很随意:“某天不用再折腾就好了。”   “话是这么讲,可任务还很艰巨啊——譬如初代家族的试炼,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和那人打一架。”   “……太简单粗暴了吧!初代家族的考验可不仅仅局限于战斗啊!”   “不战斗的话,就没什么兴趣了。”   安初气得用力在他胸口撞了一下:“能不能认真点?莫非人家不陪你打架,你就不继承了?”   云雀淡然反问:“我如果真的不继承呢?”   “……”她一时无言以对。   其实她从未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倘若他果真不愿意继承彭格列守护者的位置呢?尽管十年后的他也在为对抗密鲁菲奥雷而努力寻找着一切可行的方法,但这期间的偶然因素太多了,而且谁也不能确定他内心的真实意愿到底是什么。   她很清楚,自己是有私心的,但即便如此,如果有一天云雀直言不想继续留在彭格列,恐怕她也很难全力支持。   这其中有着太深的羁绊。   “需要考虑这么久吗?”云雀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咳咳,那个……”尴尬地不知如何开口。   “算了。”他坦然开口,“我也并没有在打算那种事情,你不用瞎想。”   安初怔然。   云雀道:“无论试炼内容是什么,我等着就好了,总会有个结果的。”   “哦……”   “继承什么的,不是难事。”   明明是惯常自信骄傲的口吻,此时听来却莫名带了温和安抚的意味,安初注视着少年清亮的眼睛,突然觉得,他似乎在不经意间就发生了些许改变 ,直至慢慢与记忆中十年后云雀恭弥的影像重合起来。   迁就,包容,妥协,这些原本从未在他字典中出现过的词语,如今居然奇迹般被他以自己的方式诠释出来。   能见证这一切,是她的幸运。   ——————————————————   这几天不断传来捷报,先是山本连续两次接受朝利雨月的试炼,终于悟出雨之守护者真正应该具有的心境,顺利得到承认;然后便是纲吉一行人打破威尔帝在游乐场所设置的重重阻碍,成功帮助蓝波获得了蓝宝的认可,雷之守护者继承完毕;而不久之后风也打来电话,将狱寺通过初代岚之守护者G的消息具体讲明。   不管过程如何,反正结局是非常令人满意的。   安初走在街道上还在琢磨着这件事,现在只剩下纲吉、了平、库洛姆和云雀尚未继承——准确说来,他们甚至还没有见到过考验自己的初代成员。   大概着急也没什么用,只能耐心等着对方找上门来吧。   这还真是伤脑筋。   天边乌云逐渐聚拢,四周环境慢慢变得阴沉起来,看上去,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赶紧回去比较好。   她本能地加快了脚步,不过很不幸,最终还是被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堵在了一家茶饮店门口。   雷声由远及近,后来清晰得仿佛是在耳边炸开。   安初低呼一声,转身飞快逃进了店里。   “请给我一杯冰拿铁,谢谢!”   然而就在她心有余悸地回过头时,眼神却突然凝住了。在角落的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着深黑风衣、发色淡金的俊秀男人,而当对方平静抬眸看过来的刹那,她惊讶得差点滞住呼吸。   这人……长得和云雀好相像啊……其相像程度基本上与风持平。   “长泽安初。”他开口清清楚楚叫了她的名字,声线清冷沉稳,像是初冬时节结冰的湖水。   安初没料到他竟认识自己,迟疑片刻,转身又叫了一杯拿铁,这才走过去,很客气地放在他面前。   店里只有他和她两位客人,如是相对,多少都有些尴尬。   “你好,初次见面,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阿诺德。”   “……”   阿诺德,初代云之守护者,这个名字她是听里包恩提起过的。   谁知会在这种地方偶遇——不,也许并非偶遇,毕竟初代成员在指环里待得好好的,肯定没工夫出来瞎溜达。   “看来………先生已经见过恭弥了?”只有这一个可能。   阿诺德神色平淡地点点头:“你很聪明,事实上,我刚刚从他所在的学校离开。”   安初无奈地笑了:“容我再猜测一下,是不是恭弥冒犯先生了?须知他一直惦记着要和先生……呃,打一架。”   “谈不上冒犯吧,但他的确这么要求过,我拒绝了。”   “……那也完全是正常的,我替他向您道歉。”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在云雀心里,向强者挑战的习惯几乎已成为了本能,但以他目前的实力,显然还不足以和初代云守相匹敌。   被断然拒绝后,他的情绪应该会很低落吧?那种被轻视的感觉,可是很伤自尊的。   阿诺德沉声道:“其实我在这里等你,是有原因的。”   “……”她了解他来见自己必定有其用意,然而却猜不透具体理由,“愿闻其详。”   “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云雀恭弥是否够资格担任彭格列的云守——抛开私念,我要听真话。”   是非常威严的命令语气。   安初捧紧了手中的杯子,低着头静默无言,略显凌乱的刘海垂下来,遮住她秀致的眉眼,看不清情绪。   这是初代家族的交流方式么?当真尖锐而不留余地。   但此问题之于她,并不需要深思犹豫。   “如果先生一定要听到我答案的话……”她缓缓勾起唇角,轻声回道,“我认为,没有谁比恭弥更适合担任彭格列云守。”   “为什么?”   “的确,恭弥是个很以自我为中心的孩子,他孤独骄傲,又时常不肯表达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情——而我可以用人格担保,在这么多次战斗中,但凡是关于彭格列成员的安危,他没有一次退却过。十年后的恭弥更是如此,只要假以时日,他迟早会变成更加可靠的守护者。”   面前少女笑容澄澈,那些普通言语经她一讲,恍然便拥有了某种奇异的说服力。阿诺德冷静地打量她一回,眸底似有细微波动,但随即又无声无息归于如水的沉寂:“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长泽安初。”   “真是个意外的认知呢。”安初微笑,“先生能告诉我是什么人吗?”   “我的妻子,艾尔曼蒂。”   她登时愣住,讶然良久,很窘迫地低声回答:“那是我的荣幸。”   “你方才的解释,我都认可。”   掷地有声。   “多谢先生。”   阿诺德的目光更沉敛了几分:“刚刚在并中校园里,云雀恭弥和我说过一句话。”   “那是……什么?”   “他说,‘我是必定要改变未来轨迹的,无论你是否认可继承,我都会以自己的方式战斗下去’。”   安初沉默。   “这至少能给我认同他的理由,云之守护者,本来就是从独自的立场出发,宛如孤高浮云,不驯从家族而贯彻己道——我想,为了家族和所要守护的人,背负责任始终不曾停滞地前进,这判断值得给他很好的评价。”   年轻人尚有无数可能性,只要有那份永不熄灭的信念之火,终有一天会开辟新的天空。   不仅是云雀恭弥,彭格列第十代所有的守护者们,都有着开创新纪元的实力。   彭格列一世也是如此认为的。   阿诺德伸出右手,随着柔和的光芒徐徐展开,他掌心出现了一枚银色指环。   “这是当年陪伴我妻子战斗过的净化指环,不归于任何一种属性,但在关键时刻却能发挥彭格列指环所不具备的力量。”   “您的意思是……”安初踌躇着开口,“要把它……给我?”   “这也是艾尔曼蒂的意思,我向她承诺过,终有一天要给这枚指环找到最够资格的新主人。”阿诺德淡淡道,“从某种程度上讲,你已经符合了我和艾尔曼蒂的期望,所以净化指环给你,或许能派上更大用途。”   即使是在百年之前身为情报部首席的他,也有着那一份铭记永久的情感,他最爱的女人,曾经站在绚烂花海中浅笑嫣然,对他说“阿诺德,无论再过多久,直至死去,我的灵魂始终会与你同在”。   如今等到了彭格列十世,净化指环终于有了新的归宿,它的主人,也是彭格列云之守护者的爱人。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这大概就是宿命使然。   安初无比细心地把指环戴好,然后起身,认真恭谨地向他行了一礼:“感谢您的信任,阿诺德先生。”   阿诺德露出了自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微笑,纵使极浅极淡,他平静望向她的身后。   “你在意的人来了。”   她下意识转头,见茶饮店门口出现了云雀的身影,后者大概没来得及带伞就匆匆赶来了,发丝和衣角都在滴水,形容颇为狼狈,但在看到她的那刻,他的眼神倏地明亮了一瞬。   是雷雨天啊,他在担心她。   或许,这便是无论身处何方,都能感应到彼此的、名为默契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大胆点击下一章吧,今晚两章连着更新,43章也更新了哦!!!   ☆、初代雾守的执念   在云雀出现的那一刻,阿诺德就悄无声息消失了身形,茶饮店里顿时只剩下彼此对视的少年少女。   安初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心疼擦着他脸上水迹,禁不住带了几分责备语气:“干嘛不撑伞就出门?疯了啊,病了谁管你!”   云雀面无表情地抖了抖衣袖,低声回了一句:“因为你害怕。”   他在听到第一声惊雷的时候就冲出了校门,偏偏今天她去买东西又没带手机,联系不上便只能沿着出行路线一家一家店铺地寻找,直到在这里看见她。   内心突然安定下来,就像每一次注视着她毫不掩饰的明亮笑容,都仿佛停靠在了赖以休憩的港湾。   很庆幸,真的。   “在这做什么呢?”   “唔……外面下雨,就在这喝了点东西。”   他的目光淡然掠过她原先所处的座位,桌面还摆放着两杯冰拿铁:“在你学会撒谎之前,还是说实话吧。”   “……”   “谁在那里?”   安初迟疑良久,尴尬道:“阿诺德先生刚刚离开。”   云雀的脸色瞬间变得黑如锅底。   “喂喂,不要这种表情啊,阿诺德先生只是给了我一枚戒指而已。”似乎越解释越麻烦了……   “戒指?”   “咳!是她妻子艾尔曼蒂的净化指环,说是要找个新主人——还有,关于继承的事情,他觉得你合格了。”   云雀冷哼一声:“不和我较量一场的话,继承也没有任何意义,无所谓。”   “……别吓唬我啊恭弥,我有心脏病!”   “什么时候多的这毛病?”他横她一眼,“就是吓唬你。”   “……”这人没吃药吧?   “下次再瞒着我,直接咬杀。”   对于听这话像家常便饭的安初而言,“咬杀”一词就跟“天气真好啊”没什么区别,她笑嘻嘻抱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带着娇憨的口吻提议道:“我们找老板娘借把伞,然后就回去吧?”   云雀默不作声注视着她向老板娘借了雨伞又返回到自己旁边,恰好此时雷鸣再起,他在她紧张的眼神里,抬手覆住了她的耳朵,用掌心微冷的温度隔绝了所有嘈杂声响。   雨势渐小。   他俯身背起她,由她撑伞,两人走出了茶饮店的大门。   安初将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听头顶雨点落于伞面的沙沙轻响,禁不住抿唇微笑。少年的步伐很稳,单薄的身体仿佛蕴藏着巨大能量,背着她,就像背负着整个世界。   这大概是知足的最平凡定义。   ……云雀家中。   姜汤还在微微冒着热气,安初刚把碗端到桌面上,就听到了手机铃声响了。   是里包恩。   “reborn叔叔?”   “Ciaossu~长泽,云雀那边有动静了么?了平的试炼已经通过了。”   “那太好了!恭弥虽然还未正式继承,但也见到了初代云守,阿诺德先生表达了认可意愿。”   “也就是说,继承只是时间问题了?”   “我相信不会耽误太久,阿诺德先生是在等待更恰当的时机。”   “那就好,长泽,有时间去趟黑曜乐园找库洛姆吧,那孩子没有和纲在一起,我们也还没收到任何关于她继承的消息。”   “知道了,reborn叔叔。”……   她挂掉电话,回头便看到云雀从浴室走出来,连忙过去把毛巾盖在他头上:“喝姜汤对驱寒很管用的,我给你擦头发,别感冒了。”   “小婴儿找你有事?”刚才的话他听了个大概。   “啊,reborn叔叔嘱咐我去黑曜乐园看看。”   这次云雀没发脾气,只是略一点头:“我陪你去。”   “不用啦,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儿,你安心等着阿诺德先生来给你继承证明就好。”   “……”   “库洛姆那孩子怕生,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又难以沟通,我一个人去还能好些。”   他轻哼一声转过脸去,没说什么,算是默认。   换做以前,一定会忍不住发怒的吧,可是现在全都压抑了下去,最终只选择尊重她的意见。   安初心中感激,眯起新月眼笑着,动作轻缓地给他擦干头发,而后俯在他耳边轻声道:“另外,恭弥在并中说了些什么,阿诺德先生也都告诉我了哦。”   “……”某人低气压地沉默着。   “实在不是符合你风格的言辞,不过……让人很开心。”   “白痴。”   她嘿嘿笑了起来:“就因为我是个白痴,所以才会喜欢你呀!”   明知道前路艰难,却还是想陪着你一起走完,说是执念也不为过。   我从未觉得自己是错误的,相反,我认为这是十六年来所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你始终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为了那个越发接近的、令彼此期待的未来,因此我也愿意跟从着你的脚步,永不放弃永不后退,直等到梦成真的一天。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   事实证明,里包恩和纲吉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库洛姆的确出了点问题,且不是身体上,而是精神上。   彭格列一行人正在前往黑曜乐园的路上,而当安初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和城岛犬与柿本千种争执着。   “出什么事了,沢田君?”她走过去拦在双方中间,试图缓和气氛,“好端端的也没必要吵架吧?”   城岛犬怒道:“一点也不好!库洛姆会变得这么奇怪,都是因为你们!”   “……”   听了柿本千种的解释,众人才得知,原来库洛姆昨晚才回到黑曜乐园,并且一回来就流泪不止,精神几欲崩溃,谁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京子小春她们急切地朝黑曜方向跑去,众人紧随其后,谁知到达目的地后,却看到库洛姆神情沉郁地倚靠在破旧沙发上,眼神呆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和活力。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笑意,像是毫无生气的布偶娃娃,和平日里那个羞赧的女孩子全然不同,这情景确实诡异而陌生。   京子几人均在温言软语地劝说她吃些东西,起初库洛姆还本能抗拒,到最后,居然双手捂脸哭出声来:“我……我不想再战斗了!”   纲吉他们皆大惊失色。   “库洛姆,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能和我们说吗?”   “是啊,我们都在呢!”   库洛姆哀哀切切流着眼泪,浑身都在颤抖:“我害怕战斗,我受够了!”   “这是什么话?你也是第十代的守护者啊!”狱寺怒道,“难道你想逃避吗?!”   小春生气地转过头来:“狱寺君可不可以别这么大声地和她说话?库洛姆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了!”   “……”   “接下来是我们的工作,男孩子们都先回去吧。”安初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这孩子并不是个软弱的人,多宽限一点时间,她会想通的。”   “可是……”   旁边的尤尼轻声道:“我也留下,所以请放心吧。”   纲吉迟疑地答应着,示意众人都退出去,临走时还颇不放心地转身看了一眼:“那么……库洛姆就拜托你们了啊……”   安初微笑着:“有些事只有女孩懂,这点请不要怀疑。”   “啊……好的。”   ……然而事态却似乎远远超出了众人想像,直到里包恩同其他彩虹之子商议回来,大家才隐约察觉到,此次意外有些不寻常。   或许是初代雾之守护者的试炼。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那个叫作D·斯佩多的男人,纵然经历了世纪性的时光,也依然我行我素,让彭格列一世头疼不已。   当纲吉他们重新返回黑曜乐园时,恰好听到女眷们恐惧的尖叫,紧接着整座建筑物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起靛色光芒,随即内部的情景便缓慢浮现在面前。   京子、小春、尤尼和库洛姆都被困于透明结界中不得脱身,神色惊恐莫名,库洛姆更是因之前被斯佩多操纵而状态不佳,无力地倒在地面上。   作为几人中唯一的战斗力量,安初显然是被单独隔离了,她目前正被重重铁链所绑缚着——那是来自斯佩多强悍的有形幻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紧,而因双手受制,她无法取下耳钉解除Antiaris toxicaria封印,所以同样失去了反抗余地。   结界里的氧气很快就会用光,铁链收紧到一定程度也将危及生命,要救出她们,必须击败罪魁祸首,即这个偏执到不可救药的初代雾守。   “让我看到你的觉悟吧,沢田纲吉,凭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令彭格列成为最强且不容侵犯的黑手党家族,你需要当一个让所有成员都畏惧的BOSS,要他们知道‘惟有这个人,绝对不可违拗’,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会承认你的继承。”   那是斯佩多始终不曾放下的执念,须知他当年就是因为不肯认同彭格列一世统领家族的方式,故而选择背叛,坚持要把彭格列打造成凌驾于黑手党世界的王者。   纲吉眸底登时燃起愤怒光芒,他攥紧手指回眸望去,见狱寺他们均坚定颔首,示意自己已经做好了作战准备。   “我还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但有一点可以清楚,就是必须要救出同伴,所以我绝对会打倒你,D·斯佩多!”   “很好,那么开始吧,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觉悟。”   建筑物正面蓦然打开了一扇缺口,这场试炼的对象是纲吉和全体守护者。   里包恩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建筑物内,脸色严峻地转身,指挥各位彩虹之子四处去寻人,风负责威尔帝,可乐尼洛负责玛蒙,而史卡鲁……负责云雀。   “为什么叫我去!”   “因为你是他的家庭教师。”   “你要知道这样我会挨揍的!”   “如果因为你的缘故耽误营救时机,使长泽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云雀会杀了你。”   “……我这就去!”   情势,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  大胆点击下一章吧,今晚连着更新两章,所以44章也可以看了哦!!   ☆、为了你在所不惜   安初觉得自己简直是没长脑子,明明在看到斯佩多的那一刻就应该扯掉耳钉解除封印,怎么能莽莽撞撞直接迎战呢?根本不是对手啊!   果然初代家族的气场太强大,那股摄人心魄的威严和压迫感甚至令她一瞬间失去了判断能力。   ……那现在要怎么办。   十余道铁链将她牢牢控制在对方布下的幻境中,几乎是每隔三分钟就收紧一次,到后来甚至连一丝空隙也无,让呼吸都困难起来。   很显然,斯佩多留给纲吉他们时间并不多,若众人无法顺利击败前者,那她和京子几位的性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鬼地方了。   该不会还没来得及等到十年后就被活活勒死了吧?这也太窝囊了!   安初不禁为自己会产生这种消极念头而自责,按照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她本应相信纲吉一行人的潜力,更何况云雀也一定会来。   可总是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D·斯佩多既然能不计后果出格到如此地步,想必也做好了违拗彭格列一世的准备。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直到她听到D.斯佩多的声音远远传来,渺茫而不真实,像是虚无的梦境,含着笑意却透出固执阴冷的气息:“我理想中的彭哥列家族,是以力量进行的统治,并且吸收敌人战力不断成长的最强黑社会组织,沢田纲吉,你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为什么一定要排斥这种理念?要知道,你要继承的,就是这个肮脏的彭格列。”   而后是纲吉略带愤怒的回答:“我要的是能保护同伴的力量,是为了能抓住与同伴们一起欢笑的未来的力量,如果无法做到,那根本就无需继承。”   久久寂静,大概是斯佩多在沉默。   “若是这样一个彭格列的话,我会亲手摧毁它!”   一句话,清晰表达了沢田纲吉的觉悟,那是他从未改变过的坚定决心。   听得斯佩多轻嘲笑道:“你能做到么?连我的幻觉都破解不了,你拿什么兑现承诺?”   “我会做到的,因为我不是孤身一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幻觉空间蓦然传来巨大声响,安初正在担心是不是对方又使出了新的招数,下一秒,却感觉身上的铁链逐渐放松了力度。   不多时,铁链彻底消失,眼前阴暗迷蒙的幻境空间终于被破解,恢复成了最初的建筑物内部景象。   看来是成功了啊……   她揉着手臂刚要推门出去,谁知脑中却蓦然感到一阵剧痛,紧接着便归于沉寂空白,完全失去了意识。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   ——————————————————   因为云雀召唤出匣兵器到处乱闯,间接配合纲吉他们摧毁了幻境空间,与此同时,京子尤尼她们也纷纷获救,众人重新聚在了一起。   “斯佩多呢?”   包括里包恩在内的诸位彩虹之子也走了过来,风疑惑地四处张望半晌,眸光微沉:“安初在哪?”   尤尼不安道:“长泽没有和我们在一起,她被初代雾守单独隔开了——会不会有危险?”   云雀的脸色霎时冷若冰霜。   “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安初,D·斯佩多那个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们得……诶?”纲吉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他愣愣望向不远处的大门。   安初站在那里,血色入瞳长枪在手,正冷冷注视着彭格列众人,素日里开朗的笑意尽数敛去不露痕迹,此刻她保持着攻击姿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凌厉的杀气。   “纲,提高警惕,长泽大概是被控制了。”   像之前库洛姆那样,成为了斯佩多行动的傀儡。   纲吉大惊失色:“安初!你没问题吗?”   安初瞥他一眼,扬唇笑得嚣张:“彭格列第十代啊,为什么要对力量统治持否定态度?也许我可以帮助你改变一下看法。”   “斯佩多!要继承初代力量的是我们,你何必要不惜代价扯上无辜成员?!”   “嗯~问得好啊,我只是好奇而已,你说得到力量是要保护自己的同伴,那这个丫头应该也算在内吧?现在她就是我,你要不要出手?”   她就是我。   可乐尼洛惊道:“不是控制,而是初代雾守直接附在安初身上了吗?”   “呀咧呀咧,大概是钻了Antiaris toxicaria力量的空子。”   风亦沉声道: “Antiaris toxicaria在安初体内形成的第二重力量,是灵体分离,恐怕初代雾守利用这一点,强行占据了安初的身体——而安初的灵魂已经被压制了。”   “……”   要打倒斯佩多,就意味着会伤到安初,完成试炼和保护同伴,第一次被置于如此艰难矛盾的境地下。   一滴冷汗自纲吉滑落,他挣扎着不知该如何选择。   ……然而就在大家均一筹莫展之时,却有人最先给出了答案。   “沢田纲吉,退后。”   清冷声线勾勒出坚决气势,修长身影带起一道凌厉银芒,直击安初所在方向。   竟然是云雀。   长枪和浮萍拐不偏不倚悍然相击,红紫火光迸溅,两人谁也没有后退半步,只在原地僵持着彼此抗衡。   “呵呵,云雀恭弥么,你好像是这丫头的恋人?真遗憾,准备大义灭亲了吗?”   “不咬杀你,长泽安初就回不来,我从未做过第二种假设。”云雀清秀的脸上复又露出那种久违的、大杀四方之前的狰狞笑容,但在此时看来,更像是对内心纠结担忧的伪装,他强行压制着,“我不接受你安排好的结果,她是我的人,我会亲自抢回来。”   惯常笑盈盈随性温暖的家伙,此时却被难以阻挡的力量强迫着,要与他隔开无法触碰的距离,不可原谅。   他必须狠心动手结束这场闹剧,因为他很清楚,她一定也正在如是希望着。   斯佩多笑道:“是不错的宣战词呢,也好,先把你解决掉,再去考虑彭格列十代的问题。”   空旷室内因年深日久而厚积的尘土四面扬起,几乎要遮迷视线,二者转眼间已然纠缠上百招难分伯仲,到后来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只能看见身形交错而产生的幻影。   这是纲吉一行人首次亲眼目睹安初和云雀对战,其视觉效果不是一般的震撼——尽管云雀真正的对手是斯佩多。   他们没办法上前帮忙,不得不承认,这样糟糕的形势,的确只有云雀才能挺身应对。   眼睁睁旁观队友涉险,却连伸出援手的机会都找不到,着实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更令人焦灼万分了。   站在最右侧的尤尼突然惊叫了一声。   场上局势似乎出现了逆转。   安初瞬间贴近云雀面前,长枪在半空中划过轻捷弧线,直取要害。   按理说,这一招云雀是绝对有能力躲过去的,岂料在准备格挡的刹那间,他却蓦然神色一凛,将浮萍拐的运动轨迹改变了方向,直接错过了长枪的攻击角度。   锋利枪尖径直没入肩膀,鲜血在白衬衫上晕染开艳烈的痕迹。   “云雀!”   “云雀前辈!”   浮萍拐自掌心滑落,与地面撞击发出清冽响声,云雀对众人的叫喊声恍若未闻,他咬牙向前一步,抬手死死攥住了对方的枪身。   “长泽安初,看着我,我知道你听得见。”   疼痛感铺天盖地,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强烈,但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超乎常人的意志不允许他倒下去,更何况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十年后还要在一起的约定,过程中走错一步都实现不了,你懂的,对吧?”   他是故意的,让她那一招袭击成功,说成是筹码过分的赌博也好,只因他相信,她定能及时清醒过来。   那一份刻入骨子里的深刻维系,叫人从不怀疑。   安初眸底清晰倒映出他的模样,少年脸色苍白,眼神却分外执着,明亮得像是永不消逝的晨光。   阴郁暗沉的眸色恍然清澈了几分,她微微颤抖起来,握住长枪的手指也在逐渐放松。   始终处于斯佩多控制下的灵魂终于获得了反抗的契机,被封藏的意识重归清明,她开始努力从前者那里夺回身体的占有权。   然而这并不容易。   “嗯哼,小丫头好像比我预期中更难搞定呢,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不怕死的小子?”   而后斯佩多听到了来自安初灵魂深处的回答:“不要妄想摧毁我们所坚持的东西,即使你是初代雾守,也没那个资格。”   “哦?我们大可以试一试。”   他居然试图利用她灵魂深处不堪的记忆,以此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安初就在那一刻重温了很多往事,父亲死在雷电交加的雨夜中,她被组织掳走后被强迫进行的种种试验,Antiaris toxicaria药性一点一点挥发所带来的侵入骨髓的痛苦,还有她亲手杀人时蔓延开的无边血色。   比任何一次都要令人恐惧。   她嘶哑着嗓子呜咽起来,身体失去平衡猛地撞在了墙上,一下接着一下,带着拼尽全力不计后果的极端气息,几欲崩溃——她想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让对方无法再操纵自己,由此逼他离开。   “这世界上远没那么多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斯佩多,你以为你是谁?!”   斯佩多有点无法理解,他发现这两个人大概都是疯子。   “你这样是奈何不了我的。”   云雀突然握着长枪将之硬生生抽离身体,他一个踉跄,随即便跌跌撞撞走上前去,毅然伸手抱住安初,用力把她按进了怀里。   “别害怕。”   以最温柔的方式,传达着安抚的情绪。   他明白她此刻正孤独挣扎在绝望的境地,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左右。   说好要改变未来永不离开的承诺,怎么能被这一场试炼所轻易摧毁?   ——“我终会做得比十年后的自己更好。”   为了你,成为更强大可靠的自己。   许久,有眼泪顺着安初脸颊悄然淌落。   ……那边的狱寺山本已经愤怒得要冲上救援了,可关键时刻却被里包恩拦住。   “reborn先生!”   “现在过去也是无济于事。”里包恩冷静道,“这一关必须由安初和云雀亲自完成,你们应该相信他们。”   话音未落,互听可乐尼洛惊道:“快看长泽的戒指,那是什么颜色?kola!”   果然,从安初手上发出的银白色光芒瞬间将她和云雀完全笼罩在内,直至淹没了二人轮廓。   那是艾尔曼蒂的净化指环。   净化力量使斯佩多再也无法待在这具身体里,他低呼一声迅速脱离,被迫在半空中恢复原貌,神色惊疑不定。   “阿诺德竟然把这个给了你?”   安初没有开口,只是半垂着眼帘,整个人都蜷缩在云雀怀中,后者用身体挡着她,以守护的姿态。   在因虚脱而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听到了纲吉沉着稳定的声音,一字一句毫不迟疑。   “那么,斯佩多,接下来换我们做你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轮回归隐》连载的好日子,六道骸第一章就出场,不去瞅瞅么?给我留句安慰的话也好啊!   ☆、重返未来的世界   由于解除斯佩多控制之后就直接挂掉了,安初并没有亲眼目睹纲吉他们击败初代雾守的过程,但通过尤尼告知,她知道了这场争斗的曲折程度,包括六道骸及时出现挽救局面的关键情况。   “那家伙又来帮忙了啊……”   “嗯,是呢,说起来这次能够成功继承,还多亏了雾之守护者出力。”尤尼颔首道,“不仅如此,云雀君也已经拿到了初代云守的力量。”   “那沢田君呢?”   “彭格列一世认同了他第十代首领的身份。”   而后尤尼便完整转述了Giotto最终对纲吉讲的那句话。   ——“我已确实收到了你的觉悟,并且相信,正是这样的你们,才有希望走上与我们不同的道路。”   勇敢,执着,坚定不移,为了要保护的同伴而在所不惜。   那本是彭格列家族最初成立的初衷,如今恍然又回到了原点。   大约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安初长出一口气,心满意足向后靠在病床上:“太好了,这样就能回到未来去对抗密鲁菲奥雷了。”   尤尼那双清澈的蓝眸中似有歉意,她突然起身,很诚挚地向安初鞠了一躬:“非常感激你,长泽。”   “……为什么这么说?”安初连忙伸手扶她,仍像往常那样笑眯眯的不以为意,“你不需要太有负担,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实际说起来,最辛苦的还是你啊,尤尼。”   背负着吉留罗涅家族的使命,心系着同伴们的安危,还要担起保护大空奶嘴的责任,更要努力摧毁白兰的阴谋——归根结底,她也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女而已。   尤尼低着头沉默很久,单薄双肩压抑地颤抖着,直到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回握住对方的手指,温言微笑。   “长泽,其实我很羡慕你,有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   在黑曜乐园见到云雀满身是血抱紧安初的时候,她所受的震撼,不知一点点。   彼时便会产生“如果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感情就好了”的、任性的念头,可是她的勇气,尚不足以支撑着说出那句坦白的言语。   “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你愿意耐心等。”安初像个姐姐一样,温和拍了拍她的手背,“或许身边就有着默默守护你的人,可是你尚未发现呢。”   “真……真的么?”   “当然,你一定要如此希望着,并且相信着。”   尤尼的笑容如同绚烂星光,悄然绽放纯净无邪,她用力地点点头:“嗯!请长泽也要相信,前路并不灰暗,所有人都定会等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不需要再回到恐怖的未来,而是拥有和平的过去。   听起来,仿佛是种令人心安的承诺。   ……午后时分。   云雀半倚在床头望着窗外阳光,右肩还缠着厚厚的纱布,痛感若隐若现,他蹙眉,刚想活动一下身体便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这种动静他再熟悉不过了。   “安初。”   这一刻,他终是下意识选择了十年后自己惯用的称呼。   “嗨,恭弥。”安初显得有点局促,那种紧张感是他前所未见的,或者说,是没道理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那个……你喝不喝水,我去给你斟一杯?”   “不要,过来。”   “……”某人乖乖依言照做。   云雀注视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平静开口:“如果是想道歉的话,劝你还是在被我咬杀之前,尽快打消想法吧。”   “……”没错,自己的心事永远瞒不过委员长,安初挫败地垂着小脑袋,坐在床前给他削苹果,踌躇半晌,这才小小声试探着问道,“还疼吗?”   “小伤而已,别啰嗦了。”   他总是如此,疼也不说,累也不讲,都习惯独自扛着,然后再一脸不耐烦的告诉她,是她大题小作了。   安初拿着水果刀的手有些不稳,她盯着地面沉默很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就算你待会要咬杀我,我也还是得说,对不起恭弥,我的实力的确欠着火候,居然愚蠢到让斯佩多钻了空子。你……你打我一巴掌反倒好了……”几乎语无伦次。   斯佩多给予的耻辱并不重要,那些被勾起的不堪记忆也可以自行淡化,她唯一过不去的坎,就是对云雀的伤害。   当时那一枪几乎把他整个人都钉在了墙壁上,鲜血狂流,有多难过,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却是她狠心下的手。   片刻,云雀安静抬手放在她头顶,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像是平日里习惯性的内敛安慰,透着不擅表达的温柔。   “你那时能清醒过来,便已经做得不错了。”   至少清楚了她有多么在乎他,尽管那场赌博筹码不足,只有对她孤注一掷的信任,却到底还是赢了。   安初抬眸,怔怔地盯着他看:“你总说我是白痴,其实自己也和白痴没什么两样。”   “你真这么觉得?”   “呐,万一我觉悟不够,根本摆脱不了斯佩多的钳制呢?又或者没能激发净化指环的力量呢?”   “那么,输我也认了。”   是符合他风格的、云淡风轻的答案。   安初终是抿唇一笑,把完整的苹果递到他手里,然后在他接过去的刹那间,倾身向前,吻在了他的额上。   “放心,以后再不会让你输。”   通往未来的、最后的战役即将到来,纵然不晓得有什么危险在逐渐拉开序幕,然而想来,只要彼此不曾放弃携手前行,终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   至于回到未来的过程,实在无需过多赘述,总之在踏上十年后世界的那一刻,众人就已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密鲁菲奥雷的兵力有相当一部分都集中在并盛这里,斯库瓦罗正在试图联系巴利安总部,叫Xanxus尽快前来支援——不过貌似效果不是很明显。   另一方面,强尼二和斯帕纳也在以基地为中心,毫不懈怠地监控着各区域情况,尽管暂时没有发现异常,但这大概属于暴风雨前的宁静。   超炎传送系统并未被完全破坏,白兰和真六弔花不知何时就会攻来,彭格列众人无法主动出击,只能静观其变。   作为最终分工的结果,迪诺也被拜托到了并中区域进行监控,在那里,他毫无意外地见到了云雀和安初。   “难道你们两个整夜都待在天台上吗?”   “是迪诺先生啊。”安初披着外套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冲他挥手,“恭弥一定要在这等着,我也没办法,只好陪他。”   迪诺无奈摇头:“会感冒的哦。”   “还好啦,我特意带了大衣给他。”回答得倒是很轻巧,天知道她费了多大劲儿才劝说成功。   “呐,我听阿纲说恭弥受伤了,没问题吗?”   安初神色一滞,旁边始终阖着眼睛的云雀却淡然开了口:“已经痊愈了。”   ……哪里痊愈了?这家伙总是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来说些荒唐的话!   “别瞎扯了,待会儿还得换药。”   “没那个必要。”   “就算你不愿意也得换。”   “啰嗦。”   迪诺看着这两人斗嘴略感无力,但同时眼底也隐约含着兄长般温和的笑意,他转过头,若有所思远远望去,似在自言自语。   “不知他们何时才会攻来呢?”   没有时间界点的盲目等待,果然是令人不安的。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远方天空蓦然传来一声轰炸巨响,随即便有数道光芒四散开去。   “传送系统终于崩溃,导致着陆失败了么?”   云雀起身,眯着眼睛沉声道:“有一个朝这边来了。”   “所以说要准备动手了吗?”安初唰的一声召唤出了长枪,“伤员退后,我来负责。”   “……别白痴了。”   所谓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至此正式结束。   真正的对战,才刚刚开始。   彭格列基地方面的具体情况尚不知晓,单说十五分钟后,真六弔花成员之雏菊落在了并中天台上。   安初从栏杆上一跃而下,将他仔细打量一回,正色道:“是那个依靠晴之活性火炎流遍全身,拥有不死之身的怪物。”   雏菊的绿色卷发凌乱地纠缠在脸上,他抱着破旧布偶诡异地笑了两声,走过来将一朵枯萎的野花递给她:“这个送你。”   白兰说过,他喜欢一切美丽且易碎的东西。   “……多谢,我收下了。”安初从善如流,随手接过将其扔给了身后的迪诺,“不过很可惜,这并不能改变我们为敌的结果。”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出手,瞬间已战在一起。   雏菊的攻击频率极快,再加上安初的瞬移速度,到后来几乎到了肉眼难以分辨的程度,只能看到交错在晴火炎和岚火炎之间的模糊身影,眼花缭乱。   “不愧是Antiaris toxicaria力量的拥有者啊。”旁观的迪诺由衷叹道,“安初的实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云雀淡淡道: “她动用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似乎更轻松了。”   大概是净化指环的功劳,此次见安初的战斗状态,似乎连曾经那几分吃力的痕迹都不复存在了。   或许……阿诺德真是帮了个大忙。   正值紧张观战,忽听安初娇喝一声,身体于半空中俯冲压下,在对手尚未作出判断之时,将长枪准确无误狠狠刺入雏菊胸前。   但这显然是徒劳无功的,因为所谓的致命伤害,对于雏菊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真遗憾呢,我可是死不了的。”   安初神色略沉,在他反击的霎时翻身跃开,可手臂还是让其重重撞了一下,落地刹那有些不稳,被云雀从后面用力揽住。   她听到他在耳边低声道:“我能办到。”   矫健身影登时消失在原地。   “恭弥的伤……没关系么?”迪诺有点担忧。   安初出神望着云雀的方向,幽幽叹息:“要在这时劝住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晴之六弔花是个难缠的角色。”   “是啊,所以你我都搞不定,只有恭弥能做到。”   “你果然对他很有信心啊,安初。”   她莞尔一笑:“他说自己能做到,那就一定能做到。”   说盲目崇拜也好,毫无理由的袒护也好,反正就是无条件信任。   迪诺突然诧异地指向前方:“那难道是……”   安初回头,见云雀两只手上各套着一只闪亮手铐,正如风火轮般迅速旋转,而后在雏菊贴近身前的一瞬,牢牢铐住了对方的手腕。   那是初代家族的武器,阿诺德的手铐。   “可是……雏菊好像能够迅速切断身体……”   与此同时,雏菊也在得意地笑着:“你已经见识过了吧?单凭这两个手铐是制服不了我的,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只会重蹈覆辙而已。”   “我也有同感。”云雀平静地勾起唇角,“单凭十个或二十个,的确没什么用,不过……”   云之指环上蓦然燃起紫色火焰,利用强悍的增殖能力将手铐瞬间套满雏菊全身——看上去就像一座密不透风的铁牢,令对方甚至来不及切割身体逃脱。   原来阿诺德的武器还可以演变成这种类型。   雏菊惊恐地大叫起来:“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看来你急于想死啊。”云雀冷笑着发令,“紧铐!”   “啊啊啊啊——!!”   雏菊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随着手铐的不断收紧而栽倒在地。   云雀走上前去,褪掉了他的玛雷指环:“这枚戒指将由风纪委员没收。”   在戒指离开手指的一刻,雏菊就像手中那个毫无生气的布偶一样停止了呼吸,他多年求死不得的愿望,至此终于画上了句点。   安初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完全没心情察看敌人是否已死,只忙着检查云雀的伤口,结果被他按住。   “没事儿,不用大惊小怪。”他晃了晃手里的玛雷戒指,“你要不要这个?拿去玩吧。”   “……我戒指挺多了,你小心收好,说不定reborn叔叔他们还有用。”   云雀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那么……”   “嗯?”   “对你刚才看到的还满意吗?”   “呃……你做得很棒啊恭弥。”完全不懂重点在哪里的某人。   云雀轻哼:“和十年后的我相比呢?”   “……”看着那仿佛是孩子般急于获得认可的眼神,安初禁不住笑出声来,抱了抱他轻声回答,“简直比十年后做得更好呢!”   他的成长,是显而易见的。   迪诺在旁微笑着:“呐,并中这边警报解除,我们现在得赶紧想办法和阿纲他们会合了。”   不晓得什么原因,这边和纲吉一行人失去了联系,既然无法得知那边战况,总得尽快向大部队靠拢才是。   或许此时用一句中国的古话来形容更为妥当。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  呐……《浮云回暖》即将步入尾声了呢,最后剩下的也就是三个超字数章节而已了,虽然现在说这话还是有点早,然而……   亲爱的们,迄今为止对你们所看到的还满意吗?   隔壁《轮回归隐》已经开文了,六道骸出场了哦~不去捧个场吗?   ☆、最终来临的战役   就在并中的危机被顺利解除之后,另一方面,纲吉等人也接受尤尼的提议,暂时藏身在森林里,焦急等待着其他同伴的战斗情况。   尤尼预言,最终决战将在拂晓时刻开始。   真六弔花计划从三个方向同时进攻彭格列家族,镇守于另一边树林中的狱寺、γ和拉尔,毫无疑问迎上了岚属性的石榴。   “白痴们,我跟雏菊和狼毒那种程度可不一样呢!”   修罗开匣。   在残酷的长时间争斗中,拉尔和γ先后遭受重创失去战斗力,在最危急的时刻,伤痕累累的狱寺终于在匣兵器瓜的协助下,召唤出了初代家族的武器。   那被讴歌为宛如烈暴刮起的疾风般的,G的弓矢。   近距离一击,虽然难免波及到自身,却也终是等到了让对方受到实质性伤害的机会。   石榴断了手臂,看起来似乎是被压制住了,战局总算显露出了一丝曙光。   狱寺伏地喘息着,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谁知此时铃兰却赶到现场,在他拉动弓弦的刹那间抢先袭击,由此彻底令他没有了还手之力。   这是众人均始料未及的。   “真是的,石榴真没用,迷路了顺便解救你吧!”娇嫩萝莉音在此刻听来却透着分外危险的气息,“真活该哩,彭格列!”   石榴有点生气:“可恶,居然被你救了,我也很不爽啊!”   铃兰萌萌地嘟起嘴:“有什么关系嘛,小气的石榴,就会逞强。”   “你说什么!”   “好吧,我知道你的手能够再生,如果你坚持的话,不如一起上啊?”   “哼,那我就勉强接受你的提议。”   狱寺虚弱地趴在地上,已经无法动弹半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两位摆好了攻击架势。   眼底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他咬紧牙关,仿佛又看到了纲吉素日里友善的微笑。   ——“我所向往的、彭格列X世的左右手位置,是能与BOSS一同欢笑,并为此生存的男人。”   第十代,对不起……   爆炸声惊心动魄,像是宣告死亡的交响乐。   ……不过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一切还有转机。   几乎是在同时,数道火炎在天空下呈现出多种颜色,将铃兰和石榴的攻击围在中心,一并瓦解。   当弥漫的烟尘散去后,见彭格列三名伤员已经被巴利安支援部队保护了起来,而阵线最前方,手持长枪的少女正凛然而立,一头黑发随风舞动,宛如神兵天降。   那场面仿佛静止了。   良久,在此大眼瞪小眼的僵持情景下,巴利安队伍里那个银发绿眸的漂亮女人终于淡淡开了口。   “长泽安初,能否不要在这么严肃的地方耍酷?站到后面来。”   “……”安初无奈地转过身去,目光却突然凝住,“诶?赛尔薇恩?我们好像在十年前见过面!”   的确是遇见过的,在并盛的大街上,这个女孩曾和贝尔很亲密地走在一起。   不过在未来的世界,对方已经变得如此成熟美艳了啊。   赛尔薇恩略一点头:“不管怎样,看到你还活着总是很庆幸的——虽说只是个小鬼。”事实上,她和十年后的安初交集比较多,大概同属战斗系女性,沟通起来也比较容易。   “嘻嘻嘻,真的是小鬼呢,而且看上去依旧和十年前一样令人火大。”   安初白了一眼贝尔,顿时懒得和他沟通了,只将目光转向狱寺:“狱寺君,没问题吗?我听到动静就立刻赶过来了。”   “啊,我没事,不过云雀和迪诺他们呢?”   “我们是分头行动的,不知道他们俩具体在哪。”   Xanxus突然寒声道:“给沢田传达,彭格列第九代直属独立暗杀部队巴利安,以彭格列旗帜之名,前来支援彭格列指环的所有者。”   这个男人始终都是这样骄傲而强大,不同的是,十年后的他仿佛变得更加稳重可靠了。   安初一怔,随即便嫣然笑道:“一定如实转达,那么,这里暂且交给各位,我先告辞。”   有巴利安在这里镇守,她很放心。   原先的内讧大可忽略不计,但凡是事关彭格列的荣誉,大家全是一体的。   ——————————————————   彭格列的另一支队伍,即了平、蓝波、巴吉尔、野猿和太猿,此刻正于湖边与真六弔花的队长桔梗进行激战。   之前因为了平遵照里包恩嘱托,用关于“不想再见到纲吉妈妈了么”的话语,成功刺激蓝波打开了彭格列匣,并召唤出初代兵器——蓝宝之盾,将桔梗的“云之迅猛龙”一扫而光。   但蓝波很快就由于力量耗尽而熟睡过去,于是桔梗趁机发挥修罗开匣的能力,顺利变身和迅猛龙合为一体,在云属性的增殖下,湖边霎时出现了无数的迅猛龙头,已经接近体力透支的众人根本无法对抗。   在千钧一发之际,了平挺身而出,觉悟爆发开启彭格列匣,使用了被歌颂为光亮照耀天空的日轮的,纳克尔的极限Break。   ……遗憾的是,尽管短时间在与桔梗的攻击中占得了上风,却很快被对方看出了端倪。   “嗯哼,你从匣兵器那里接受的光弹,是直接注入身体里的晴之活性火炎吧?这可并不是修复伤口的类型呢。”   确实,伤口大面积裂开,了平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迅捷猛龙的增殖继续加快,转眼间再一次布满了湖边区域。   桔梗突然若有所思地转向另一边:“既然来了,就别在那里躲着,你们意下如何呢?”   巴吉尔闻言惊讶望去,发现云雀和安初不知何时已然会合,正站在树下严阵以待着。   “云雀殿下,长泽小姐!”   “嗯哼,果然是你们吗,为何光看不出手呢?”   云雀冷冷道:“因为我们的拳击部主将要是在比赛中被插手的话,会闯进委员长会议室啰嗦的。”   桔梗笑了:“原来如此,真是美丽的友情协定呢,但是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可是不择手段的。”   话音未落,安初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从地底钻出的迅捷猛龙登时咬住了她的半边身子,鲜血横流。   云雀的脸色雪白如纸,记忆里,他从没有露出过那般惊恐而绝望的神色,然而他甚至连抱住她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经被迎面而来的火炎击中。   风纪袖章被高高扬起,破损的浮萍拐落地,发出清脆响声。   “云雀——安初!!!”   巴吉尔他们也同样没能逃过这一劫。   铃兰和石榴很快赶来,一左一右站在了桔梗身旁。   “彭格列的守卫全灭了呦。”   “干得漂亮呀!”   “这样压倒性的实力,才是真六弔花!”……   不过……真的是被团灭了吗?   所有疑点都在六道骸出现的那一刻,得到了良好解释。   这个成功逃出复仇者监狱的、成为十年后最强幻术师的男人,终于以本体回归了。   他用幻术瞒过了六弔花,用争取来的时间引诱对方使出绝招,准确无误掌握了敌人的真正实力。   是一张确确实实的王牌呢。   ……尽管这样,还是有很多人表达出了强烈不满。   “玩够了没有?干嘛随随便便就把人弄死了。”云雀阴沉着一张脸从树林中走出来,说实话,眼看着自己的凄惨死相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安初头疼叹息:“六道骸麻烦收起你的恶趣味好么?幻觉就幻觉呗,为什么非得设计成那么狗血的桥段?你觉得恭弥像是那么脆弱的人吗?”关键时候还不忘维护自家委员长英明形象。   “Kfufufu,还以为你们会感激我呢,替你们圆了一个生离死别的浪漫感情故事。”   “……神经病。”   贝尔看上去也很不爽:“是你这家伙说十秒才答应等你的。”   “结果比三十秒还要多。”赛尔薇恩轻哼着抻紧手中锁链,“关于我看到贝尔死了马上殉情这种离奇场景,恐怕是弗兰提供的创意吧?你死定了。”   “啊咧,me还以为赛尔姐会感谢我,毕竟那也是贝尔前辈所渴望的吧。”   “嘻嘻嘻,死青蛙,活腻味了?”   “切,又在发牢骚了。”……   岂料就在众人七嘴八舌争论的空隙,石榴手臂已经完全恢复了,他得意地笑起来:“错过时机了呐,笨蛋们!”   “嘻嘻嘻,笨蛋是你呦,因为BOSS想要完好无缺的你们!”   桔梗阴沉地眯起眼睛:“嗯哼,看来这里就要成为密鲁菲奥雷和彭格列的最终战场了呢。”   谁也不晓得,即将到来的,会是什么。   ——————————————————   双方交战重新开始,而纲吉那里也终于恢复联系,得知了具体的战斗过程。   毫无悬念,巴利安成为了主力军。   狱寺了平坐在树下暂时歇息,在亲眼目睹暗杀部队的真正实力后,由衷叹道:“不得不说,作为伙伴实在是太可靠了。”   “啊,所以我们也差不多该上了,总不能让云雀安初一直冲在前面。”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起身参战之时,蓦然被一道有如实质的光芒刺痛了眼睛。   像是巨石砸中地面的沉重闷响,很快,半透明的高大人形就走进了全体成员视线范围。   几乎和白兰长得一模一样的容貌,犹如携带电流般闪闪发亮的身体,那便是最后的雷属性真六弔花,Ghost。   甚至连站在同一阵营的桔梗铃兰也不禁变了脸色。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观察着,直到巴利安成员决定先下手为强。   “嘻嘻嘻,反正那家伙是密鲁菲奥雷的人呐,不会错的。”贝尔手中的飞刀开始燃起红色火炎,“去吧!”   旁边的赛尔薇恩眼神略沉:“等一等,似乎不太对劲。”   果然,她话音未落,就见飞刀全部从Ghost的身体中径直穿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是幻觉吗?”   六道骸转向弗兰:“你觉得如何?”   “啊咧,照me看来这不是幻觉。”   “正确,那是真实存在的。”六道骸笑了笑,使用从库洛姆那里取来的彭格列匣,召唤出了斯佩多的魔镜,希望能以此看穿Ghost的弱点,结果却有了惊人的发现,“这……与其说是生物,更不如说是接近现象,根本无从下手,人如其名,Ghost,幽灵吗?”   正在这时,由狱寺、了平和巴吉尔三人的匣兵器组合技“太炎岚空牙”已经朝着Ghost发动进攻,谁知结果却远远超出了大家预料——火炎被尽数吸收,与此同时,无数道灼目光箭自四面八方袭向了众人,且不分敌我。   Ghost的觉悟开始了。   “躲开!”   云雀瞬间把安初扑倒在地,后者费力抬头,讶然发现自己指环的火炎正在不断流失:“这什么情况?啊……天哪,Ghost把铃兰和石榴的火炎都夺走了!”   “只要指环和匣兵器还在,我们就有生命危险。”   “毫无反抗余地,再这么下去真的会□□掉!”   很显然,当Ghost把所有人的火炎都吸收殆尽时,就是力量不足的他们的死期。   怎么能坐以待毙。   她低下头,狠狠攥紧了手指:“恭弥,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不行。”云雀瞬间就意识到了她要做的事情,“你的岚之火炎已经所剩无几了!”   “你忘了?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是独立存在的,就算失去了火炎支持,也依旧可以动用。”   但重点不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十年后她也曾为Antiaris toxicaria第三重的能力付出了惨重代价。   云雀隐忍按着她的肩膀,沉默无言。   “快来不及了,恭弥,我们得为沢田君的救援争取时间。”安初突然回手用力抱住了他,眼神坚定,“相信我,这次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有着保护同伴的觉悟,而自己此刻能做的,唯有毫无理由的信任。   细长凤眼中隐有波光温柔漾起,云雀垂眸,将一切担忧情绪尽数掩盖,只是浅淡微笑。   “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叫贝尔篇的女主出来打了个酱油,因为《浮云回暖》和《天真救赎》是相关联的嘛!喜欢赛尔薇恩的去收藏吧【正经脸   ☆、点燃的希望之光   Ghost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众人想象,安初很清楚,恐怕除了纲吉的死气零地点突破·改,没有谁能够将这个怪物制服。   但是,她只要能保护在场的彭格列成员性命无忧就好,那种程度的任务,还是可以办到的。   眸中的血色一分一分加深,她举步朝Ghost所在的方向走去。   狱寺他们见状均惊异万分。   “安初你要去做什么?”“那里很危险!”“快点回来啊!”   可惜没有得到回应。   只有六道骸似有所悟,他沉吟片刻,转头望向远处跪地不起的云雀:“是这样啊,看来那丫头有很强的决心呢。”   眼瞅着Ghost的光箭再度袭来,安初蓦然轻捷跃起,而后高举手臂,张开五指遥遥对准了天空。   四面空气逐渐向掌心汇聚,直至蔓延开来形成了笼罩周身的汹涌烈焰,那种火焰不同于惯常意义的岚之炎,而是颜色更加深邃,到最后甚至已经看不清她的身影。   长枪的形态也逐渐发生了改变,最终幻化成了她手里锋利的长剑。   罡风骤起,尘土飞扬,视线间已不甚清晰,云雀的手指几欲嵌进树干中,连皮肤被刺破出血也没发觉,他在呼啸的风声,听见安初熟悉的嗓音,带着不肯妥协的坚决气势。   “天罚降临!”   长剑一斩雷霆万钧,撕裂空气所构成的屏障,将Ghost困在了烈焰环绕的囚牢之中。   余波四溢,飞沙走石,四周树木纷纷倾颓折断,这便是Antiaris toxicaria的第三重。   Ghost吸收火炎的势头奇迹般减弱下来,而且正在缓慢归于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纲吉终于赶到了树林。   “安初,收手!”   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改轰然爆发,他借助天罚禁锢Ghost的剩余力量,没有经受任何阻碍就朝后者俯冲过去,穿越光罩与对方相撞。   吸收对吸收,那是要把敌人火炎夺走的技能。   长枪复又恢复原始形态,当烈焰褪去,彭格列众人惊异地发现,在安初周围还另有一层银白色结界,自始至终极其严密地庇护着她,此刻方才慢慢淡化开来。   云雀拔腿飞奔过去,在她跌倒在地的前一秒顺利接住了她。   安初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扶着额头愣怔好久,指尖传来微凉的温度,她眨了眨眼睛,小小声开口:“恭弥,那个……”   “做得很好。”   短短四个字,让心情顿时安定下来,她展颜一笑:“多亏了艾尔曼蒂的净化指环,本来只是想着试试看,没想到它真的可以抑制Antiaris toxicaria的副作用!”   也就是说,助她大难不死。   “试试看?”云雀的眼神霎时冷如飞雪,“你信誓旦旦告诉我没有问题,结果还不是要赶着去送死?”   那种知晓实情的愤怒简直无以言表,要不是看她实在是很辛苦,他真想当场暴揍她一顿。   安初小心翼翼赔着笑脸,正琢磨着该怎么安抚一下委员长受伤的小情绪,却忽听天空中传来了一阵甜腻男声。   “啊呀,能见到精神的你还真是高兴呢,纲吉君。”   “是白兰!”   白兰凌风而立,冷冷地笑着:“果然都是些难以想象的面孔呢,加百罗涅的BOSS,彭格列独立暗杀部队巴利安,彭格列门外顾问,以骸君为首的彭格列守护者,还有Antiaris toxicaria能力者,大家兴致都很高嘛!”   纲吉一瞬不瞬地瞪着他,没有回答。   “呐,纲君你还真是多管闲事,另外,六道骸和Xanxus都是以前想要取你性命的人,长泽安初又不隶属于彭格列家族,统领着这些人,说到底也很不正常呢。”   Xanxus一枪轰了过去:“渣滓,我可没有遵从于沢田纲吉。”   六道骸也漫不经心地笑着:“本以为仅从表面行动来判断我的人,只会是那些愚蠢的少年少女呢。”   “还是那句话,我算沢田君半个家庭教师,伸出援手是应该的,更何况……”安初敛着眉眼笑得坦然,“我是云雀恭弥的女人,自然要站在他的阵营,我这么做,是为了那个被你毁掉的未来。”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   纲吉和白兰正处于紧张对决的状态。   白兰已经获得了Ghost所吸收的全部火炎,凭空生出一对洁白羽翼,随风招展,像是无声的嘲笑。在力与力的对抗中,他牢牢压制着纲吉,纵使对方再怎么强化死气之炎,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这是双方BOSS的决战,彭格列众人纵然焦心如焚,却也丝毫插不上手。   安初倚在云雀怀里平复着流失的体力,一方面又在不错目光地关注着场上局势,直到她蓦然看见远处飘来的身影。   “那不是尤尼吗?!”   的确是尤尼,当7的3次方大空发出极强火炎时,就会发生这种特别状态,即三方互相吸引。   狱寺和Xanxus同时试图阻止尤尼靠近白兰,均以失败告终,只能眼睁睁瞧着尤尼进入到了巨大的橙色结界中,完全与外界隔绝。   纲吉已经被白兰以绝对优势威胁到了生命,大空火炎正慢慢熄灭,分分钟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安初攥紧手指,仰头望向结界的方向,凛然正色道,“如果用第三重天罚再试一次,或许可以……”   “别做无用功了,长泽,即使有净化指环,你也承受不住二次动用那种力量,况且那样也无济于事。”刚到现场的里包恩用力压低帽沿,沉声回应,“尤尼已然有了自己的决定。”   “什么?”   “她想牺牲自己,复活彩虹之子。”   仍旧像平日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安初却听出了他语气中强行压抑的悲伤:“……怎么会?!”   拉尔在旁很沉重地垂下眼帘:“一旦彩虹之子复活,这个世界的秩序就会恢复,那是你们回到和平过去所必须的。”   也就是说,尤尼早有觉悟,做好了用自己换取所有人未来的准备。   ——“请长泽也要相信,前路并不灰暗,所有人都定会等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此时少女微笑着说出这句话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等待对方的会是这种结局。   结界中的三方力量,各自背负着自己要完成的使命,正带着绝不妥协的信念,彼此抗衡。   听得白兰狂妄笑道:“纵使彩虹之子复活,莫非就能打败我了吗。你们未免太过天真。”   “你错了。”里包恩毅然抬头,以惯常威严的教师口吻应道,“要打败你的不是彩虹之子,而是我的学生,沢田纲吉!”   他最优秀的学生,绝对不会输。   有那么一瞬间,纲吉甚至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但里包恩的话令他再度清醒过来,褐色眼睛里,湮灭的光彩正一点一点回归清明。   说好要保护重要的同伴,要和大家一起回到过去,那些愿望都忘记了吗?   必须担起的责任,必须面对的前路,怎么能就此放弃?   那么从前拼死拼活的努力,又算什么?   一切都是为回到过去而赌上性命,尤尼可以勇敢到那种程度,他凭什么胆怯?   绝不允许。   “我会战胜你,为了那些因你而受到伤害的人,也为了这个原本应该长久存在下去的世界,白兰!”   指环上的橙色火炎再一次绚烂燃起,与此同时,彭格列一世的影像出现在他的身后。   无疑,那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不仅如此,初代家族全体成员都随着纲吉的意志而现身。   云雀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阿诺德,略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阿诺德先生。”安初低声道,“我还要感谢您。”   “那本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阿诺德平静抬手,稳稳扶在了云雀的肩膀上,“谨以彭格列一世之命,解开彭格列十代及其守护者的‘枷锁’,你们有资格获得彭格列真正的力量。”   继承了初代守护者的意志,指环的形态发生变化,终是露出了它原有的样子。   被火炎包围的尤尼流着眼泪,默默向自己的祖母和母亲祷告。   离别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巴吉尔的雨海豚汇集着所有匣兵器的火炎,炎压上升汇聚成线,用Super Nova Ocean重重撞击在7的3次方结界上!     虽然只有小小的裂缝,但γ依然进入了结界,拥抱着他的公主,对她讲出了长久以来埋藏自己心中的真实情感。   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始终在身边默默守候着你,只要你肯耐心等待。   你要相信,被你深深在意的那个人,或许也在爱着你。   火炎缓慢朝中心合拢,尤尼和γ一起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不知在最后一刻,那个少女是否得到了自己期待的答案。   安初伏在云雀臂弯间呜咽着,任由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袖,后者抚摸着她的头发,垂下眼睫静默无言。   已经有太多人,为这场灾难而付出沉重代价了。   真的,该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永远坚定的承诺(终)      尤尼以生命为代价换得了彩虹之子全体复活,纲吉带着孤注一掷的愤怒力量,利用变成原有形态的彭格列指环,最终击败了白兰。   尘埃已落定。   桔梗被Xanxus轰了一枪,后被鲁斯利亚带走,由此差点又导致彭格列起不必要的内讧,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可乐尼洛的声音打破了这不和谐的一幕。   阿尔克巴雷诺成员抱着尤尼的奶嘴集体现身。   在看到风的一刹那,安初差点直接扑过去搂着他大哭一场,但是被云雀及时拽住了。   “风叔叔!”   “安初看起来很精神呢,这我就放心了。”风温和微笑,“战斗情况我们都听尤尼说过了,做得不错。”   “你们也辛苦了——还有玛蒙婶婶。”   “呀咧呀咧,请不要每次话题都带上我,没这个必要。”   “嘻嘻嘻,玛蒙,既然复活了,就乖乖和我们回巴利安吧。”   赛尔薇恩对贝尔的话表示赞同,并淡定作详细补充:“当然,是在玛蒙姐把这群人送回过去之后,而且如果你想抽点时间谈情说爱,可以向BOSS请假,我们会帮你说好话的。”   “……”   然后,终是可以回到和平的过去,从此不再有后顾之忧。   ……临走的时候,安初还在基地里偶遇了六道骸,十年后的他实在太过成熟挺拔,搞得她更加像个底气不足的小姑娘,感觉连讲话都弱了几分。   “呐,有事么?还是去好好和库洛姆道个别吧。”   “Kfufufu~你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啊。”   “我多管闲事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你啊。”   “嗯哼。”   安初横他一眼,却又忍不住笑了:“我准备收回之前说过的话,既然没有死,或许我还能等到你越狱的那一刻呢。”   “那可真是要恭喜你,能有更多时间考虑和我合作的问题了。”   “……不,我没那个打算。”   六道骸眯起眼睛朝她身后看去,若有所思地勾起唇角:“Kfufufu~你的男人似乎来了哦。”他特别加重了“你的男人”四个字,显而易见是在嘲笑她那天对白兰的解释。   安初可没心思在这种小细节上和他瞎计较,她转身欢快地和云雀挥了挥手,在跑过去的一瞬间突然又回头,笑眯眯道:“其实说实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快点逃脱复仇者监狱的,六道骸,只要你能出来,我们都在有阳光的地方等你。”   然后飞快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怔忡的某只凤梨。   白兰在这个时代的恶行已经被全部抹去,包括那些无辜身死的人,他们依旧能毫无顾虑地活下去,直到永久。   当然,安初也在这个行列。   在彩虹之子的帮助下,彭格列全体成员终于得以回到和平的过去世界,在那边,玛雷指环也将被封印,从此不再有经受痛苦的危险。   所有人都等到了团圆的结局。   曾经坚定过的信念和许下的承诺,今后还拥有着大把时间去兑现,多么庆幸,在乎的人都还留在身边。   在随大部队离开的前一刻,安初还特别见了草壁一面,为的是替云雀,也替自己感谢这个始终任劳任怨的男人。   “恭弥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事实上他也很感激草壁先生,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草壁仍旧带着长辈般宽容温和的笑意:“我都明白,请安初放心,以后我也会一如既往地忠于恭先生。”   “那么,拜托了。”……   她另外将一封信留给了这个时代的云雀,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是当初她对他所作的保证,如今已然成为了现实。   请等待我跨越十年的距离,与你重逢。   ————————————————————   时光匆匆流逝,直至六道骸顺利被复仇者监狱释放;直至彩虹之子们全都解除了诅咒,等待慢慢长大;直至纲吉经历坎坷,成为了新彭格列一世,开创了崭新纪元。   年少记忆总会有远去的一天,转眼间又是十年。   而这样圆满的、十年后的世界,在那时根本想都不敢想。   今天是彭格列召开大型全体会议的日子,按照里包恩的说法,这是必须进行的公事,为的是加强家族凝聚力。   ……其实就是在给聚餐找理由而已。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巴利安成员居然来得格外早,而且来了二话不说就开吃,完全不顾及人员是否到齐的问题。   “你们饿疯了吗?!”狱寺怒道,“别告诉我巴利安现在经费这么短缺了!”   “嘻嘻嘻,你怎么知道的?”   “……”   赛尔薇恩慢条斯理把筷子探向寿司,保持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美艳脸淡声道:“最近都没接任务,财政赤字很严重,BOSS已经决定了,要是沢田纲吉不给补贴,就隔三差五到他们家去蹭饭。”   “……这根本就是胡闹好吧?第十代我强烈建议把这些混蛋家伙清理出去!”   纲吉在旁边无奈擦汗,二十五岁的他虽然显得更加成熟了,但眉眼间依旧摆脱不了当年的影子,尤其是一笑起来,仍隐约带着彼时腼腆的模样。   “呐,我会考虑给巴利安涨工资的……”   “喂——!!记住不是考虑涨工资,是必须涨工资啊!!!”   “哈哈哈,斯库瓦罗你这么大嗓门会把客人都吓着的。”   “老子愿意!”   “吵死了,垃圾,帮我把牛排切好。”   “……你个混蛋BOSS!”   赛尔薇恩突然若有所思地转向贝尔:“话说,玛蒙姐呢?”   “嘻嘻嘻,当然是去和那个风约会了。”贝尔顿时笑出了一口闪亮大白牙,“她如今做什么都有人付账,不愁吃不愁穿,连巴利安财务都不管了——真的,自打弗兰来了之后玛蒙一直在消极怠工,这可是个大隐患。”说着很自然地掏出小刀,直接扎在旁边弗兰的青蛙帽子上。   “白痴前辈,很痛的,请不要时时刻刻都在欺负me——”   “嘻嘻嘻,小青蛙不要随便发表意见。”……   正混乱着呢,就听见大门那边又有了动静,紧接着就见安初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云雀。   不得不说,十年后的安初除了个子长高一点,压根没什么大变化,明明都是成年人了,可那张娃娃脸还像高中生一样,站在这一群同龄人中间,特别违和。   纲吉抬手打了个招呼:“安初,云雀,过来坐。”   “啊,好的。”   云雀任由她扯着自己的手,颇为不悦地蹙眉:“我为什么非得参加这种群聚场合不可?”尽管这么说,却也没有拒绝。   里包恩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沙发上,很随意地问道:“长泽,威尔帝的药拿到了吗?”   诅咒解除后,彩虹之子们成长的速度比常人至少要快一倍,所以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以至于大家每次和他说话都觉得很不习惯。   “拿到了哦,威叔说这药可以完全改善我原先被Antiaris toxicaria破坏的体质,具有延年益寿功效。”想起威尔帝接近江湖骗子的一顿胡扯,安初不禁有点郁闷,把那个装药粉的瓶子托在掌心翻来覆去打量,“为此他还狠狠敲诈了恭弥一笔,真是老不正经。”   云雀平静道:“我觉得,那样的价格并不贵。”   既然是对她好的药,花大价格也是应该的。   一切都为了她能够更长久地留在自己身边。   听得了平问道:“可乐尼洛师傅还没有来么?”   “你说可乐尼洛叔叔啊?陪拉尔婶婶去中国旅行咯,正好风叔叔和玛蒙婶婶也在那边,顺便小聚。”   至于威尔帝和史卡鲁,那两位即使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也不会想要来参加这种家族聚会的。   “也就是说可以开宴了?”   安初囧囧有神地看了巴利安成员一眼:“不是早就开宴了么……”话没说完就被赛尔薇恩凑过来喂了一口章鱼烧。   “嘻嘻嘻,赛尔,不要太靠近那个奇怪的家伙哦。”贝尔很谨慎地把自己女朋友拽了回去。   “喂你说谁呢伪王子!”尽管贝尔现在已经没了和风抢玛蒙的危险,但安初依旧看他不顺眼——谁让他耽误她交闺蜜来着。   “怎么,你想和王子打一架?”   云雀一只手搂着安初,另一只手抽出了浮萍拐面无表情道:“上次揍你揍得还不够么?”   “你是找死了吧!”   眼看着新一轮世界大战难以避免,作为首领的纲吉雷霆万钧一拍桌子:“安静!”然后又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中,暗戳戳地蔫了下去,赔着笑解释,“我就是想问,骸和库洛姆是不是不来了?”   安初歪过脑袋去看自家委员长,云雀一顿,随即懒懒地眯起眼睛:“琢磨着毁灭世界的家伙,怎么会有空来聚会?”   “可你前天才和他秘密见过面啊,恭弥。”   “搞清楚,是他来找的我,更何况那时你也在和赛尔薇恩吃晚饭。”   “嘻嘻嘻,怪不得王子那天找不到赛尔。”   “告诉你,你肯定会捣乱。” ……   ……所以啊,彭格列的这群奇葩们,都在各自的轨道上走得不亦乐乎呢。   ——————————————————   是夜,月色如水。   在纲吉那里聚会到很晚的两个人终于回了家,安初在厨房泡了茶端到客厅,不多时,见云雀穿着浴袍从里面走出来,柔软的黑发还在滴水。她很自然地迎上去,用干净毛巾覆在了他头顶,动作熟练,多少年都是这样,早已习惯。   “呐,今晚被了平他们灌了不少杯吧?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喝那么多。”她回身斟了杯茶递给他,还在小小声嘟囔着,“晚上头疼可别找我啊。”   云雀接过茶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大概由于酒精的作用吧,他那双凤眼中光芒清亮,如有波光流动,摄人心魄。   “因为我很高兴。”   这句话只有她了解,威尔帝研制的药物终于姗姗来迟,这意味着她从此可以陪伴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当初说过永不分开的承诺,再也不会食言。   安初弯起眉眼,就像曾经无数次那样,仿佛三月春风掠过湖面,一笑嫣然。   “其实恭弥,当年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日后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犹记彼年黄昏,并盛街头,她鬼使神差叫住收保护费的他,很直率地说要借钱。   少年清冷的面容,以及少女明朗的笑容,构成那时夕阳余晖下最美的图景。   怎么会想到,那就注定了一辈子的携手共度。   多庆幸认识了你,并且,最后也没有错过你。   一晃竟已是这许多年。   她突然踮起脚尖,温柔吻上了他的唇,云雀反手搂住她,低头专注地回应着,吊灯投下的光影深深浅浅包围着两个人,气氛旖旎,像是不真实的梦境。   孤高浮云也终有停留的那一天,有彼此在的地方,无论风风雨雨,都是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无论有多少读者坚持看到最后,我只想说,非常感谢!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关于云雀的故事,我只希望自己的这个故事能让看客满意,或者是,能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慰藉。   那么,我们新文《天真救赎》再见!等你们!      ☆、番外1 修学旅行      故事倒回众人从未来重返十年前的那段时间,危机解除,生活恢复正常。   习惯了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突然安逸下来还真有些不适应——这大概也算传统意义上的犯贱吧?   安初不用上课,成天在家里睡了吃、吃了睡,发誓要把原先流失的体力都补回来,直到云雀彻底看不过眼,硬扯着她去学校陪自己巡视风纪。   “我能不能不去啊恭弥?看起来好奇怪!”   “哪里奇怪。”   “你披着个校服外套走在前面,我跟班一样走在后面,谁见谁躲,好有助纣为虐的感觉啊!”   云雀回过头,冷静威严地看她一眼:“那是为了并中的和平在作贡献,再敢添油加醋地抹黑就咬杀你。”   “……”她明明就是实话实说!   不过后来,聪明的安初同学还是想到了好办法,她的确是跟着自家委员长巡逻去了,可却装了满满一口袋的糖果,(趁云雀看不见)遇人就给遇人就给,成功给并中学子营造出了一种“这姑娘真和善肯定是迫于压力才被云雀恭弥挟持”的假象。   可惜这挽回形象的方案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因为纲吉他们来了。   “云雀前辈!安初……诶?安初你为什么在发糖,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云雀背影一滞,随即便散发着低气压回过头来,冷冷盯着她的口袋看。   “能解释一下么?”   被猪队友拆了台,安初来不及抱怨,反应极其敏捷地开始撕开包装纸往嘴里塞:“那个……因为巡视太无聊了总得吃点什么!沢田君你们要不要?给给给别客气!”   “……啊……谢谢安初。”纲吉尴尬地接过那袋软糖,转而从衣兜里拿了一张卡片递给她,“这是reborn的邀请函,他说要请你们一起参加周末的彭格列修学旅行。”   安初笑眯眯地答应下来:“转告reborn叔叔我们绝对按时去……啊呀呀!恭弥我的衣服!!”话音未落,人已经被云雀扯着领子拖走了。   狱寺抱着手臂站在原地,神情古怪盯着二人消失的方向:“我发现安初和云雀那家伙待久了,变得越来越不正常,这可不是好现象。”   “哈哈,是吗?我倒觉得安初更可爱了呢!”山本爽朗地笑着,“看来周末的旅行一定会很有趣!”   “切,你这棒球笨蛋!”   “哈哈哈……”   相比起两个人习惯性的斗嘴,纲吉却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说不失落是假的,毕竟他起初还以为只有自己和京子一起去,后来才知道大家都要参加——然而尽管如此,似乎也是值得期待的吧?   没有什么事情,比和朋友们携手同行更快乐了。   ————————————————   周末,风和日丽,是最适宜出行的好天气。   其余家族成员都坐在巴士车厢里,七嘴八舌议论着行程,只有云雀同学不走寻常路,非要露天待在车顶,以此表示“绝不群聚”的立场。   安初无奈选择陪同,任凭长发在风中凌乱成一团糟毛线。   “恭弥,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很悠然自得的表情啊?我真是想不通这上面哪点舒服了!”   “上面空气新鲜。”   “……”   “视野开阔。”   “……”   “还能避免被小婴儿没收零食。”   “……好吧你有道理。”被最后一个理由轻易打败的安初老老实实解开塑料袋,把巧克力塞到他嘴里,“风那么大,你也真不怕着凉。”说着想伸手帮他把衬衣扣好,谁知一个不稳差点掉下去,幸好被云雀手疾眼快扶住了。   “白痴。”云雀坐起身来,顺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这里安静。”   从他的角度来看,纲吉众人应该算是很吵的。   安初嘟囔着:“那干嘛还要同意一起来呢?”   “因为看你很感兴趣。”   “……也无所谓啦,最重要的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你出来玩啊。”安初嘿嘿笑着,“毕竟合适的机会也很少。”   “机会有很多。”   “诶?”   他微微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低声回答:“时间长得很,可以慢慢来。”   来日方长,无论去哪都会一如既往的陪伴着,这也是他曾经在心底许诺过的。   安初没再多说什么,她侧过脸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只觉内心全然被属于他的温暖所包围,只想一心一意享受这短暂的双人时光。   车乃落定。   本以为第一站是名古屋,结果是有着金色列恩雕像的彭格列城,这也就忽略不计了,不过要从地面爬到房顶还真是个难以接受的奇怪任务啊。   安初手搭凉棚仰头望去,很惋惜地叹了口气:“沢田君要好好加油啊,身为你的家庭教师,我为你感到骄傲!”然后就叼着棒棒糖,和不服从组织命令的云雀一同坐电梯上去了。   纲吉:“……”   可想而知,最后以兔子同学被里包恩魔王的大锤砸落水潭,留下奄奄一息的耻辱影像作为结束。   第二站是大阪,要去那条有名的小吃街用餐。听起来很不错吧?嗯,如果不需要自己付账就更不错了。   安初拿着从云雀那里取来的钞票,一边数一边念念有词:“恭弥,你现在的保护费价位是不是提高了?我觉得钱越来越多呢,是错觉么?”   “因为你没追求。”   “喂,不要这样挫伤人家的自尊心啊。”   “否则怎么养得起你。”   “啊,说得也是。”……   俩人自顾自讨论着“钱太多要去吃点什么”的严肃问题,背景是泪流满面的纲吉他们。   人生啊,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店里烤的牛排很好吃,因为这道招牌菜也吸引了大批顾客,就在安初离开座位,准备去点两杯果汁的时候,她蓦然脚步顿住,疑惑地回头看去。   数米开外,城岛犬和柿本千种正在那里吃东西,而他俩的旁边,站着正朝这里望过来的六道骸。   四目相对,后者眯起眼睛,笑得漫不经心,他甚至还小幅度挥了挥手,算作问候。   当然,她看见六道骸不是什么大事,问题是云雀就在不远处!隔着一错目光就能发现的距离!自家委员长碰见宿敌,绝对会主动宣战的啊喂!届时砸了人家店铺,保护费就都赔进去了(……)   眼看着云雀慢条斯理切好那块牛排,正要抬起头来确定她的方位,安初福至心灵,“蹭”地就朝六道骸扑了过去,一个熊抱哈哈大笑:“库洛姆酱,好久不见哦~最近还好吗?”   城岛犬大惊失色,连忙要扯开她:“疯女人你干什么你!!”   说也奇怪,六道骸这次异常配合,很快就恢复了库洛姆的本体,紫发少女窝在她怀里怯生生抬头:“……长泽姐,你也在这里啊?”   “是哦是哦,为了完成彭格列式修学旅行嘛!”安初见危机退散,爽快地放开了她,顺便在犬和千种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很慈爱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那么回头见咯,祝你玩得开心~”   “啊……谢谢……”   安初端着果汁,心有余悸地回到桌旁,恰好迎上云雀若有所思的眼神,于是镇定微笑:“怎么了恭弥?吃饱了?”   “刚才在做什么。”   “呃,碰到库洛姆打个招呼。”   “哼。”某人不屑冷哼,“我说没说过,你这辈子也撒不了谎。”   “……”居然还是被看穿了!命不久矣!   正当安初绞尽脑汁搜索给委员长顺毛的方法时,却听得他不耐烦道:“我不会在这种地方和六道骸动手,只有你这白痴会担心。”   ……虽然被鄙视了,但还是本能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   “啊?”   云雀一字一句慢慢道:“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敢抱着六道骸不放,就地咬杀,不管收尸。”   “……我错了!”   ————————————————   估计没有谁能比纲吉的旅行更辛苦了,他和狱寺山本了平三人工作了一中午,终于拿到工钱可以吃饭了,却被里包恩告知时间已到,不得不空着肚子上路。   还有天理吗?   接下来的目的地是温泉旅馆。   尽管吃不饱,泡温泉舒缓一下神经也是好的,这种想法在纲吉看到制服诱惑的京子之后简直达到了顶峰——怎么可以这么美!   “纲君,就让我们为你们服务吧!”   碧洋琪看向站在队伍后面的云雀,妩媚地笑着:“作为旅馆老板娘,我也要向云雀君引荐一位这里的新员工,长泽。”   穿樱花浴衣的少女旋风般出现在云雀身侧,拨开刘海像模像样行了一礼:“尊贵的客人,请允许我带您前往客房。”   云雀注视她半晌,淡然开口:“为什么一定要选这种花色?”   “……”艾玛,她忘记了,他原先得过晕樱症来着,“我马上就去换一件!”   “不用了。”他平静拉起她的手,自顾自朝楼梯走去,“挺好看的。”   挺好看的。   得到夸奖的安初瞬间无比开心,以至于口不择言直接道:“待会还要泡温泉,我那件泳衣更好看!”   云雀:“……”   “……”卧槽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胡话?!   看着长泽某人捂着脸无地自容的样子,云雀不易察觉地微笑,语气理所当然。   “行,我等着。”   ……但事实证明,要面子的安初自作主张把这件丢脸的事儿抛到了脑后,她兴高采烈和京子她们去了隔壁温泉区。   然后,在那里她遇到了熟人。   银发少女倚靠在假山旁边,只露出晶莹白皙的肩膀,正面无表情朝这里看来,一双湛碧的眸子在雾气氤氲中显得格外清澈,就像上好的翡翠。   “咦?赛尔薇恩?”   事实上,能看见赛尔薇恩,安初是非常高兴的,毕竟在十年后这个女孩曾以援兵的身份出现过,哪怕目前两人还不是很熟悉,但亲切感还是存在的。   赛尔薇恩淡定地点了一下头:“没想到彭格列的人也来温泉旅馆了,最近还好么?”是很自然的叙旧语气。   “唔……应该说一直很好……”   “不管怎样,能活着就值得庆幸。”赛尔薇恩道,“你不用奇怪,彩虹之子已经把关于未来战的记忆传达给我们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她也同样对十年后的友谊有所了解。   安初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很神奇。”   “我也觉得很神奇,不过相比之下,其他人的反应大概会更有趣吧。”   “你的意思是……”   赛尔薇恩做了个侧耳倾听的动作,神色波澜不惊:“喏,双方果然动手了。”   “……”   由于巴利安成员集体于此地度假,于是在斯库瓦罗好战主义的引导下,两拨人的大型温泉作战正式打响。   那动静听起来和拆旅馆没什么区别。   岂料在打斗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时,蓝波的十年后火箭筒莫名其妙发生了故障,到处乱窜导致众人全和未来的自己交换了——一会儿是十年后的彭格列对阵巴利安,一会儿又是十年后的巴利安对阵彭格列,你来我往乱成一团。   而且赛尔薇恩和安初也没能幸免。   随着两声巨响,轻熟女双双闪亮登场。   “……下午茶喝得好好的,谁能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十年后的安初穿着一身休闲牛仔装站在水里,手中还端着杯现磨咖啡,“我说赛尔,咱俩该不是穿越了吧?”   赛尔薇恩顺手把长发扎成一束,环视四周镇定应着:“否则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去凑凑热闹吧。”   “OK,不过我的咖啡怎么办?”   “看谁口渴就给谁吧。”……   俩人在京子小春诧异的目光下,径直越过高大墙壁落在了另一边。   ……此时正赶上巴利安年龄占主导优势。   赛尔薇恩脱下碍事的风衣搭在手臂,很自然迎上了对面贝尔的怀抱。   纲吉回头一看,着实受了惊吓:“是十年后的安初啊!”   也难怪他感到意外,要知道,在这之前大家都没有见过十年后的安初——谁让她那时早死了两年。   山本笑道:“真是变得更漂亮了呢!”   “没错!”了平双手握拳,“极限的更有女人味了!”   “……”看着一群比自己小的彭格列成员,那感觉有点微妙,安初尴尬地笑着,而后抬眸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云雀,“诶,恭弥?”   “长泽安初。”   安初欣然点头:“没想到还能碰上十年前的你啊,要不要叫声姐姐来听?”   委员长的脸色霎时黑如锅底。   他真的很想揍人。   ————————————————   至于晚上在里包恩主持下进行的才艺比赛,则无需过多赘述,反正纲吉他们虽然乌龙地赢了巴利安成员,却依旧一口美食都没吃到,全被那几只没良心的匣兵器拿去讨好云雀了。   并盛鸟王的魅力可不是吹出来的。   是夜。   四面黑暗,烛光摇曳,一行人在阴森森的房间内,被迫听里包恩叙述了在这旅馆中所发生过的灵异事件。   “据说……晚上十二点之后,画像上的女人会跑出来哦……”   鬼故事最可恶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   安初坐在角落里,侧过头看旁边哈欠连连的云雀,很奇怪这个人的心理素质究竟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更要命的是,她很“幸运”地赶上了单人房间。   早知道还不如像纲吉他们一样,直接去睡六人间,至少还能壮胆。   她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也没睡着,总觉得外面悉悉索索有奇怪响动,最终彻底崩溃,扯过外套跌跌撞撞直奔走廊尽头。   “恭弥,恭弥?恭弥!”就算对方有起床气也顾不得了!   房门打开,在一片黑暗中云雀站在面前,看不清表情。   “嗯?”睡意朦胧的声线。   “那个……我怕你寂寞,过来陪陪你!”真是好理由。   云雀没说话,将她扯进去利落地关上了门。   安初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床,钻进了还存留着他温度的被子里:“今晚就在这里睡,行不行恭弥?”   “又不是第一次了,现在想起来问我意见?”   “……”   他走过来躺在旁边,随手把她脑袋按在了自己胸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头发:“快睡,再把我吵醒就咬杀。”   “哦哦,好的……”   有自家委员长镇着,什么可怕的东西都不敢靠近吧?   至于后半夜纲吉他们因为发现画像上的女人不见了,从而受到惊吓鬼哭狼嚎被云雀冲出去打了一顿,那就是后话了,反正安初睡得很踏实,压根没醒。   她觉得,这是一次完美到极点的旅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什么的最喜欢了!不过亲们是不是以为昨天正文完结就没有了?我忘记通知了……   ☆、番外2 熊孩子们   时光匆匆流逝如弹指一瞬,到后来所有人都褪去年少轻狂,只沉淀作日复一日的彼此陪伴。   ——以上言辞摘自彭格列第十代首领沢田纲吉的文艺小日记,现在正被安初拿在手里,交予众人传看。   “不愧是第十代,明明是铁血BOSS却又同时拥有如此优美的文笔!”狱寺的脑残粉状态直到二十五年后的今天也依旧没有丝毫收敛。   安初白他一眼:“能别睁着眼说瞎话吗?”   “怎么,难道第十代的文笔不优美吗?”   “不,我是指铁血BOSS这个昧着良心的称呼。”   “……”   纲吉在其他守护者同情的目光下,捂着脸尴尬道:“因为初中时国文成绩一直不好,这么多年我始终在努力……”   “哈哈哈,我记得纲那时各科成绩都不是很好啊!”   “……”连山本都学会补刀了!还让人活么!   “不过话说回来,长泽姐,云守呢?”穿着职业装的库洛姆,看上去仍年轻得像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不过也已经彻底蜕变成温柔贤淑的□□,再也找不出当初青涩羞赧的痕迹了,“骸大人也还没回来。”   安初笑道:“他们俩也许碰巧手痒,找个地方活动筋骨去了。放心吧,说好要参加彭格列的新年聚会,不会失约的。”   结果正议论着呢,门就开了。   出现在外面的不是云雀和六道骸,而是巴利安一行人。   “呦,赛尔。”   “嗯,安初。”绾着头发的赛尔薇恩看上去少了几分年轻时的冰冷锋芒,更多了一丝风情和韵味,她略一抬手算是问候,“每次看到这张娃娃脸,都觉得你很占便宜。”   安初笑眯眯回应:“还好,你保养的也不错——对了,拉斐尔呢?”   “嘻嘻嘻,去接你的女儿下学了哦。”贝尔的语气意味深长,“当然,王子猜想六道劫那个小鬼也在。”   “……哦。”   “或许又会打起来呢,一定很有意思。”   “……”安初可不像某位王子父亲那么心宽,她呈面瘫状掏出手机致电云雀,很严肃地嘱咐着,“恭弥,别忙着跟骸联络感情了,赶紧和他去并中,拉斐尔和劫好像又要惹事……什么和你没关系啊!那俩孩子有一个是咱将来的女婿!”   众人:“……”   云雀家的女儿叫云雀夜歌,百分之百彭格列认证的大祸水,她同时继承了父母相貌上的优点,而且完美融合了父母的性格特征,演变成了一个笑面罗刹——即能一边保持着安初那样永远阳光的笑容,一边又挥舞着钢制双截棍送人下地狱。   没错,的确是双截棍,那是里包恩送给她的六岁生日礼物,不仅如此,玛蒙甚至还送了她一个诅咒人偶,说能提高智商,风怎么劝都劝不住,而威尔帝成天惦记着拿她做做实验,想看看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会不会在后代体内复苏。   所以说爷爷辈的彩虹之子们根本没有省油的灯。   再说一说六道骸家的儿子六道劫,果然,他们一家人的名字都很有个性。劫的头发是六道骸亲手操刀设计的新型凤梨,性格随母亲,倒是温和多了,只可惜一提到夜歌就会被激发出第二人格,拿出谁敢抢他看上的女人谁就得死的气势去决战。   为此,六道骸表示,自己重建世界的大计还没完成,哪有时间教育儿子。   ……或许不教育反而更好,以免日后父子俩一起联手毁灭地球。   最后不得不提的是贝尔和赛尔薇恩的儿子,那个叫拉斐尔的、俊俏得不像话的金发碧眼小帅哥,他遗传了母亲的面瘫基因,也继承了父亲的天才智商,这样的男孩无论放在哪里都是被无数少女哭着喊着追求的优质偶像——可惜同样栽在了夜歌手里。   这真是一段凄美动人的三角恋歌。   “安初,你说我儿子为什么就看上你姑娘了呢?”   “我怎么知道,但云雀说这是因为自家基因太好,能把所有草食动物斩于马下。”   “嘻嘻嘻,他说谁是草食动物啊?沢田纲吉的儿子才是草食动物。”   “虽说沢田的儿子逃不出狱寺女儿的手掌心,但我觉得他和山本的儿子也挺合适。”   狱寺激动高声:“胡扯!我怎么敢高攀第十代!”   “哈哈哈,阿贤貌似确实和松景很要好呢。”   纲吉:“……”   沢田松景,狱寺玲和山本贤都才七八岁而已,就要被这群无良的叔叔阿姨恶意揣测了。   熊孩子必然有不靠谱的家长,这是真理。   ————————————————   夕阳西下,并中操场。   两个少年,将要在这里进行决战,赌上未知的爱情。   金发男孩面容冷峻眼神肃杀,四柄飞刀在他修长指间闪烁着摄人寒光;紫发男孩笑意浅淡气质和善,但手中三叉戟的指向却将他准备攻击的心思显露无疑。   “夜歌,我赢了这只凤梨,你就和我订婚,如何?”   “呐,请不要用‘只’这种量词来形容我,还有,夜歌是要和我走的,她日后会冠以六道的姓氏。”   “这可不行哦,父亲说过云雀姓氏绝不能改,当初母亲嫁给他都照样姓长泽的。”夜歌拿着一袋爆米花坐在单杠上,笑吟吟观战顺便发表意见,但当她看到不远处聚集了许多围观群众时,不紧不慢地开口,“喂,亲爱的同学们,这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排练话剧而已。我数三声,你们再不离开,后果将会很糟糕呦~”话音未落人已飞跃出去,落地的刹那间,双截棍去势如风,直接将地面砸出了深坑。   ……围观者瞬间作鸟兽散。   夜歌回过头,娇声催促道:“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在那磨蹭什么,我还等着回去吃饭,今天可是彭格列聚餐!”   然后……   “就你这表现还想聚餐?”   “不咬杀你就很好了,还想聚餐?”   自家父母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她惊讶回头,见云雀和六道骸从南面来,安初带着贝尔夫妇从北面来,两拨人顺利会师。   “Kfufufu……劫,我早就告诉过你,要得到一个女孩,尽快占据她的心远比击败情敌更重要,看来你还得锻炼啊。”   六道劫收起三叉戟,温声应着:“遵命,父亲。”   “嘻嘻嘻,拉斐尔,下次干脆把夜歌接回意大利度假吧。”贝尔不甘示弱,顺带打出感情牌,“反正你母亲和长泽安初关系好。”   赛尔薇恩淡定道:“我同意,正好玛蒙姐也想夜歌了。”   “那是不可能的!”安初严词拒绝,“夜歌和玛蒙婶婶绝对不能出现在同一地方!”   云雀无视掉现场混乱情况,一手扯着安初一手扯着夜歌,头也不回朝校门口走去:“快点回去,不准啰嗦。”   夜歌颇为费劲地抬起头,盯着云雀清俊的侧脸看啊看:“父亲,我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妥当,而且您以前也没反对过啊。”   “只有今天不行。”   “诶?为什么?”   云雀冷哼:“因为地点选在并中,会破坏校园风纪。”   “……”   安初默默吐槽:“我就知道,风纪委员长的职业病到现在还没改呢。”   “以后可以选择黑曜乐园,反正那里也没人住了。”   “好的父亲。”   “算了吧你们俩能不能正经点?让劫和拉斐尔用石头剪刀布或者玩骰子决一胜负不好吗?”   “母亲你这样太草率了。”夜歌俏生生撅起小嘴,“难道当初你就是靠石头剪刀布赢得父亲的?”   “……不,当年根本没有竞争者,换句话说,除了我没人敢要你父亲。”   云雀淡淡瞥她一眼:“只是除了你,我谁都懒得娶而已。”   “啊那可真是感谢。”   “不用谢,我是在做善事。”   “……老不正经的……”   夜歌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识趣地低下头保持沉默了。   她其实也很好奇,为何父母这么多年来都能维持着同一种爱情状态而乐此不疲,父亲腹黑毒舌又中二未愈,却永远习惯于沉着冷静地把母亲护在风雨波及不到的地方;母亲开朗脱线笑容满面,却会在涉及到父亲利益与安危的时候,拿出绝不妥协的态度,并且时刻准备战斗。   记忆里,她没见两人真正吵过架。   当然,此刻出神中的她也没发现,安初的手绕到背后,很自然地与云雀十指相扣,前者微掂脚尖,像个小女孩一样,偷吻在后者侧脸。云雀垂眸,唇角弯起了浅淡的弧度。   无论再过多久,但凡彼此还在身边,最初的承诺就不会磨灭。   ——“父亲,你对母亲说过你爱她么?”   ——“没有。”   ——“诶?”   ——“但是她知道。”   ——“母亲,父亲说过他爱你么?”   ——“没有啊。”   ——“唔……”   ——“但是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真的,全文结束了   鞠躬!    ╭*||▂▂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浅沫】整理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